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渺隨之一震,轟隆巨響之間,那九尾白狐昂首尖嘯一聲引動陣陣音波直迎上了那從天而降的金色萬字印!
兩相交接的那一瞬,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溢散的氣勁如平地升起的疾風暴雨瞬間將四周眾人為之一清!
無數的妖族和修士競相被這滔天的聲勢盪開,氣浪滔天之間驟顯靈光無盡,偏偏看不清裡面的動靜!
遠遠的山頭上,身著僧衣的不淨暗自皺眉,正打算邁步上前,遠遠的那個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的布衣劍修卻是搖頭示意。
兩人遙遙遠望,算是對了一個眼色,不遠處的山林之中越來越多的潛修之人也匆匆趕來。
亂戰至此,好像突然劃上了休止符一般。
正當眾人虛立半空遙遙遠望著那半空之中紛亂的靈光之時,久未響徹的嘯叫聲再次震動天地!
“殺!!!”
一聲嬌喝之下,滿場的妖族也隨之高聲喝叫,一時聲勢滔天。
唯獨遠遠的山頭之上,那個叼著狗尾巴草的布衣劍修眉頭一挑,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遠處天際之中那只擎天白狐,暗自卻是有些不知所以。
“那婆娘真瘋了?”
“……”
這心念之間,他雖是沒有動作,不過遠遠的另外一座山頭上一襲僧衣的不淨和尚卻是面色一沉,手中指訣一掐,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亂象驟起,萬道盟之中的這些隱修弟子從四面八方趕來,來者不及三四成隱隱卻已經將場中的眾多妖族壓制,唯獨那一隻在天際騰挪叫囂的白狐無人敢上前制止。
眼見著那只白狐引著千雲窟的萬鈞之勢,即便是萬道盟的護山大陣都為之不斷震顫。
這滔天的聲勢之外,以不淨為首的幾個潛修弟子當先出現在了寶兒身前,掐指念決引動靈光萬丈!
“鎮魔令文!封!!!”
“五行如我令!止!!!”
…………
一連數十種道法引動,正恰逢寶兒掙扎許久正是力竭之時,靈光紛呈接二連三的化作金字元篆,紫金鎖鏈牢牢的封在了她身上!
餘下各處潛修的萬道盟弟子見勢盡相趕了過來,掐指念決之聲不斷,只見著靈光不斷閃動之間,一連數百種道法全都打了下去!
寶兒化作的白狐聲勢漸弱,嘴裡的叫囂卻一刻不停。
這癲狂之外,她絕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引動千雲窟之上,一時半刻之間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力量被封住。
直到這個時候,遠處的那布衣劍修才悠悠然的御空而行,到了不淨身旁,探頭探腦的看了看被無數璀璨靈光壓制下的白狐,隨口道。
“沒事兒了?”
“……”
不淨只是不答,手中的指訣也不見停,只見著金光陣陣好像真要將寶兒誅殺當場一般。
那布衣劍修環顧了一下眾人,見著一應數百人都圍在這巨大的白狐身旁掐指念絕,面色凜然,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有些好笑,索性轉身悠然離去。
萬道盟的變故至此,潛修的弟子不斷出山,寶兒化作的白狐被不淨領頭封住,餘下的眾多妖族自然難逃一死。
眼見著勝敗轉瞬已定,寶兒化作的白狐那雙幽藍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悲切。
只不過不淨為首的一應萬道盟弟子的實力本就不凡,加之她引動千雲窟耗費了太多的力量,從一開始沒有破開這護山大陣就已是敗局已定。
“不!!!”
滿場的妖族四散潰逃,轉眼就被屠戮殆盡,白狐仰天悲鳴一聲卻無人應和。
隨之萬道盟弟子逐漸冷靜下來,三三兩兩合力擒殺逃離的妖族,這一場亂戰似乎也就此落幕。
事已至此,先前還冷著臉不言不語的不淨,面色也緩和不少。
手中指訣一緩,他突然若有所感似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遙遙的天際。
先前隨之千雲窟墜開的天際已經恢復如初,不過那光影之間隱隱還是散發出些許令人不安的氣息。
“難道還有什麼人在其中嗎?”
