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會,實驗樓。
慘白的燈光照射之下,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刺眼。
北方的冬日都已經開始供暖的情況下,這裡似乎沒有這樣的福利。
方清城依舊是和初時一樣,雖然被車撞過一次,又跳下了高架橋,但是身子骨還算是硬朗,完全沒有一絲半點的虛弱跡象。
方清城穿著這一身灰藍的道袍,尤且還戴著道冠,但是這寬面濃眉,粗莽之氣橫生,怎麼都不像是個道士。
葉小孤見著方清城,簡單的看了一眼,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了當的說道。
“我修行鬼道失敗了,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補救一下。”
方清城聞言,嘴角微微一揚,也沒有看著葉小孤,單單只是看著透明的玻璃窗裡的幾隻妖怪,笑著說道。
“葉先生,這裡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不說見不見血,大部分人也都是自詡為開創新紀元的先驅。你別說得這麼隨便啊,要是他們聽到了,還以為你看不起他們的努力,一刀把你捅了,不是很尷尬。”
葉小孤伸出手,手心卻是引出一抹血色的真元,淡淡的說道。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能不能做?不能,我就走了。”
方清城原本還面帶笑意,一臉隨意的樣子,見著葉小孤手中引動的血色真元卻是眉頭微微一挑,遲疑了片刻,嘴角一揚,開口說道。
“跟我來。”
葉小孤反手掩去血色真元,卻也沒有言語什麼跟著方清城就往裡走。
行走之間,方清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葉先生,如今你沒了靠山,那些老學究對你可不會怎麼留手,要是一不小心.................”
葉小孤聞言,臉上也不見什麼懼色,既然已經來了三刀會,很多事情卻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有煙嗎?”
方清城聞言,本想擺擺手就算了,只不過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暫時沒有,可以幫你買,你抽什麼煙?”
葉小孤本來還想抽個貴點兒的煙,但是這麼突然之間,還真是想不起有什麼超過二十塊的煙,一時倒是隨口說道。
“點兒八的中南海就行。”
方清城聞言,嘴角微微一揚,輕笑道。
“沒想到葉先生還是一個專一的人。”
葉小孤倒是隨意的摸了摸牆壁的牆紙,坦然說道。
“沒抽過好煙,一時沒有想起別的什麼煙來。”
兩人言語隨意,行走之間,卻也很快走進了電梯裡。
眼見著電梯上的樓層顯示,葉小孤倒是隨口問道。
“兩層樓也裝電梯?”
方清城嘴角一揚,笑了笑卻也沒有言語什麼。
雖然不過兩層,但是真到了第二層的時候,葉小孤隱約感覺到周圍的靈氣一蕩,似乎暗暗有什麼陣法被觸動一般。
“叮.......................”
一聲輕響,眼前的一切卻也變了個模樣。
密密麻麻的符篆代替了牆紙地磚,眼前的一切就好似是無數的符篆包裹而成的通道一般,各色的靈光閃動,氣息也混亂不堪,難說個大概。
“別引動真元去試探,封住脈門,否則即便是洩露一絲靈氣,你我都過不去這禁法長廊,還可能陷入險境。”
方清城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卻也沒有封住葉小孤的脈門,和聰明人做事,很多時候就是顯得很簡單。
雖然方清城沒有動手,葉小孤卻也十分自覺,手作劍指在自己身前虛點了幾下,手法利落,也沒有偽裝的意思。
又是讓方清城見了忍不住嘴角一揚。
這所謂的禁法長廊,的確是如其名一般,行走其間,每踏出一步,腳下的符篆都好似清泉泛波一般,泛起陣陣漣漪。
漣漪擴散延綿之間,卻又與符篆碰撞出五色的靈光,一時倒是顯得異彩紛呈。
葉小孤多有好奇的看著這地上的靈光,倒也沒有什麼刻意的探尋,只是圖個好看而已。
方清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葉小孤徑直朝前走。
這禁法長廊也不算長,兩人走了三五分鍾,眼前卻是一道歐式的深色木門,門上兩個熟銅的門把手,精美細緻,卻也淺露出這房間的不凡。
“咚咚.......................”
這房門也沒有門鈴一類,方清城也只好直接門上敲了幾下。
這幾下還沒有敲完,房門卻也緩緩開啟。
葉小孤見著這房門之中的裝飾,微微愣了一下,滿屋的書冊,當先一張桌案之後坐著一個老者。
這房間葉小孤倒是萬分熟悉,正是昔日在蘇市被綁到三刀會里,見到的第一間房間,這老者葉小孤也隱約有些印象,算是葉小孤在三刀會見過的第一個人。
這老者就坐在桌後,也沒有起身,約莫六七十歲,八字鬍,白髮蒼蒼,只不過精神似乎很好,鶴髮童顏精神飽滿的樣子,看得出是個久居上位之人。
如果葉小孤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老者應該叫周學,龍門的前大陣師,在三刀會之中也算是個頭目。
葉小孤打量著這老者的時候,方清城倒是主動開口說道。
“你們聊,我先走了。”
葉小孤聞言倒是頗為奇怪的看了看方清城,一時還真是感覺方清城有些不太懂規矩,這種場合好歹也介紹兩句吧。
不說葉小孤,便是這老者面前也顯得有些不太懂禮了。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
葉小孤看著方清城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反倒是這周學也沒有在意方清城的舉動,自顧自的看著桌上的書冊,淡淡的說道。
葉小孤聞言,收回目光,轉過頭看了看這老者,開口說道。
“我能夠吸收血色精華,你們拿我去做實驗吧。”
聽到葉小孤的話,周學嘴角微微一揚,不鹹不淡的說道。
“少不經事不奇怪,但是你也算是生死裡走過很多趟的人,你真以為我三刀會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在蘇市你偷去那六十餘萬血色精華,現在還想要多少?”
