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空中飛船
藍寶石號。
充滿了各色巫力光輝的船長室內。
長長的條案上，擺放著一部攤開的巫術書籍。
一名頭戴尖帽，身穿絲織睡衣的上級巫師，頗為好奇地觀看著書頁。
原來書頁上並非什麼巫術知識，而是一幕幕不斷捲動的畫面。
畫面外輪廓呈現出非常明顯的眼瞳形狀。
這是附魔系巫術“大氣之瞳”，對指定的一團空氣附魔，使之獲得光學視覺並有向對應的附魔物品傳輸的效能。
這種附魔得到的空氣“眼瞳”，並不能與真正的生物視覺相媲美，視野相對有限。
但它也有自己的獨特優勢，那就是與空氣幾乎沒有太明顯的差別，隱蔽性非常好，想要發現它，一要離得近，二要在它更上方，但即便滿足了這樣的要求，也很容易錯過。
除此外之，便是這個巫術和預言學派沒關係。
要知道，在森塔提，絕大部分可以觀望遠方的巫術，都與預言學派脫不開干係。
而針對預言學派，是有不少可以簡單反制的手段的，比如次級巫術中就有的“秘術斗篷”，高明一些的“預言反制術”，更強的還有“歸正結界”等範圍內免疫一切預言的。
一般巫師之間交手，往往第一時間就會對自己施展防備預言學派的巫術，以免自身情報外洩，受到敵人的針對性突襲。
大氣之瞳不屬於預言學派，且隱蔽性良好，很多時候就能悄無聲息地直接看到所想看到的畫面。
這個巫術正是藍寶石號的船長，奧斯卡利諾里拉爾的得意之作。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比赫卡利恩的年紀，小了將近二十歲，同樣是裡拉爾的後起之秀。
此次作為巫術戰艦藍寶石號的船長，聽從赫卡利恩裡拉爾指揮，參與海戰。
戰前，他從赫卡利恩裡拉爾那裡聽說過劍輝城出現了一艘怪異的巫術戰艦。
懷疑是由大巫師雷恩的亡魂號改造而來。
整艘戰艦全由金屬打造，凡俗的火炮與巫術相結合，威力可觀。
原本藍寶石號是要和紫水晶號配合，拿下金腳趾德特馬的海上巨人號的。
但不久前，奧斯卡利諾里拉爾發現了切入戰場的星光號。
當時只是遠遠一瞥，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就意識到，這艘船，就是導致赫卡利恩裡拉爾在劍輝城鎩羽而歸的那艘怪異戰艦。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當即就產生了，利用海上巨人號，試探一下星光號真實實力的想法。
與紫水晶號的船長，克里斯提裡拉爾說了想法，兩個人一拍即合。
於是海上巨人號才能“擺脫”兩艘裡拉爾巫術戰艦的追殺，同時還被隱隱逼迫著，逃向星光號唯一可以減少與其它海盜艦船相遇的行進路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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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提，海上巨人號有你參與建造吧，你覺得它和那艘怪船誰能贏？”
奧斯卡利諾一甩自己的尖帽，帽子頂端綴著的絨球從左邊甩到右邊，於是他的問話便被傳到紫水晶號的船長室中。
另一邊，紫水晶號上，克里斯提裡拉爾信心十足：“當然是海上巨人號，赫卡利恩說那艘船的火力十分兇猛，還可能是亡魂號改造而成，但現在海上巨人號距離它只有不足二羅格，而且還開啟了倍速衝撞，最多也就……”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的尖帽絨球又自行甩回了右邊，同時傳來克里斯提裡拉爾的話。
奧斯卡利諾知道對方這是在計算，以海上亡魂號的速度，要多長時間可以跨過這不足二羅格的距離。
但這個沒有辦法算的。