一念閃過,他若有所感的看了一眼場中的碩大白狐。
寶兒被鎖住手腳,那千雲窟有萬鈞之勢,但是這會兒卻半依在她的背上,左右無處借力,明明是這破陣之器卻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正是因為有這千雲窟壓著,所以不淨等人才能如此輕易的降服寶兒。
眼見著她沒有什麼餘力,不淨微微皺眉,手中的虛招之間,遠遠的山頭之上那柄三環錫杖應勢而動,飛到了他的手中。
一旁的一個錦衣弟子見著他手拿錫杖,問道。
“首席?”
“……繼續,鎮上九九之數,免得這妖物再作怪。”
“是!”
話語之間,不淨也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拿著三環錫杖迎風而起,轉眼就御空而行飛到了半空之中。
地下一應萬道盟弟子雖然有些奇怪,不過不淨沒有開口,他們自然也不至於跟著湊什麼熱鬧。
他御空而行,到了半空之中,手引著三環錫杖平空虛劃了一筆,只見著湛藍的天際突然應勢裂開了一處三丈餘長的裂隙。
那裂隙之中隱隱見著黑霧翻騰好似雲海泛波一般,一眼看不清深淺,莫名的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不淨暗自皺了皺眉頭,不過此刻也沒有遲疑什麼,只是隱約感覺這虛間之中傳來一陣壓。抑的低吼。
“奇怪……明明相隔兩界,為什麼還感覺到虛間之中的氣勢?”
心念之間,他信步踏入其中,眼前的光亮一暗,四周的空氣也變得渾濁了許多。
無邊黑暗之中還沒等他奪走兩步,遠遠的就聽到了那熟悉的低吼聲。
黑暗無際,那微朦的些許光點仿若璀璨的星辰,而這無邊的黑暗之中遠遠的一個人影顯得既渺小又清晰。
“……”
明明只需退一步便可以逃離這無邊虛間,但是這一刻不淨心中莫名的泛起一陣寒意和難以言語的恐懼。
黑暗之中那滾滾至暗的氣息遠比周遭的一切來得純粹,這一團氣息化作了一隻亙古難馴的巨獸,此刻正發出一聲聲不知所指的低吼。
而讓不淨驚駭的不單單只是這一縷虛間之中亙古永存的混沌氣息,而是那氣息凝聚而成的巨獸頭頂上那一個屈膝半坐的瘦小身影。
在這亙古永存的混沌氣息之側,他本該是微末而渺小。
但是他只是坐在那裡卻好像是夜空之中璀璨的星辰,讓人難以無視他的存在。
黑色的梵文好像是他的戰甲,無邊的黑暗虛間就好像是他的國土,而他就在那裡不言不語卻威儀八方,讓人不寒而慄。
三環錫杖感受到了不淨的驚駭,暗自引出了些許的金芒佛光,只不過在這無邊黑暗之中那瑩瑩光耀實在算不上亮眼。
只不過也正是這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光亮,算是點醒了驚駭未定的不淨。
他的心中猛然竄起一絲不安,隨即卻是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那剎那之間的心緒,遠比丟盔棄甲來得狼狽,明明那人沒有注視著他,但是心中的驚懼卻不曾淡去分毫。
就好像是刀劍從中探手取物,那種若有若無的凜冽寒意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
索性,他離出口本來就不算遠,三兩步不到,他只是一個轉身就逃出了虛間。
心中所有的思緒突然湧動,好像是乾涸的湖沼之中突然有了活水一般,那剎那的無邊心緒一時讓他又愣在了原地。
等到門中的弟子刻印好了封印術式,其中一個相熟的弟子御空而來,走到他身邊恭敬道。
“首席,已經安排妥當了。”
“……什麼?”