“一千萬。”
簡單直接,葉小孤卻是絲毫沒給周學留面子,直接空口白牙,看著周學就徑直開口說道。
這話一出,周學翻看書頁的手微微一緩,嘴角的笑意卻也越發的淺顯莫名,抬起頭冷冷的看了葉小孤一眼,淡淡的說道。
“那六十萬血色精華不在你身上,想必也是那大狐妖拿去了。當真是好算計,我說你一個區區凡俗,怎麼能吞噬那麼多的血色精華。如今你想要一千萬血色精華也可以,我將你剖腹抽血,一點一點看著你如何吞下去!”
一語話落,卻也聲勢盡顯。
葉小孤雖然初時還打算和周學好好的聊一聊,但是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當日在三刀會吞噬的百丈血池之中的血色精華,或許真的價值不菲。
眼下周學怒相盡顯,只怕這話要是不好好說清楚,葉小孤還真得因為這筆舊賬死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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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周家。
北方的冬夜,一如既往的乾冷。
今天的天氣本來就不太好,臨近傍晚的時候卻也是颳起了大風。
北方的冬天,向來是不懼怕雨雪,唯獨這大風一刮起來,真是讓人有一種半截入土的感覺。
周家的院子裡照例是燈火通明,雖是大都少有人跡,但是家大業大也不至於節約這麼一點兒電費。
圍牆上的青磚上有些許苔蘚,在這夜風之中顯得那般微末,隨即卻是一隻脂紅小鞋踏在了這圍牆上。
來人貓著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卻是輕躍落地,沒有起半點兒聲響。
正當來人看了看左右,準備徑直向前走的時候,遠處卻是傳來一聲輕咳聲。
“咳咳~..................”
這聲響雖是輕微,但是來人卻也身形一僵,愣在原地,倒是進退不知。
“別站著了,過來。”
眼見著來人站著不動,這輕咳之人卻是徑直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這來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卻是緩步朝著這聲響之處走去。
燈籠裡裝著電燈,卻也平白的透出淡淡的紅光。
這光亮之下,一個肥碩臃腫的男人手裡舉著一隻小鳥,睜著小眼睛看著來人。
約莫一米四五的小女童模樣。
一雙脂紅的小鞋,長褂錦衣,多生紅豔喜氣,其上也多是紋飾著金赤的鳳凰,更新增幾分貴氣。
這一身錦衣本就是喜人,這女子偏偏是生得白嫩的小圓臉兒,本就是萬分乖巧可愛,眉目之間尤且自帶著三分笑意,讓人忍不住想要好生憐愛一番。
這不就是和葉小孤分開的陳瑤?
葉小孤初時叫陳瑤去打聽訊息,也是隨口一說,本意只是讓她閒暇之餘,看看一起接懸賞的時候有沒有什麼風聲。
沒想到陳瑤卻是直接偷偷摸摸進入了周家,眼下自然陷入了險境。
這肥胖的男人看起來多生玩樂之相,肥頭大耳,偏偏生個小眼睛,更是多了幾分奸邪之氣。
見著陳瑤走近,這肥胖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鳥籠,看了一眼陳瑤,開口說道。
“叫什麼名字?”
陳瑤看著這人已經暗暗皺了皺眉頭,眼角餘光不住的往圍牆邊看,想要逃走。
先前陳瑤也不清楚來人的身份,生怕自己轉身翻過圍牆的時候被打傷,沒想到這走近一看,卻是見著這樣一個不算臉熟的中年人, 一時卻也暗暗動起了心思。
陳瑤的小動作,這肥胖的男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尤且還提起了鳥籠,看了看裡面的小鳥。
這鳥身上多是棕褐色的羽毛,小巧靈動,只不過這大半夜的也沒有什麼精神。
仔細想想這肥胖男人大半夜的遛鳥也是一件怪事。
陳瑤下意識的看了看著肥胖男人的動作,眼見著他朝著鳥籠吹口哨的時候,卻是突然腳下輕點,屈膝發力,驟然縱身輕躍,就要逃走。
只不過.........................
“嘭........................”
