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祭拜山神的日子。
村裡眾人起了個大早,就猶如過年一般熱鬧。
先是迎飯,而後眾人一同到山神廟,給山神敬香,上飯。
巫婆許老太手持羊皮鼓,嘴裡不斷念著咒語。
儀式一直做到晚上,便是用活禽活豬獻祭的時辰了……
幾個屠夫用最快的刀捅進活豬的喉嚨,活豬發出的慘烈的吼叫聲響徹整個山坳!
血液泉湧而出,漸漸染紅了山神廟前的一大片土壤。
剎那間,天地昏暗、陰風呼嘯!
“上祭品!”昏暗中,巫婆許老太嘶吼著。
一件件祭品被抬進了山神廟,五穀、水果、家禽、活豬……
到最後,一個紅色的嬌子被緩緩地抬了上來!
眾村民面色複雜地看著這頂嬌子,這裡面有一個正直大好年華的少女啊……
當嬌子落地之時,黃葉翻飛,一片灰濛濛的沙土漫天飛舞。
“山神讓我們離開!”巫婆許老太再次吼道。
眾人在許老太的帶領下,面色倉皇地快速離開……
老村長也隨著眾人一同下山,他們離廟尚不甚遠,卻連廟影子都看不清了。
他打了個寒戰,搖搖頭道:“邪門,真邪門。”
人一走,山神廟門一下靜了下來,等他們都散去後,廟旁的灌樹叢中鑽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卻正是逃出來的蓋榮。
姐姐……我來救你了!蓋榮心中默道。
與其說蓋榮是逃出來的,倒不如說是被二叔父趁機放了……
因為村寨裡大部分人都去祭拜山神了,所以也沒人看管蓋榮,只是綁著鎖在後院!
二叔父用鐵錘砸開了鎖,把他給放了出來!
畢竟是自家侄子侄女,二叔父終究是不忍心看著他們遭難。
對於危難關頭出手相助的二叔父,蓋榮心懷感恩。
蓋榮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暗道:若是今日不死,恩情今生必報!
叩頭致謝之後,蓋榮便逃了出去!
他摸進了一家殺豬匠的家中,偷了一把尖刀藏在身上。
只要能夠把姐姐救下,他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還怕什麼鬼神。
如果救不出姐姐,那就死在一塊……那也沒什麼好怕的。
儘管身材瘦小,但蓋榮的性子卻是剛烈!
這便是他的決心,有些慘烈,有些可笑,但更讓人動容。
在救自己的時候,有一件事情他有些困惑。
那就是二叔父提及了那個自己帶回家的那個男子……
對於那個男子,蓋榮心中並沒有怨言。
相處十來年的鄉親尚且冷眼旁觀,指望一個外人仗義執言,他也沒有這麼天真。
世態炎涼,年紀尚小的蓋榮也算是看透了——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這麼多好人!
所以在二叔父說那個男子會救自己和姐姐的時候,他有些困惑,也有些不以為意。
在村民祭拜山神的時候,他便一直躲在山神廟旁的灌樹叢中等待著。
陰寒溼氣,讓他的瘸腿隱隱作痛,如同螞蟻在骨頭出啃噬。
毒蟲叮咬,讓他的肌膚瘙癢難忍,如同尖針扎在肌膚之上。
但他依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直到那個紅色嬌子抬入了山神廟中,他才有些按耐不住!
這頂嬌子中……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再等等……姐姐,等我……
他緊咬著嘴唇,腥鹹的液體染紅了他的整個口腔!
終於,最後一個人都離開了,他才從灌樹叢後出來……
陰風呼嘯,昏暗的燭光從那半掩的面門中透出,光影搖晃。
那扇門就如一張猩紅巨口,讓人膽寒……
蓋榮握緊了手中的尖刀,拾級而上,推開了逐漸被風吹攏的廟門。
這山神廟白天還有人上供,到了晚上卻又顯得荒涼不堪!
明明神像都是不久前剛上過彩繪,欄杆也用朱漆漆過,漆色依然鮮豔,但是現在看來總覺得一切都有些異樣。
那些供品堆放在供桌上,一對紅燭燃得正旺,映得神龕裡的山神像張眉怒目,似正在怒吼。
但只聽得廟外的風聲,廟裡卻靜得怕人。
蓋榮看著那尊山神像,表情癲狂地咧了咧嘴:“你奪不走我姐姐的……你奪不走的!”
他走到供桌前拿起一個蘋果狠狠咬了一口,香甜可口——此時他心中再無敬畏之心!
外面的風聲中,依稀有足音傳來。
風聲大,足音被扯得支離破碎,蓋榮並沒有發覺,天色越發昏暗……
姐姐……我來救你了!
他快步走到嬌子前,並沒有發現簾上有個長長的影子悄然隱沒。
他伸手就要去撩開簾子,手剛一碰到轎簾,便有一道黑影竄了出來!
蓋榮渾身也像墮入了冰窖中,猩紅的蛇性、白生生的尖牙穿過轎簾,朝他張大著嘴巴——是一條尖頭毒蛇!
但此時他已經躲避不及,心中絕望。
正在這危急的時刻,一道劍影閃過,那條毒蛇便被斬落在地,一刀兩斷。
“沒事吧?”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後響起……
蓋榮勐然回頭,竟然是之前自己帶回家的那個男子。
只見他手執一把長劍,眉目柔和,竟然和初見時一致無二!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蓋榮震驚地問道,他還以為這個男子早已離開村寨了。
卻沒有想到他在危急的時刻,救下了自己!
如果不是這個男子,恐怕他剛才就被毒蛇咬中了……
那尖頭蛇他認得,是原矛頭蝮……若是被咬重,恐怕再也走不出這個山神廟了!
“我說過的,”楚雲航笑著說道:“我會來救你們的!”
“你快點離開,這是我們姐弟的事情!”蓋榮沁出一身冷汗,有些焦急地說道:“這裡危險!”
楚雲航笑了笑,目光深邃地環視著四周,輕笑著說道:“我說過,我是個修士……應對這種事情,是我的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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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榮遲疑了片刻,忽然跪倒在地,朝楚雲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本來這麼危險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的!
但事關我姐姐的生死,我便厚顏懇求大人相助,救命之恩,我定以死相報。”
“言重了……”楚雲航溫和地笑了笑,說道,“你們已經報過恩了……”
“那一頓飯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