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蛻皮，十分艱難。
需先以堅石磨破唇角，待慢慢擴大其破損位置後，再從頭到尾逐漸將蛇皮褪下。
體型越大，這過程越是痛苦，甚至有中道崩殂的風險。
如今龍地洞的白蛇仙人，忍界最巨型的蛇種，她便不採用這種方法，而以秘術於蛇皮之下生出一層新的蛇皮，讓舊的漸漸石化脫落。
這種方式雖然耗費時間頗多，但勝在安全。
大蛇丸多次出入龍地洞，也掌握了此種秘術，但眼下顯然沒那個時間——初代細胞與自然能量親和程度猶勝過大蛇丸，恢復速度甚是迅速。
他勉強將血液中部分被侵蝕的細胞趕到外層，藉以蛻皮的方式，暫時緩解初代細胞的瘋狂增生。
過程固然是痛苦萬分，畢竟這蛻的是皮，又不是脫絲襪，但效果麼，也很明顯。
漸漸地，大蛇丸在與初代細胞的對抗中扳回了幾成，至少也是分庭抗禮。
「還真讓他找到了個方法。」
燈神看著正撕扯身上血皮的大蛇丸，表情甚為感慨。
能掌控身體到如此程度，乃是一點點積累的結果，無論是最初的身體改造，‘八岐大蛇禁術’，還是與他相遇後，自龍地洞與溼骨林學習到的仙法，都促成眼下的場景。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總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吧。」
憑藉以往的觀看手術經驗，燈神很清楚地瞭解到，初代細胞移植是最開始困難，但忍者若是挺過了神樹特性的侵蝕，接下來便是平穩發展。
「咦……好像不小心立flag了，不過……還好沒什麼效果。」
燈神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上下打量著已經開始第二次蛻皮的大蛇丸，見其與初代細胞融合逐漸踏上正軌，忽然留意起之前被扔下的蛇皮。
雖然大蛇丸本體的症狀減輕，但他私下裡的蛇皮卻持續著異變，寬廣的沙地平臺上，竟是綠意盎然。
這些短命的植物或許明日便沙漠的乾燥折磨殆盡，但毫不影響此時散發出勃勃生機。
「真是脆弱的生命啊。」
燈神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宿主，那一株植物。
它生長於人類自毀式的戰爭之後，大地上遍是沙塵與輻射，環境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但那些無名菌種卻能頑強地生長，即便是沙漠這種地形，都能擴充套件出了大片大片的腐海，形成龐大卻又有序的菌類森林型生態系統。
若非這種生命會釋放出對人致死的毒氣，他還真懷疑宿主與那些‘王蟲’並非自然奇蹟，而是滅亡於戰火之中的先民所造。
「神樹的生命力也很了不得，但終究是大筒木一族製造而出，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掠奪地脈中的自然能量。」
燈神看著這些神樹衍生物，微微搖頭，「與自然所誕生的奇蹟相比，格局太小。」
或許藉由龍脈的自然能量，能讓這些生物多生存一段時間，但在殘酷的自然環境下，免不了徹底消亡。
但若是讓初始世界的菌種在此重現，是不是能夠扭轉神樹吞噬地脈能量而製造荒涼場景？
沉思許久，燈神忽然回過神來，自嘲一笑，「嘖……還真是犯病了，考慮這些事情作甚。」
最初的宿主只是意識微弱的植物，心願乃是生長本能，而為了滿足這一點，他當初可是花了不少力氣，才將菌種播撒到世界的所有角落。
而星球的所有地形之間，沙漠無疑是最困難的一種，便是無光的海底都算簡單，後者至少還有充足的水分與營養。
但即便初始世界的沙漠菌種來到忍界，也未必能夠如他所願改造世界。
燈神眼睛微微眯起，視線透過沙漠岩層，落到蜿蜒盤旋的龍脈之上。
這個世界乃是超凡世界，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若以忍者來算，便是查克拉，憑空操控風火，荒地生出綠樹枝丫。