因為倍速衝撞開啟後，敵人的攻擊越是猛烈，海上巨人號的速度就越快。
原本可能要數百輪的時間才能跨過的距離，說不定下一刻就只要幾十輪了。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再次甩頭，絨球去到左邊。
“距離太短，那艘船的火力可能確實發揮不出來，但是別忘記亡魂號的巫力禁止，海上巨人號就算撞上去也未必能贏。”
話音剛落。
絨球再次回到右邊。
“巫力禁止又能如何？就算是斯坦·法拉赫那頭不死的‘屍鬼’，等到亡魂號被撞成兩截，沉入海底，巫術中樞也必不可能繼續運轉，我不信他還能不死！”
這個話，是不錯。
但是……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本能覺得有哪裡似乎不對。
據他所知，海上巨人號的倍速衝撞，當初在設計的時候，確實有針對亡魂號的意圖在內，設想的就是如何令巫力禁止形同虛設。
但現在的那艘船，不是亡魂號了啊！
就在這時。
只見書頁的畫面中，“亡魂號”開炮了！
轟轟轟……
與當下森塔提具有艏樓的風帆戰艦不同，它們在正面遇敵的時候，往往只有一門艦艏炮可以射擊，雖然這門艦艏炮的口徑會是全船最大的，因為可以憑藉堅固的艏柱結構化解後座力，不像置於船舷的火炮那麼容易使戰艦受到結構性損傷，故而艦艏炮又被稱為主炮。
但關鍵問題在於，當下的森塔提火炮射擊精度真的十分成問題，和類似時期的藍星差不多，初級階段的火藥武器主要依靠密集火力製造戰果，說白了就是“蒙”。
只有一門炮，這炮的口徑再大，打上了再厲害，蒙不中也是白搭！
但星光號不同。
中軸線佈局。
炮塔是有高度差的，艦艏、艦舯，以及艦島上三座炮塔都可以向前方發炮，再加上是三聯裝配置，這就相當於是九門火炮的火力了。
於是經過一輪試射後，白虹迅速計算出射擊諸元，同時還考慮了斯坦·法拉赫提醒的海上巨人號的特性——越捱揍跑得越快。
反向延伸彈幕。
一路從遠往近了打。
然後便見海上巨人號的周圍不斷閃爍起猶如水面波紋般的空氣擾動。
那都是砸在了“倍速衝撞”的防護範圍中的炮彈。
“倍速衝撞”明顯增大了海上巨人號的受打擊範圍，正常的話，應該會有很多近失彈才對。
白虹雖然把巫術和火炮結合在了一起，但隨著雙方距離接近，巫術開始用不到了，因為巫術增長火炮最大射程的同時，也在增長火炮仰射時的火力盲區，除非完全直射，但那太不經濟了，少釋放一些巫術挺好的，節約巫力！
只是沒了巫術輔助，星光號的火炮在精度上也不比森塔提這個時代的普通火炮強多少，白虹前世又不是兵工廠火炮的設計人員！
而眼看著海上巨人號中彈越多，果然速度越快。
白虹操控著巫術無人機，降低飛行高度，準確拍攝兩艘船之間的動態，以方便這邊測算距離。
雙方正迅速從相距四公裡向著三公里範圍挺進。
而且隨著海上巨人號不斷中彈，它的速度近乎以指數倍增長著。
白虹調動巫力，隨手撥劃了兩組符文，隨著符文連結成環，巫力形成閉合運轉，一個可以提供輔助計算功能的戲法就被施展出來。
白虹將巫術無人機傳送回來的實時資料直接匯入“計算術”中。
頃刻間，得出結論。
當海上巨人號與星光號相距三公里時，預計在那之後五秒，雙方就將完成相交。
而從四公裡到三公里，總共用時近兩分鍾。
因為海上巨人號被擊中的第一枚炮彈，大約是雙方相距三點五公里的位置！
斯坦·法拉赫也看到了白虹的計算結果，就算不看，他只需要看看那正在飛速衝過來，從視覺上都能明確感覺到每一時每一刻都在迅速變大的海上巨人號！
“停止炮擊、停止炮擊！它要撞上來了！”
斯坦·法拉赫要被嚇瘋了，他以前就沒少被金腳趾德特馬以撞沉亡魂號相威脅。
星光號各個戰鬥位置上，四指、掛毯、小穆勒、小緹香、約瑟夫、特萊博納、埃斯爾……
每個人都死死盯著前方那不斷放大的巫術戰艦。
或許，撞擊就在下一秒。
