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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徐伯伯(二)

‘大領導’是來實地看一下龔小北的生活狀態的,但接下來他就發覺眼前的一切有些‘夢幻’。

外屋傢俱陳設十分簡單,一張條桉,一個碗櫃,一張餐桌外加四把椅子。

條桉、餐桌、碗櫃都有年頭了,四把椅子倒是新的。長期在南方主持輕重工業的大領導只覺得這椅子有些眼熟,但沒怎麼在意。

到了裡間格調完全發生變化,牛皮大沙發,藍色地毯,牆角還有一隻紅色取暖爐。

徐伯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驚奇的問道:“阿拉丁?”

“呵呵,是的。不過現在它的名字叫‘燈塔’。”

徐伯伯有些好奇,他走過去細細看了看,發現銘牌上果然是中文漢字‘燈塔’。可他的印象裡國內沒有哪家企業有這樣的產品啊?而且這做工明顯就是進口的嘛!

“這是守義刻的,”龔小北驕傲的介紹到:“還有這沙發,我們叫它‘鯨’。”

徐伯伯這才發現,沙發右下角有塊銘牌,上面用一樣的字型寫著‘鯨’。

“呵呵,你們兩個小鬼可真有意思。”

能有閒情給自己的暖爐沙發取名字,說明龔小北生活的很不錯。儘管已經聽顧玲介紹過,但現在自己親眼看到,徐伯伯總算放下心來。

等到在沙發上坐下來,徐伯伯才意識到,眼前看到的這一切,恐怕是連他都給不了的。

杜守義給他們兩個留下了單獨相處的時間,等裡屋的話快談完時,他在外屋將菜悄悄的安排好了。

“徐伯伯,小北,可以吃飯了。”

桌上菜有三樣,宮保雞丁,烤方和開水白菜,顯然是專門為了徐伯伯的四川口味預備的。

“您請上座,還有一道菜要趁熱,我現在就去取來。”杜守義說著離開了小屋。

徐伯伯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飯桌是小葉紫檀的。這引起了他的注意,再重新打量屋內時...乖乖,條桉好像是黃花梨的,碗櫥也是小葉紫檀的。連那四把椅子他也認了出來,進口的‘The Chair”,這就是被稱為‘完美椅子’的經典作品,產地是丹麥。

這時候,杜守義託著兩個大碗進來了,

“菜齊了。徐伯伯,這是特意為您預備的重慶名菜‘轟炸東京’。”

說著一碗海參澆頭被倒入鍋巴中,熱氣升騰中碗裡‘刺啦啦’響成一片,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徐伯伯現在止不住又開始好奇了。這菜他太熟悉了,聽這聲音從出鍋到上桌不會超過三分鐘,難道是在附近現做的?

三個人沒有喝酒,就著米飯吃了頓便餐。剛剛開動沒多久,大領導已經從好奇變成了‘震驚’。

從解放一直到五四年,羅國榮大師在賀老總安排下,擔任重慶一家國營飯店的經理。

徐伯伯從那時起和他相識,還不止一次吃過他做得菜。現在在京都,他竟然又一次飽了口福。他有七成把握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四道菜就是出自羅大師之手。

大師就職燕京飯店,離這裡不算遠,可杜守義是如何請到大師親自上門,為他做這道‘轟炸東京’的?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想了想問道:“小杜啊,今天做菜的大師傅可能是我的舊識,能不能請他出來見一面?”

杜守義有些傻眼,他想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抱歉,徐伯伯,我和這位師傅素未謀面,恐怕請不動他。”

“哦,沒關係。只是今天的菜讓我想起了以前在重慶的日子,一轉眼離開那裡有七八年了,呵呵,年紀大了就容易懷舊啊。”

杜守義笑著客套了兩句,把這件事帶了過去。不過有了這樁小插曲,飯桌上的氣氛活躍了不少。

飯後徐伯伯想和杜守義談談,對他有個全面瞭解。

徐伯伯長期從事工業和經濟工作,這是杜守義穿越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同行’。儘管他盡力壓著,但無意間還是漏出了很多東西。有些東西絕不是平民老百姓會知道的,甚至中高層幹部都未必明白。

等到徐伯伯告辭時,他在心裡已經有了個很明確的判斷:小北的這個物件絕對和上層有很深的關係。

這不單因為今天他所見到的這些傢俱、菜餚,或者是勞力士的問題,還牽涉到視野、格局和見地。這些是裝不出來的。

杜守義是從戰略高度在考慮問題,對城市和農村的情況都有很清醒成熟的認識,這絕不是一個工廠電工能辦到的。

杜守義很多時候的欲言又止,含混帶過,反而讓徐伯伯更堅信了這一點。因為他避開的都是敏感問題,這樣的增值嗅覺,也不是普通人該有的。

徐伯伯和顧玲姐妹在京都就認識,他還是顧玲的革命引路人。顧玲此時正在電話旁等著,她很想聽聽這位老大哥的意見。

徐伯伯想了想,覺得有些問題在電話裡談不安全,他索性和顧玲約好,又做了次登門拜訪,因為他今天可以明確地給顧玲答疑了。

送走了徐伯伯後,杜守義如釋重負。後來這一兩個小時的談話,給他的壓力不是一星半點。

他的每一句話說出前都要考慮再三,因為眼前這位是工業和經濟方面的專家,湖弄不得。他感覺當年的碩士答辯都沒這麼累。

龔小北倒是很高興,後來的談話她完全插不上嘴,但看到徐伯伯和杜守義,完全像是平輩般在有來有往的交流時,她心中的那份驕傲怎麼也止不住了。

今天不用去大院,看時間還早,兩人索性到北海公園去逛逛。

看著公園裡秋高氣爽的景色,想到杜守桂今天要受的罪,這份反差讓杜守義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呢?”

“呵呵,沒什麼,想起守桂了。她的那位範老師可真是能人,竟然能給她爭取到醫學院的解剖課。這可真是沒想到。”

“你說這老師也真是的,怎麼安排守桂去上這種課?她昨天可嚇壞了。”

“正相反,守桂這次運氣太好了。解剖是每個好醫生都要過的一關,不把人體搞清楚,她怎麼給人看病?

你不用心疼她,等過兩天回來,她心理這關就過了,守著大體老師吃麵條,那對醫學生來說只是平常事。”

“啊?還有這事兒?”

“當然了。就是守桂上這課偏早,有些浪費了。”

其實範老師何嘗不知道偏早?只是她的一位相交甚篤的師弟今年正好代一年解剖課,錯過了今年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時間上趕巧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杜守桂昨天回來嚇得都快哭了,杜守義和她單獨談到很晚。他們談了什麼龔小北不知道,只知道今天一大早,杜守桂信心十足的回學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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