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伸手打斷了丁翎，臉上帶了點懷疑。
“你是說，這棟公寓...還有旁邊的兩棟公寓，以及樓下的公用花園在一週前並不存在？”
丁翎愣了愣，愕然點頭。
“是的...怎麼了？這裡原本是個籃球場，周圍上了年紀的人都會在這裡跳廣場舞的。”
孟生皺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明。
他頓了頓，開口道。
“會不會是你們的情報出錯了？你說這裡一週前才出現？可我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了，差不多有一年半吧。怎麼可能不存在？”
丁翎眨了眨眼，神情毫不意外。
她小嘴微張，問了個讓孟生臉色一變的問題。
“孟先生，你見過房東嗎？”
她看了看神色變幻不斷的孟生，繼續問道。
“孟先生，你知道自己的租金是多少嗎？你記得自己拉過網線嗎？你交過水電費嗎？你還記得隔壁住著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呢？你有去過物業部嗎？花園那麼乾淨，你有看見過環衛工人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孟生啞口無言，竟不知從何答起。
但同時心裡也驚懼了起來。
這短髮女人問的幾個問題，越想越心驚！
是啊...
在這裡住了一年半了，房東...從來沒出現過！
租金...也一次都沒交...
他當時是怎麼籤的入住合同？
此時根本想不起來！
還有花園，乾乾淨淨，花語花香，但從來沒看到過有人打掃護理過...
就連隔壁的鄰居...他只知道有住人，但一時想不起住的是男還是女...
丁翎見孟生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知道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繼而繼續開口。
“其實，你這種情況，我局的另一名特工也有過。這就是第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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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也可以稱之為調查。”
“那名特工受命進去研究調查時曾抱怨說，在裡面住了半年多了，什麼都沒查出來，看起來一切正常，就跟普通居民樓一樣正常。問我們時候可以結束調查？但實際上...”
丁翎頓了頓，組織了下語言。
“...實際上，他只進去了一天，甚至還不滿24小時，卻彙報說自己在裡面住了半年多...所以這件事變得越來越古怪和複雜了。”
“最後也只能得出兩個初步未經核實的結果，第一個就是，住戶們會平白無故的被塞進不存在的記憶。第二個就是...公寓樓的時間流速非常快，且不穩定，沒有固定的比例換算。”
孟生聽後立刻搖頭反駁。
“不太可能，這一年的記憶我歷歷在目，甚至每逢過節都會給家裡打錢，給家裡人打電話。如果按你說的那樣，那法定節假日和我通話的是誰？要知道公寓外可還沒到節假日。同時我上班怎麼辦？我睡了一覺早上8點起來，公寓外可能只過了幾分鐘？或者幾秒鐘？但我確實是每天都準時上班了的。”
丁翎沒有反駁，而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是處理局第二步流程：研究和調查啊。”
“研究這處公寓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神秘力量，可以讓人憑空多出不存在的記憶，以及他們在公寓裡聯絡的，又是誰？”
“其實不瞞你說，局裡安排進去的特工，聲稱每天都會打電話匯報情況，但在外面的人，只收到了一個電話，就是他抱怨住了半年的那個。那麼他在裡面打的其他電話，又是打給了誰呢...？他的通話記錄，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每一天的日期都有。”
丁翎說到這，嘆了口氣。
“可惜，還沒等到研究完成，這個世界就變了...恐怕這南堂街96號又要成為局裡一樁未解之謎了。”
孟生雖然表情驚駭，但還是快速的消化了聽來的訊息。
“你不是還在這裡嗎？既然你在這裡，那就說明處理局還會解決公寓的問題。說不定他們也正在外面努力？”
丁翎聽後，沉默不語。
繼而苦笑了一聲。
“我是申請過來的，這起公寓事件原本是由G小隊負責的。結果研究發現，除了裡外時間不穩定外，其實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局裡將其歸類為1級事件後就準備清空住戶並轉移公寓了。”
“我當時因為某些事在接受心理治療，結束後我檢視了G小隊的報告，為了某些...個人原因，我申請了加入調查組，準備讓自己也盡一份力。結果...”
丁翎說到這，兩手掩面，雖然沒有落淚，但語氣已經顯得有些沙啞，沒有之前那麼好聽。
“...誰知道，世界變了，到處都是畸變體，疏散行動失敗了，我們只能躲在這片區域裡等著救援。然後還發生了異常讀數，生成了平行空間...直接把1級事件升到了5級，我們沒救了...”
“...局裡的人不可能會為了一個隨時都能替代的輔助成員和一群毫無價值的死刑犯冒險的...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離開...自己找到出路...”
丁翎說著，語氣已經開始哽咽。
她腦袋埋在膝間，啜泣聲隱隱傳來。
這讓孟生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怎麼就哭了...
等會去2樓的200號房看一下到底有沒有出路就好，怎麼還沒開始行動就哭了...？
其實孟生並不理解這種為之奮鬥的地方最後卻將自己放棄了的那種失落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付出的青春全都白費了一樣，既像無用老狗，又像過街老鼠。
丁翎此時的心中就是這樣糾結。
她從小就被局裡培養，在局裡學習成長，在18歲時便開始步入工作崗位。
一直到現在。
可以說處理局就是她的家，裡面所有的科研人員和行政人員都是她的親人。
但現在，這些親人不可能為了一個隨時都能被替代的人而冒險處理5級事件的。
“不要哭了，哭也沒用，我不太明白。為什麼1級事件升到5級事件就沒救了？5級事件很難嗎？以至於你這麼肯定處理局的人會放棄你？”
丁翎抬起頭，吸了吸鼻子。
提起衣領擦了擦留下來的眼淚。
“因為...五級事件...全球還沒有成功解決過任何一例...”
“凡是被五級事件波及的人，哪怕是一國的總統，也會被當場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