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開了不少，不過葉小孤也沒見著真要動手做些什麼。
趙雅雖是被送給了他當做王培魂魄的宿體，不過這姑娘天性樂觀，這些日子除了偶爾傷感一下金桂坊的事，倒也沒什麼危機感。
反倒是他時不時拿著金桂坊和這姑娘開玩笑。
白雲悠悠略見幾許光影流轉，一時顯得格外的夢幻。
趙雅站在葉小孤身邊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浮雲千里，隨口說道。
“這天有這麼好看嗎？”
“比你好看。”
“……”
他隨口一句，惹得這姑娘扭頭就白了他一眼，不過這麼一回頭她隱約見著了他亂髮之中的眉眼。
說是多麼帥氣倒也不盡然，只不過眉眼之間那隨和俊逸還是難免讓她多看兩眼。
“帥嗎？”
“……”
“想不想給我生個兒子？”
“滾~”
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玩笑間眼裡的笑意卻淡去了幾分。
東陵城的這些宗門勢力雖是沒有太多的解除，但是僅僅一個萬劍門的弟子就有天門境的修為，只怕稍微有些名頭的修為應該不下分神還虛這樣的大境。
一路走了沒多遠，感覺卻大不相同。
甚至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蹦多久，說不定今朝生，明日就得死了。
王培的事，他越發的急切，甚至真的想在趙雅身上試試能不能將王培的魂魄喚醒。
可是那種若有若無的猶豫和不安還是讓他不敢輕易下手。
這種感覺說來突兀，或許只是對於那金桂坊之主沒什麼好感而已。
心念之間，他正想得出神，趙雅卻伸手捋了捋他側臉的亂髮。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這姑娘也不見顯怯的，隨口說道。
“看你一直披頭散髮的，幫你打理一下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你既是我葉某的夫人，這點兒小事自然不算過分。”
“……”
趙雅聞言習慣性的甩了他一記白眼又繼續幫著他打理了一下。
他的銀髮本就是天師所顯，看起來如銀絲白雪一般，如今隨手挽出個道髻，一時還顯得精神了不少。
只不過這會兒她手裡也沒有木簪子，左右是沒法子，索性將自己的髮簪取了一個給他戴上。
黑木簪子不飾金玉，看起來也和男子用的簪子差不多。
這麼稍微一打理，葉小孤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除去了身上的肌肉有點兒扎眼之外，倒也有點兒人樣子了。
“怎麼不制一身兒衣衫穿著？”
“礙事。”
“那能礙著什麼事？”
這姑娘順口應了一句，這話音剛落，她就好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
偏偏他還風輕雲淡的看著她，一臉隨意的說道。
“就是你現在想的那些事兒。”
“呸~我現在什麼都沒想！”
“那我給你講講？”
“滾~”
玩笑間，或許是因為這姑娘鬧騰不休，葉小孤也收斂了幾分心緒，笑著和她鬧了兩下。
趙雅昔日在芙蓉樓裡也算是推去杯來又換盞，什麼話都能聊起來。
碰巧葉小孤以前也是跟著老王混酒局，嬉皮笑臉的什麼損事兒都做過，兩人這真是聊起來，反倒是嘻嘻哈哈一說起來就沒個完。
不知不自覺甚至都忘了另外一頭還一場東陵丹會。
萬劍門本就是以劍為痴，隨性無束的宗門，以前就算是橫行霸道慣了，如今突然被人在這東陵丹會現場殺了一名門中弟子，他們又如何能忍？
此刻東陵城中雞飛狗跳之外，數十名萬劍門弟子已經追了出來。
御空而行之間，這些弟子四處檢視，下意識的以為葉小孤二人已經逃遠了，一時卻沒有注意這近在咫尺的動靜。
趙雅和他聊著天，偶爾抬起頭還能見著天上不時飛過去的萬劍門弟子。
只不過他們飛得太快，這姑娘一時還沒認出來，只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好奇道。
“東陵丹會這麼快就結束了？怎麼隔三差五的就有修士離開這裡？”
“你不說我還忘了有個丹會，咱們回去再看一眼？”
“看一眼？你真不怕死？那丹會只是各大宗門齊聚比拼煉丹技藝的地方，你去瞎湊些什麼熱鬧。”
“比拼煉丹技藝？為什麼非得選在這個地方？”
“這裡怎麼了？四處都空空蕩蕩的也沒什麼俗世百姓，至少算是個清淨的地方。”
“清不清淨的我不知道，不過這個地方或許沒你說的那麼簡單。”
“沒我說得這麼簡單？什麼意思？”
葉小孤回頭看了一眼東陵城的方向，雖是看不清那城池所在，不過那種似曾相識的景象一時還真是忘不掉。
淨水禪院……
東陵城的赤貧和淨水禪院如出一轍。
最初他去淨水禪院的時候就感覺有些奇怪，明明附近就是一條長河但是那淨水禪院附近乾燥得就好像是黃土戈壁一般。
這東陵城的狀況和淨水禪院一樣，明明附近山水具在，但是這城池附近就是莫名的乾旱無比。
此等異象，必然是有些蹊蹺的地方。
他雖然對這所謂的東陵丹會沒什麼興趣，不過對於那座東陵城卻十分的好奇。
“你先在這兒等等我還是陪著我回去看看？”
“在這兒等著幹什麼？難不成你回東陵丹會還得大鬧一場不成？”
“八成有這個可能，關鍵得看萬劍門會不會做人。”
“明明是你傷了人家門中弟子，你自己倒是怪囂張的。”
“沒辦法，從小到大囂張慣了。”
“呸~”
玩笑間，趙雅暗自皺了皺眉頭，一時還真是難免有些猶豫。
生死攸關的事，怎麼可能不仔細考量一番，更別說她和葉小孤的交情還沒好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地步。