而以星球來算，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便是地脈中的自然能量。
其實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對於神樹吸收完自然能量之後，大地便會荒蕪的表象十分不理解。
他那個講求科學的世界，生物五大類沒有依靠超凡能量而活的。
便是神樹最初是野蠻生長，將大地所有的水分、礦物質等養分全部收歸己有，但‘一鯨落而萬物生’，神樹的核心——十尾被封印之後，遍佈在星球各處根鬚該是反哺大地。
但這種現象……一次也沒有發生。
閒暇之時，燈神極力延伸自我，掃描著整個大地，除五大國與諸多小國組成的‘忍界’以外，這顆星球可謂是遍佈荒蕪，千年來的改善近乎於無，或許要以萬年為單位來看，才能捕捉到些許變化。
燈神推測，或許在他原本世界再自然不過的現象，比如地天水迴圈，換做這個世界，卻需要某種推力。
地脈中的自然能量流動，便是其推力中的最直接一種，而失去了推力，便一灘死水，活力盡失。
「這個推測還是非常有可能的，畢竟……」
燈神抬起頭，仰望夜空，感慨道，「這個世界連太陽的光芒都擁有某種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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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忍界雖然戰爭頻發，內卷到了極致，但痴迷於世界真相的人寥寥無幾，便是曾經的大蛇丸也僅僅執著於永生之後的‘術之盡頭’，說到底也不過是力量而已。
或許再過上百年，近千年忍界能發展出不錯的文明，他可以選擇那個時候來摘桃子，但也有可能，忍界直接被毀掉。
畢竟，星球之外，忍界還有個野蠻的敵人。
「原時空中，大蛇丸的起點雖不錯，但眼界與資源差了不止一籌……便是那種脆弱的不死真能持續百年千年，但靠他自己，也未必能發展出什麼抵禦來自大筒木一族的力量。」
燈神凝視著正在蛻變的白蛇，默默道，「現在我已經儘量給予其忍界最頂級的資源與視野，不知他能成長到什麼程度。」
在燈神沉思之中，大蛇丸的手術也迎來尾聲。
伴隨著一聲似人非人的嘶鳴聲，大蛇丸蛻下最後一層蛇皮，徹底完成與初代細胞的融合。
扔掉沾染血紅的蛇蛻，大蛇丸兩隻手撐著地面，長長地出了口氣。
叢生的林木之上，半人半蛇的巨型生物全身沾染鮮血，幾乎癱在地上。
數十、近百噸級的體重，若以常人來衡量，那簡直不可思議，但換做這個體型，實在是消瘦的有些過分，以人型來類比，幾乎與之前的長門無異。
那身原本晶瑩純白的蛇鱗，如今卻顯得有些渾濁，力量感盡失，而染上濃厚的虛弱，讓人一眼便有不健康之感。
連續蛻皮，是手術成功的生機，但也因此耗費了巨量的身體潛力，方圓百米、繁茂的綠樹藤條，幾乎那些是蛇蛻一力造就。
現如今他的身體虧空得十分厲害，因此稍作休息之後，他便取出卷軸中提前準備的珍稀藥液。
這些全是溫良性質的珍稀藥材，尋常人大量食用都不會造成什麼太大後果，對大蛇丸如今的體質來說就更不用說了。
借用之前的大鼎繼續牛飲足足一刻鍾後，大蛇丸才昂起頭，慘白的臉上恢復了幾分氣色。
燈神飄到近前，笑道，「恭喜你，手術終於成功了。」
“這件事的確值得恭喜。”大蛇丸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疑惑，他上下打量著自己身體，
“雖然力量的確增強了不少，預計恢復之後實力能更上一層樓，但這僅僅只是量的積累。”
親自操刀過宇智波族人與長門的手術，初代細胞所代表的陽遁力量與精神力所代表的的陰遁力量融合，他也見識過不止一次。
而程度無論是輕微，還是深度，在他身上也該發生的。
但大蛇丸卻發覺，這並不明顯，至少目前來看，他並沒有感知到。
「你這是當局者迷了。」
