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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難民

魔女世界的年關和沈凌峰原世界的曆法不一樣,這裡年關相當於元旦,因為沒有春節所以元旦就成了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

魔女歷9901年11月底,沈凌峰踏上了前往聖加城的旅途。

臨走之前,沈凌峰將一枚象徵貴族騎士的勳章交給了孟常,以孟常的修為去哪兒賺不到錢?但男爵級別以上的貴族爵位卻不是光有實力就能拿到的,騎士爵位只是一個開始。背靠菲尼克斯這種龐然大物,沈凌峰也不怕孟常卷錢潛逃,用一個騎士爵位圈住孟常雖說勉強了一點,但這是沈凌峰能拿得出手的最大籌碼了。

孟常在幾次推諉之後,收下了勳章,正式成為沈凌峰名義上第一位高階下屬,並承若會幫助沈凌峰好好整頓一下新招的小崽子們。

“噗嗤!”

兩根掌中花刺交錯而過,頓時飛起數顆頭顱。

“跑!快跑!”

剛才還一窩蜂湧來牛逼哄哄,叫囂著“此樹是我栽,此地是我開,要想過此地,留下買路財”的山賊們立馬掉頭逃跑,恨不得多生兩條腿。

蓓蓓一甩花刺上的血跡,望向沈凌峰,“嘰”一聲,傳達的意思是:需要追擊麼?

“算了,人太多,砍不完。這都第幾波山賊了?咱菲尼克斯境內是賊窩麼?”

沈凌峰眉頭緊皺,對著手下羅賓漢吐槽,這內治情況可不理想,別看只是區區不成器的山賊團伙,人多了就變成起義了,那他還怎麼繼續悠哉悠哉地當土豪貴族?

羅賓漢:“少爺,聽說是南方鬧災了,這些突然湧出來的山賊和難民都是從白石嶺一代流浪過來的。”

“白石嶺?慕容的地界啊。”

沈凌峰撓頭無奈地看了看身後越聚越多的難民,腦袋大了。

自從沈凌峰大發神威做掉了一夥山賊保護了幾個難民,並且分發了一點糧食之後,他的美名不知不覺傳揚了出去,再然後,跟在他身後的難民也越來越多,人人都盼望著這位心善的年輕人再發揚點善心。

這可不是沈凌峰的本意,做好事他不在乎順手為之,但現在成群結隊排得像條長龍似的,目標太大,更容易被紅了眼的山賊當做目標,一**地衝上來,哪怕是砍雜魚也費不少時間精力啊,他還怎麼趕路?不在年關前到達聖加城,老公爵生氣起來,他就死定了。

沈凌峰撥出一口熱氣,原地跺了幾步,嘆道:“也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因自有果,羅賓漢,我們原準備送上去的特產還有多少?”

“回稟少爺,共計五車,其中一車血晶石,剩下四車是乾果、林梟獸肉乾這類的特產吃食。”

“把四車吃的全分出去,給這些難民。”

羅賓漢:“啊?”

沈凌峰一踢羅賓漢的屁股:“別啊了,照我說的去做。這些吃的又不值錢,本來就是當做消耗品用的。”

羅賓漢應了一聲,但還是替自己少主著急啊,那麼多難民怎麼救濟得過來嘛!

沈凌峰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拍了拍手掌,目視前方,高聲道:“大家都安靜!”

難民們個個眼神呆滯形容枯槁,唯有看向眼前強大的年輕人時,才能發現一絲神采。

大家都將目光聚焦在紅髮飛揚的青年身上,鴉雀無聲。

“我,名為加蘭德·菲尼克斯!是菲尼克斯大公爵的第七子,也是未來這片土地的繼承者之一!”

“你們踏足這片土地,已為我菲尼克斯子民,你們追隨我、相信我,我感到很榮幸,但是路終有走到盡頭的時候,我不可能保護你們一輩子,也沒有那個能力。”

人群中一片譁然,大家很快想到,這位年輕人是要拋棄他們了。

沈凌峰接著開口:“你們不用慌張,我說過你們是菲尼克斯子民,更沒說過要拋棄你們。我不僅不會捨棄各位,還要救贖你們!給你們重生!”