不淨下意識的回頭問了一句,見著這弟子抬起頭愣了一下,他也自覺有些失態,回頭看了看遠處的那只被重重靈光封印住的九尾白狐。
即便是被這九九道術法封印,寶兒化身的白狐似乎還有些狂念未消。
這一次攻入萬道盟,最後功虧一簣不說,千雲窟的妖族死傷殆盡她也難辭其咎。
即便是放她出來,以後這事兒也會是萬道盟的隱憂。
如果是尋常,這次不淨應該會引動術法,將她直接誅殺當場。
至於會不會觸發冰葬天噬,那就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了。
只不過……
思緒之間,不淨若有所感的回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天際,突然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擺手道。
“先處理千雲窟。”
“千雲窟中還有許多妖族逃遁其中,一時半刻怕是難辦。”
“那你的意思是先殺了她?那你來動手?”
“弟子不敢。”
“哼!”
不淨冷哼一聲,這許久不見喜怒的心境似乎也隨著剛才虛間之中的一瞥有了鬆動。
似乎是感覺到身旁弟子有些異色,他輕咳了一聲,佯裝淡然道。
“將千雲窟封印,四處遁逃的妖族全都趕入其中。”
“首席的意思是?”
“趕入其中封印,你聽不明白?!”
“是是是。”
那錦衣弟子明明心有疑惑,這會兒也不敢多提。
雖然眼前的這個師兄看起來是個和氣的和尚,不過他手中的那柄三環錫杖之下可不見得沒染過血色。
簡單的一句吩咐過後,萬道盟弟子盡相行動起來,一時之間滿場的逃散妖族全都被趕入千雲窟之中,隨即成百上千的弟子齊聲唸咒直接將這千雲窟封印在了璀璨靈光之中。
等到所有事都處理完之後,不淨才回頭御空而行到了半空之中的白狐身前。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早就有人等在那裡。
那人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臉上滿是桀驁不遜的壞笑,此刻雖是依劍而立,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無數靈光包裹之中的白狐。
寶兒化作的白狐雖是被靈光包裹,她的尾巴好像還在隨風輕搖,雖是微閉著雙眸,神色之間卻也從容。
“手下留情了?難得啊,聽說你連那些小妖都放了?”
“慈悲為懷。”
“旁人說是慈悲為懷,你這不唸經不吃齋的也湊那熱鬧?”
“眾生普度,是我的責任。”
不淨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句,一時之間還把這布衣劍修給逗笑了。
他笑著回頭正打算調侃兩句,眼角餘光卻見著道法封印之中的白狐身形渙散作點點靈光。
封住了氣脈,即便是寶兒這樣的大妖也很難穩定住妖身,轉眼她就化作了那個俏麗的小可人兒模樣。
五顏六色的璀璨靈光掩映之下,她微閉雙眸好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 平白的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那布衣劍修回頭看了看寶兒,似乎是想起了昔日的趣事,調侃道。
“和尚,你該不會是還沒死心吧?想當年你就被這大狐狸耍得團團轉,如今過了千百年是又活回去了?”
“……先回去喝杯酒再說。”
“回去喝酒?她就撂在這兒了?”
“先喝酒。”
不淨淡淡的重複了一句,話語之間雖是平淡卻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布衣劍修本來還想調侃幾句,一回頭見著不淨目光之中的神色,暗自挑了挑眉頭,這會兒也沒有拆他的臺。
兩人離開這半空,餘下的萬道盟弟子四處清理餘留的妖族,佈置封印術法。
得益於萬道盟承襲萬道之聲勢,即便是這聲勢浩大的妖族來犯,不過三五天之後就全然沒了痕跡。
除去了萬道盟山門之外多了一座靈光閃動的萬仞高峰,半空之中多了一個被術法封印的姑娘,這一切似乎都瞭然無痕一般。
久晴時雨。
不知過了三天還是五天,天上竟然久違的下起了小雨。
細雨微朦之間,萬道盟之中的樓臺之上,一處數丈見方的巨大觀景臺。
一襲僧衣的不淨翹首而立,一個布衣劍修卻頹唐半坐,手裡拿著酒樽正悠然慢飲。
這一杯酒入了喉,他暗自晃了晃腦袋,隨口玩笑道。
“和尚,你說是邀我來喝酒,結果這一連數日,我這都喝了幾罈子酒了,你還這麼乾站著?”