燈神輕笑一聲，「精神力……真要表徵起來，可以從靈魂強度來看，而你靈魂幾經損傷，雖然得到了淨土的補充，但可曾有任何質的飛躍？相比起你完好無損的狀態，充其量也是只量的堆積。」
大蛇丸的精神力的確很強，強到能隨意扯出地下數百米的礦藏，面對操控磁遁的尾獸也能不落下風，甚至反過來以其最擅長的塵沙來囚禁對方。
但真要說起來，這是仙法的力量。
若僅以磁遁對拼，未必能如此壓制守鶴。畢竟兩者都擁有‘量’。
大蛇丸聞言皺起了眉頭，“下一步，難道要設法提升精神力？”
雖然此時在靈魂方面，他並非最初的小白，但如何提升卻沒有那個頭緒。
畢竟精神力量與身體力量不同，沒有像初代細胞這麼方便的寶物。
“等等，萬花筒寫輪眼、輪迴眼……”大蛇丸想起這些，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以他的現如今的體質，自然能夠承受萬花筒寫輪眼，若以燈神的‘技能’，強行促成這些眼睛的進化，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或許影響並沒有那麼糟糕。
「這個念頭還是打消吧，風險實在太大了。」
燈神搖了搖頭，如今的大蛇丸雖然冷血但並不偏激，雙方的交流十分順暢，但若是經由技能強行刺激，發生什麼變化就不好說了。
更何況，不只是要變成萬花筒，還要再經歷輪迴眼的蛻變過程。
“這些代價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大蛇丸搖了搖頭，經過他觀察，宇智波的血繼病並非是讓人心智大變，而是將原本某個精神側面放大，本質上還是他自己。
若為了達成目的，一定程度上的性格影響，他並不是不能接受。
「我不是勸你徹底放棄這種方法，而是想說有更好的方法。」
燈神偏著頭，微笑道，「你本身的精神力雖然沒有發生質變，但早有有一部分，完成了這個過程。」
大蛇丸微微一怔，忽然意識到被他拘禁在靈魂深處的小蛇，“你說吞尾者……”但很快反應過來，眼睛微微眯起，注視著燈神，“你早就預料到這種事情？”
無論是吞尾者，還是最初的借仙人體永生計劃，幾乎都與燈神有關，或者說受了他的影響，此時不得不讓人多想。
“不能這麼說，我可沒算計你。”
眼下吞尾者畢竟不是完全無害的生命，燈神也不怪大蛇丸多心，笑道，“只是忍界畢竟是這個樣子，你的能力究竟能打破桎梏，我並沒有絕對的信心。”
忍界普通人的生活暫且不提，至少忍者方面的發展，非常畸形。
今不如古，幾乎是理所當然，曇花一現的千手柱間，根本上或許源於返祖。
但燈神遊歷了多個世界，哪裡不知道‘今不如古’只是個偽命題，若非經歷文明斷代的大事件，發展的規律大體上乃是螺旋上升。
而忍界的忍者之所以如此，是兩個不同維度文明之間碰撞的結果。
大筒木一族的血脈，僅僅只是發揮幾分，便讓那些要發展適合忍界力量知識的人無路可走。
什麼血繼限界，磁遁、熔遁之類的……都是如此，除了血脈外，連個穩定傳承的手段都沒有，但一旦覺醒，前者便能將後者驅逐入淨土。
十分可笑，但也相當真實。
“這可真是讓人感到氣餒。”
大蛇丸聽了燈神坦誠的解釋，伸出蛇信舔了舔嘴唇，笑容有些複雜，“文明之間的壁壘，還真是厚重。”
他並不排斥使用燈神提出的辦法，只是忽然明白，無論是藉助輪迴眼，還是小白蛇，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區別，便是能夠成功，本質上也不是靠的他掌握的知識。
知識，與經驗不同，知識是能夠復現的。
他能用能力與技術，如今能在任何一名忍者身上重複初代細胞移植手術，讓他們擁有部分仙人體，但更高層次的變化，卻還是無能為力。
「倒也不必灰心，一點一滴的積累雖然令人愉悅，但藉助外力一步登天，也不是什麼壞事。」
燈神笑了笑，「忍界與忍者的發展本就畸形，在這大勢所趨之下，原本的正道倒是一條歧途了。」
「你現在所走的，倒反過來是一條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