沈凌峰其實沒啥領導人經驗,就連重生前演講次數都少得可憐,不過這不妨礙他扯犢子,張嘴吹牛逼,邏輯混亂什麼的都可以無視,因為底層百姓學識見識實在有限,扔出一點利益就能引導他們去捨身拼死,現在他正在這麼做。

“現在,我會將所有的食物分發給你們,讓你們吃一頓飽飯,半小時後,依然願意追隨我的人,可以隨我一起前進,只要再走不到兩小時就能進入雷恩索普城鎮,那裡是帝國南方最有名的鐵器之城之一,我將會給你們每一個能拿得起刀槍的戰士配上一把刀,組成一支民兵隊。你們將會以我加蘭德·菲尼克斯男爵殿下私兵的身份一路往北走,在那裡,有我的土地,自然就有你們棲息之所!我會給你們木材,讓你們建設家園,會給你們種子,讓你們生產糧食,會給你們幼崽,讓你們畜牧牲畜!”

“拿起我贈與你們的兵器和象徵菲尼克斯家族的旗幟,我倒想看看,有誰敢在菲尼克斯大公的領地上阻攔你們前進的步伐!”

“真的麼······”

沈凌峰畢竟半路出家,又是臨時起意,說辭冠冕堂皇卻又空洞,自然很多人不信。

“信不信由你們,不相信的人拿到糧食之後就自尋出路吧,我不會阻攔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位年輕人至少真的將剩下的糧食分發了下去,每一個拿到糧食的難民都自發地給沈凌峰投去感激的目光,很多人雙手合十真心祈禱,不少人甚至跪下感恩,說到底,普通的民眾還是善良的。

沈凌峰冷眼看著一切,真的下決心做一件事之後,他腦子反而清醒了很多,血石村勞動力不足,自己手下又沒兵沒人,這些難民實際上是非常不錯的兵源和廉價勞動力。其實他不需要那麼多難民,這裡聚集了至少七百人,男女老幼不一,肯定有不少人拿到東西就直接走了,半路上更是會刷掉一部分跟不上大部隊的弱者和半途結伴離開的人,最後願意聽他安排走到血石村的人估計更少。

但凡能夠堅持下來走到終點的,必然是心智堅韌忠厚之人,身體素質多數也不會太差,沈凌峰需要的正是這種人,而且不需要多,多了他養起來也困難。

自己似乎有點鐵石心腸,表面上是善舉,背後依然充滿了陰謀的味道。自己所作所為不僅博取了大量的名聲,更能鍛鍊出一支勉強一看的兵團,一舉兩得。

揮去腦中的雜念,揉了揉蓓蓓的腦袋,柔聲道:“累了吧,休息一下。”

感應到沈凌峰複雜的思緒,蓓蓓抬頭:“不累。”

大部隊浩浩蕩蕩開進雷恩索普,雷恩索普是中南部重鎮,提供了南方近五成的軍備需求,所以普通武器並不難弄,沈凌峰花了一些錢短時間內購置了近八百柄短劍,要不是鋼鐵管制,他恨不得掏錢弄八百具板甲和鋼盾,這些玩意兒以後遲早要用到的。

以難民的行軍速度,走到血石村即使樂觀估計也要月餘,所以在購置糧食的時候,著實花了沈凌峰不少金銀,發掘寶藏弄來的三十只小型儲物須彌戒指內都放滿了金幣器皿,居然那麼短就耗光了一隻。

沈凌峰出發前將所有財物一分為十,分別藏在了男爵府的不同地方,只帶了一小部分金銀出行。

這次為了安置忽悠來的勞動力,寫了一封親筆信,信裡交代了夏農其中一個藏寶點。

這批難民到達血石村之後,男爵府的經濟壓力必然空前膨脹,必須提前準備啟用一部分寶藏。

夏農是老公爵時代就一直服侍家族的老人,信譽絕對有保障,但沈凌峰也沒把自己所有財力都曝光的打算。

他將親筆信交給羅賓漢和幾位隨從,拍拍羅賓漢的肩膀:“羅賓漢啊,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你領這批人回血石村,然後將這封信親自交給夏農管家。”

羅賓漢嚇得兩腿一抖:“少爺,這······小的怕誤了您的大事,我這······我這沒經驗啊。”

沈凌峰:“只要你能帶一百人回到血石村,我就封你為貴族騎士,我還有九個名額,過時不候哦。”

“少爺,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羅賓漢瘦弱的身子立刻站得挺立,臉上潮紅一片,只要幹好這檔差,他羅賓漢就是小貴族啦!