“山雨欲來,不敢久坐。”
“好藉口,來罰酒一杯!”
布衣劍修拿著那酒杯,說是罰不淨一杯,不過他剛一舉起還沒等不淨回來就自顧自的滿飲了一大口。
酒是山泉釀,又顯竹葉青,自然算是上品。
布衣劍修喝了這麼多,如今帶醉三分可還是不願停盞。
這會兒臉上笑意滿滿,似乎正是回味之時,絲毫沒有注意不淨臉上的冷色。
縹緲細雨從天降,這萬道盟在群山之中正攬得這天地一傾。
細雨淅淅瀝瀝,滴落在青瓦屋簷上不聲不響卻又連綴成線,不知不覺就已經起了聲勢。
不淨所謂的山雨,終究還是來了。
山林之中突然暴起的陣雨,伴隨著疾風呼嘯而來,即便是遠在大殿之中的講學的萬道盟一應長老弟子都忍不住看了看窗外。
明明剛過晌午,天色卻陰沉的好像是傍晚時分。
這難言的沉悶之下,疾雨驟至帶起了萬傾波濤。
樓臺上的布衣劍修,這會兒也沒法悠悠然然的飲酒,暴雨突然吹得他那桌案上水酒不分,過了一會兒連那些杯杯盞盞都滿地亂跑。
繞是這個時候,他也絲毫沒有緊張還笑著追著滿地的杯盞,酒意上頭之後這樓臺好比青雲巔,卻是盡顯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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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布衣劍修的瘋瘋癲癲,嬉笑隨意,不淨負手而立,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重冷然。
暴雨襲來,他身邊自成一道無形氣壁將雨水隔開,卻是一點兒不想落魄。
反倒是那布衣劍修在雨裡滿地打滾,一身布衣本就單薄,這會兒更是頹唐萬分,披頭散髮間和路邊行乞的乞丐差不了多少。
不過他的模樣俊逸,即便是這般落拓,細看之下依然瀟灑如舊,讓人平白的感覺有些桀驁難馴。
這大雨不停歇,萬道盟的一眾門生久等良久,最後臨到這大雨停歇之後也沒什麼動靜。
雨勢漸歇,那布衣劍修被水這麼一淋,稍微也算是醒了酒,這會兒回頭打了個噴嚏,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不淨身邊,伸手往他衣袖上一抹,笑道。
“怎麼著?這山雨欲來最後還不是沒來,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樂意來你這窮鄉僻壤的山窩窩。”
“已經來過了。”
布衣劍修聞言,目光一沉,隨即猛然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半空之中的那無數術法封印下的寶兒。
這遙遙遠望間,加上他還有些不太清醒,一時半刻之間還看不大清楚。
只不過細看之下,好像那璀璨靈光之下的身影的確是消失不見了。
一時之間,饒是他昏昏沉沉的都忍不住愕然的看了一眼不淨,疑惑道。
“那大狐狸這就逃了?”
“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這就救走了?”
“你別湊我這麼近。”
“……”
布衣劍修眉頭微微一挑,不過這會兒他還是後退了半步。
不淨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布衣劍修,淡淡的說道。
“一身酒氣,實在不堪。”
“喲呵~你這大和尚還是個娘們兒性子?你喝酒了我也沒見著說你兩句。”
他這話一出口,不淨手中突然顯出一道金光印,照著那布衣劍修突然就是一巴掌!
金光一閃,一時聲勢駭人,竟然絲毫沒有留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