一聲悶響之間,這肥胖男人直接伸出左手,手作爪勢,勁氣一起暗生金芒,虛引之間,卻是直接竄出一尊七丈金龍虛影直接將半空之中的陳瑤吸了回來。
一爪出手,饒是這肥胖男人沒有刻意發力,勁氣溢散之間,陳瑤卻也不由得面色一白,喉間一股血氣上湧,嘴角已經見了血色。
隨手將陳瑤拎在手裡,這肥胖男人卻是嘴角微微一揚,多有得意的轉身離去。
而陳瑤極力的想要掙扎幾下,胸口卻是氣勁翻湧,根本使不出半點兒力氣,甚至連呼喚開口都難。
眼見著自己像是拎著小鳥似的,被人拎著離開,陳瑤心中泛起一陣悔意,卻也不由得想到了葉小孤。
................................................
三刀會,周學的房間。
眼見著周學兇相畢顯,葉小孤心裡也是有些發虛,只不過眼下似乎也沒有解釋什麼的餘地。
看來這三刀會是來錯地方了。
葉小孤本意是想這些人搗鼓幾下,說不定還能讓自己更厲害,誰會想到當初在蘇市吞噬了那百丈血池裡的血色精華竟然讓周學如此在意。
看著周學的模樣,只怕就是把葉小孤當場革殺,都不會有絲毫意外。
就在葉小孤有些無助之時,門外的方清城卻是疾步走進來,尤且直接就走到了周學身邊,跟著周學耳語了幾句。
雖然葉小孤也不知道方清城說了什麼,但是看著周學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瞬息變了臉色,也沒有管葉小孤如何,快步朝著門外走去。
經過葉小孤身邊的時候,周學卻是淡淡的說著一句。
“把他煉化了。”
葉小孤聞言還有些錯愕,下一刻卻是被方清城直接按在地上,房門外卻是徑直走進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侍者。
葉小孤還沒來得及解釋兩句,這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侍者就將葉小孤直接拖了出去。
方清城倒是一臉平淡的跟著周學快步走了出去,和葉小孤昔日也算是數面之緣,沒想到這轉眼卻是冷厲淡漠如此。
葉小孤被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侍者直接拖著進了電梯裡,葉小孤總算是緩過神來,看了看左右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尤且還帶著護目鏡,防塵帽和口罩,一點兒都看不清楚樣貌。
“哥們兒,打個商量行不行?”
電梯之中,葉小孤突然想起了什麼,徑直開口說了一句。
只不過這個時候,葉小孤說什麼也不會有人聽了。
這兩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侍者,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電梯之中閃過一道靈光,靈氣微微盪開,也觸動了一個隱秘的陣法,回到了那座實驗樓之中。
“叮......................”
電梯門開啟。
走廊依舊是顯得萬分安靜,慘白的燈光之間,一個穿著白大褂,頭上戴著防塵帽,臉上戴著護目鏡和口罩,捂得萬般嚴實的人徑直走了出來。
這人走過了走廊, 也沒有走進兩側的實驗室,徑直往外走,四周也沒有人多看一眼。
臨到這人一直快走出門了,守衛才突然發現這人也沒有換裝,一時倒是開口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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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時候,把衣服換了。”
這人似乎才意識到這事一般,又轉身走了回來。
和守衛錯身而過之間,天花板上的電燈卻是突然一閃。
“威壓外放!!”
三刀會多年以來一直少有鬧事的人,直到這個時候,這守衛也沒有反應過來,單單只是感覺到心裡突然竄起一陣恐懼。
“呲......................”
唐刀抹過這守衛的脖子帶著一抹血色,葉小孤隨手虛引,將這守衛煉化成血色精華。
隨即卻是探著身子看了看遠處的走廊,不見什麼追兵,也沒有什麼響動。
護目鏡之下的目光微微一冷,手中的唐刀卻也驟然握緊。
走廊之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徑直開啟了一間實驗室的門,隨即威壓外放,唐刀一閃,多見血色。
“噗.................”
“你是誰!噗................”
“救命.....................”
..............................
走廊中,一個穿著灰藍色道袍的男人信步走過,兩側原本忙碌血腥的實驗室裡無人而空寂。
黑色的布鞋在電梯門口站穩,方清城看了看電梯,隨即嘴角卻是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嗡嗡嗡~..................”
街道上,伴隨著轟鳴的引擎聲,一輛銀色的捷達發狂似的狂飆了一陣,引得路上的司機一陣狂罵。
這捷達在街上飛馳了一陣子,卻也混入車流消失不見。
過了半個小時,這捷達又停在了一個小巷子前,一個高高瘦瘦的光頭男人快步下了車,朝著巷子裡走去,又不到三五分鍾卻是疾步衝了出來,開著捷達又是一陣狂飆。
而在周家的院子裡。
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又再次架了起來,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隨手將鳥籠扔到一旁。卻是看著房間裡的屏風,咧嘴一笑,眼睛裡閃過一絲銀邪之氣。
水墨鳥雀的屏風之後,一張紅木雕花的大床上,錦被香軟,卻是綁著一個不算大的女子。
雖然還是合衣,不見顯露什麼,但是這麻繩捆.綁之間,卻也隱約顯出一副曼妙的身子。
陳瑤嘴裡塞著一張銀白色的錦帕,眼角的淚痕早幹,甚至也沒有力氣掙扎,單單只是閉著眼睛,心中多少有些絕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