或許，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會就此喪命。
但沒有人大呼小叫，也沒有人擅離崗位，因為貫日艦長的聲音仍舊很平穩：“保持射擊！”
轟轟轟！
炮聲隆隆。
橙紅色的焰光，不斷從炮口噴吐而出。
斯坦·法拉赫懷疑自己的新主人活膩了！
就算他們的新船是一艘鋼鐵戰艦，比起對面海上巨人號那種木船肯定更結實。
但撞擊這種事情，肯定是速度更快的一方更佔便宜啊！
斯坦·法拉赫固然不懂什麼叫動能公式，什麼叫二分之一質量乘以速度的平方，但他知道火炮裝藥越多炮彈打出去越快，砸人越狠！
船，跟炮彈不也是一樣的道理麼！
“要死了、要死了……”斯坦·法拉赫欲哭無淚，海上巨人號已經近在咫尺，就算現在停止炮擊也來不及了：“完了！”
“我××他個婊子毛毛！”
海上巨人號上，金腳趾德特馬也沒了一開始叫囂著撞沉星光號的意氣風發了！
他也怕死！
速度快的撞人狠，這道理他也知道。
他不光知道這個道理，還知道速度太快，自己也會被撞成碎渣的道理。
那炮筒子裡打出去的鉛彈最後往往變成“鉛餅”就是明證！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種高階語句，德特馬固然不會說，但他打火繩槍可是打得老準了！
誰他娘的能想到，星光號上那群貨全是不怕死的鐵憨憨，炮打得準也還算了，眼看著海上巨人號都快得像是飛起來了，也不停手！
這群人，本就是來送死的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硬送？
可你送死別把老子一起給帶走啊！
海上巨人號上，已經有船員見勢不好，主動跳海了！
半空中，大氣之瞳盡忠職守地將每一幀畫面傳送回藍寶石號上。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將畫面與紫水晶號上的克里斯提共享。
尖帽絨球從左甩到右。
“克里斯提，你覺得一個瘋子能戰勝赫卡利恩嗎？”
絨球甩回左邊。
克里斯提裡拉爾的聲音傳來：“偶爾的失敗而已，赫卡利恩只不過是大意了，並不能說明什麼。”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喃喃自語：“大意？我可從沒見過赫卡利恩大意，就算有，以他的實力和那麼多道具，也沒人能夠輕易戰勝他吧？”
不過奧斯卡利諾沒有甩腦袋，這句話自然只是他的自言自語。
球，右邊。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我還是覺得不太妙。”
左邊。
克里斯提裡拉爾：“你可能該睡覺了，還能有什麼不妙，撞擊就在下一瞬，除非船能飛起來！”
飛起來！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瞬間瞪大了眼睛！
因為，海上巨人號，真的離開了海面！
星光號上，白虹輕噓一口氣，巫術完成了。
由附魔系巫術疾速之風改造而來，作用目標不再是人或者箭支、炮彈，而是風！
白虹的巫術使一股劇烈的大風吹拂海上巨人號上空的空氣，大風帶走氣體，海上巨人號上空氣壓因此驟降。
眾所周知，飛機能夠飛起來，就在於高速運行的飛機機翼可以使機翼上方的氣壓小於機翼下方的氣壓，從而獲得升力。
白虹前世，藍星的大客機滿載重量達到五百多噸時，只要速度達到三百公裡每小時左右的速度，就能飛起來。
森塔提的木質戰艦，最大的船型，才不過三四百噸而已。
也就是船沒有表面積足夠大的機翼，否則以海上巨人號後來那平均五秒鐘跨越三公里的速度，早就飛起來了。
最後，還是白虹一個巫術，人為幫助海上巨人號獲得了足夠的升力。
於是，只見一艘龐然大物，艦艏微微上傾，輕盈地越過海面上修長的金屬戰艦。
一個個船員如下餃子般，自那“飛天戰船”的兩側船舷翻滾而下。
陰影投落。