羅賓漢人不傻,就他只有二級的修為,能撈到這種美差簡直和天上掉餡餅似的。別看沈凌峰現在不顯山漏水的,以後可不一定呢。等他以後崛起,手下牛人滿街走的時候,哪還有他羅賓漢的用武之地?這輩子怕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你們也一樣。”

幾個隨從本來有點失望,聽到這話頓時個個神采奕奕,恨不得把難民捆成一團押回血石村。

沈凌峰點點頭:“教你們一點訣竅,你們可以把這些難民分成若干個小隊,每個小隊又分成若干個小組,每個小組選一個看著身強力壯或者威望較足的當組長。給這些組長相對較好的待遇,並且承若,每有一個組員走到血石村,該組長就計一點功勳,最後功勳最高的一人,我會授予他貴族騎士的資格,功勳前十的幾人,我會授予他們扈從騎士的資格。組長之上的隊長同樣如此。”

羅賓漢等人一聽,一開始覺得沒什麼,深思一下之後悚然一驚,少爺好毒啊!

如果小組分割得比較多,每個小組人員數量控制在二十人以內,那麼組長就有不少約束力。這些被選出來的組長為了最後能夠一飛沖天,博取成為貴族的資格必然嚴加管束自己的組員,半路出逃現象肯定大幅度減少。

沈凌峰等他們消化完,接著說:“還有,部隊開拔之後,以後再遇到的難民,除非體質極其出色的,否則一概不予理睬。計算好路程,每天行軍強度循序漸進加強。對於已經位於部隊內的成員,你們幾個也給我放聰明點,別太囂張跋扈,這條規則對那幾個選出來的隊長也是如此,知道麼?”

“是!”

面對沈凌峰銳利的目光,幾個青年個個冷汗直流。

沈凌峰接下來又單獨和這幾人相談了一會兒,其實就拉拉家常,問問心裡有物件了沒有啦,家裡小崽子幾歲啦這類的小事,末了自然要求他們出去別多嚼舌根子。

被沈凌峰這麼一搞之後,這幾人一頓家常拉下來回到人群,別人看他的目光就頓時不同了。

幾個心懷鬼胎的最高負責人你瞅瞅我,我瞥瞥你,個個看對方一臉忌憚,深怕裡面有誰是被沈凌峰安插的密探。原本可能悸動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欽點人數,吃飽之後,果然拿到武器之後偷偷溜掉了一部分人,但依然剩下五百之眾,這些人可能是怕落單遭受欺辱的,可能是被沈凌峰描述的美好未來生活給忽悠的,也可能只是冷漠盲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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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羅賓漢為首,幾個最初的隨從按照沈凌峰的建議分割了這批難民之後,揮手告別沈凌峰,然後押運著購置的糧車,高舉著火鳳涅槃重生的血色旗幟,高唱著菲尼克斯讚歌,高調地走向北方,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夕陽西下,百鳥紛飛。

“虛魅,我是不是個壞人?”

“你在做好事,至少給了很多人活下去的機會。”

“但我定下完備計劃之後,內心真正的本意是惡的,動機不純。”

“這個世界只以成敗論英雄。你以後站在權利頂峰了,無論現在幹什麼,都會有人幫你粉飾劣跡。以後等你身敗名裂了,無論今天拯救了多少人,能記住你的依然寥寥無幾。”

沈凌峰沉默了,道理確實很簡單,但還是需要別人來點破,他需要的正是這種認同感。

“我是不是多愁善感得有點不像平時那個我了?我本該更加直視自己本心的。”

“有迷茫和煩惱,才是真實的人類。”

“虛魅啊,我沒說我不是人。”

“······”

“謝謝。”

“應該的。”

沈凌峰對著夕陽吹了一個口哨:“我想那麼多幹嘛?吃好喝好玩好,多泡泡魔女妹子就好了嘛!哪天心情好了,即使捅破天地又能如何,哈哈哈哈哈!”

蓓蓓奇怪地看著突然陽光起來的主人,哂存在感似的“嘰”了一聲。

“蓓蓓,要加速了喲!”

“嘰~~~~~”

“一,二,三,加速,跑!”

沈凌峰和蓓蓓,一高一低兩道蕭瑟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叢林深處,驚起一片寒鴉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