星光號上，幾乎每個人都高高的仰起脖頸，呆滯地看著那趴滿了鵝頸藤壺的船底，就那樣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阿巴恰在上！這就是巫術的力量？”
水手長特萊博納驚歎著。
在他身旁，大副先生重重握拳：“沒錯！這就是船長大人的巫術，也是我們必將掌握的巫術！”
……
“哈哈哈！我在飛！”
海上巨人號的船長室。
任何人都能棄船而逃，唯有金腳趾德特馬不能逃！
原因不是別的，只是因為來不及！
船長室位於艉樓，從來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什麼意味著安全呢？
就是四面八方都有替它抵擋攻擊的佈置！
所以從船長室直接跳海想都不用想，了不起能跳到舯部甲板上。
然而以船長室的高度，跳到甲板上八成得殘廢！
這年頭的船上，地位越高，艙室所在也越高，因為艙底的環境最惡劣。
從船長室直接跳到甲板上只落個殘廢，還是倚仗了德特馬大騎士的強悍體質，換個普通水手，那是必死無疑！
至於走正常的道路離開，那為了防禦外敵而故意佈置的七拐八繞……
呵呵，與其那麼不體面，還不如就在船長室裡體驗一把飛的感覺！
轟！
飛行高度最高約二百七十米，飛行距離大約兩千三百米。
不再被攻擊，因此迅速失速的海上巨人號，重重地拍在海面上。
即便船體表面各種防護巫術急速閃爍，但全都猶如砸在石頭上的雞蛋殼。
頃刻間，戰艦四分五裂，轉瞬化為無數碎木片，漂浮遠去……
紫水晶號，船長室一片寂靜。
即便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喂喂喂”的煩人聲音不時傳來。
良久之後！
克里斯提裡拉爾咬牙切齒的聲音，撥動了奧斯卡利諾里拉爾帽尖的絨球。
“倍速衝撞應當設定加速上限，下一次，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聞言一噎。
他其實是想說，剛剛那空中飛船，很有意思啊！
只可惜大氣之瞳難以發現那些沒有顯著聲光色彩效果的巫術。
剛剛海上巨人號為什麼會飛起來？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敢肯定，一定是有巫術參與的，絕對不僅僅是速度造成的。
只可惜不清楚那是一個什麼巫術。
奧斯卡利諾里拉爾暗自琢磨不提。
他的大氣之瞳，此刻也已經被白虹發現。
巫術無人機下降到了一定高度，便明顯發現了下方大約距海面百米左右的一團空氣，狀態明顯異常。
白虹立刻意識到那應當是一個觀察用的巫術。
不用管這巫術來自於何方，肯定不能讓它繼續窺視星光號的動向！
說不定，之前與海上巨人號的狹路相逢，就有這東西的功勞。
白虹一邊嘗試辨認那個巫術的來歷，解析它的符文組合與破解方法。
同時，巫術無人機的又一個不足，被白虹記在心裡。
清晰度還是不夠！
特別是距離較遠之後。
但巫術無人機用於偵察，就必須先隱藏自身，那就註定了它需要飛行在超出常人可視範圍內的高空。
這樣一來，對近地面觀察時，就很容易漏過如大氣之瞳這樣隱蔽性強的目標。
或許可以給巫術無人機附魔隱形類的巫術，使之可以貼近偵察目標行動。
但那樣也不能解決全部問題，在森塔提，白虹有巫術，別人也有巫術。
說起來，白虹在巫術方面的學識，距離那些優秀的巫師乃至大巫師，還是有著相當大的距離的！
所以，隱身術之類的方案，只能算是個可以考慮的方向，不可能解決太多問題。
“找到你了！”
白虹目光陡然一凝，隨即開始施展“巫術反制”。
這是一個沒有常規施法模型的巫術，需要根據目標巫術，進行對應的符文的排列組合。
學識不夠廣博，基礎不夠紮實的巫師，大多都只是知道，而從來不曾使用。
158 空中飛船（五千字大章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