只不過這東陵丹會……
一念閃過，她暗自像是咬了咬牙似的定下了一口氣，說道。
“我跟你回去。”
“你回去做什麼？”
“陪著你看看熱鬧不行？”
“你那夫君都把你這小媳婦兒送給我了，你還這麼眼巴巴的回去望著他？不覺得丟臉？”
“……你再說一句！”
“你再嚷嚷一句。”
這姑娘被戳破了心事，這會兒剛俏臉一冷要說幾句狠話卻被葉小孤一句話就堵了回去。
似乎是想到先前被他收拾了一頓，這姑娘本來還氣呼呼要鬧一場，這會兒也只能壓著火氣恨恨的看著他。
“趙雅，你再瞪我一眼試試？”
“說話的時候我不看著你，難不成我還能低頭看著腳下不成？”
“最近你真是越發的鬧騰，是不是嚐出味兒了，非得逼我再收拾你一回？”
“滾！噁心！”
她這麼氣沖沖的輕斥一句，說話間還真是忍不住想要給葉小孤一巴掌。
只不過這姑娘的修養好，即便是氣得不行，這會兒也沒有真動手。
葉小孤滿是戲謔的看著她笑了笑，原本還打算先去東陵城，這會兒卻忍不住玩笑一句道。
“那姓秦的還真是挺仗義的，這麼好看的姑娘不自己享受還特意送給別人，你說是他有病還是你有病？”
“你才有毛病！”
“說真的，那姓秦的到底是看重了你什麼，才養著你的？難不成你也是什麼大能轉世不成？”
“哼~”
“伸手，我給你看看。”
“滾~”
“我叫你伸手。”
趙雅下意識的想要再罵一句，沒想到他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卻說得她心裡一虛。
眼看著葉小孤就要伸手過來，她心裡也是心虛得不行，皺著眉頭就想躲開。
偏偏他認定的事，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了？
趙雅身上或許藏著金桂坊之主留下的後手，如果及時找到或許可以免去些麻煩。
既然是正經事，他自然是不會讓趙雅搪塞過去。
兩人本來還站在山頭，這會兒互相扭打一陣兒倒是跑到半山腰的位置。
這裡的山林不同於那種茂密的森林，感覺樹枝稀疏，陽光也很燦爛，在這隱世秘境之中倒是顯得有些少見。
畢竟這隱世秘境之中本就是靈氣充裕的地方，什麼鳥獸蟲魚都會有些變化，林間的花草樹木也格外的茁壯。
一般在山林之中的樹木大都跟俗世之中的熱帶雨林一樣，茂密得幾乎看不見什麼陽光。
“別跑了，就在這兒。你要是知道些什麼就自己拿出來，免得一會兒我真上了手，你說是我不對。”
“我有什麼可拿的？！你敢動手試試？”
“我是不敢……那才怪了。”
葉小孤隨手說了一句，見著那姑娘又要跑，直接伸手將她拽了回來，徑直就動起手來。
或許是見著趙雅像只受驚的小獸似的惴惴不安的樣子，他淡淡的解釋一句道。
“這幾天玩得太自在，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主子把你給我是做什麼的？若非我心慈，早就抹去你的魂魄，供我夫人復生了。”
“……”
這姑娘其實也不是什麼蠢笨的人，她又何嘗不知道葉小孤的心思和自己的處境。
只不過她現在一時半刻也沒個主意，只能開幾句玩笑話，算是稍微打了個岔，免得他追問起這些事。
如今眼看著躲不過，她實在是沒法子，一時也只能推攘了葉小孤一把，皺眉道。
“你別鬧了！知道的還說是你想要找什麼東西，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幹什麼壞事。”
“我可不就是在做壞事嗎？”
他伸手在趙雅的身上又捏了一下，看似玩笑隨性，實際上已經順著她肩背的穴關稍微探了個遍。
天地生靈，歸於一炁，氣是人靈之本，任何人都掩不住。
即便是暫時沒有覺醒，其中也或多或少會有一些變化。
這姑娘比他當初還好一些，當初他還沒有修行，甚至連吐納運氣都不會。
趙雅如今還算是入了門，身上的穴關氣脈都清楚分明，他探手一捏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幾分。
“沒有？”
肩背腰脊都探了個遍，暗理來說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變化才對，但是這姑娘給葉小孤的感覺好像就和尋常的修士一般無二。
“難不成她並不是什麼大能轉世，只是那姓秦的為我隨便找的一個替身？不可能，這姑娘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她身上一定有些什麼秘密。”
一念閃過，葉小孤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伸手就想要摸一下她的丹田氣海。
只不過這一下趙雅終於是忍不住了，直接“啪”的一聲就拍開了他的手，皺眉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姓葉的，你別過分了！”
“再過分的事兒，我也做過。趙雅，你別以為這是金桂坊也別以為你是跟著我旅遊的！”
“……”
或許是因為這次葉小孤的話說得太重了些，這姑娘聞聲眼裡一下子就竄起了一層霧濛濛的淚水，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偏偏他也沒有收斂半分，仍舊是冷著臉，伸手虛按住了她的丹田氣海所在。
他經脈盡斷之後修行鬼道，引動的氣勁是鬼道之力，不是尋常修士所用的真元。
所以一時也沒法引動氣勁去探尋，只能稍微摸一下大概的真元執行的軌跡和強弱。
修行之人丹田氣海之中都有一團氣，只不過這氣勁不顯，尋常人是摸不出來的，像是葉小孤這樣的修為已到還虛境，勉強可以感覺到些動靜。
氣勁引動之間，一道道真元好像是隨著脈搏不斷的湧動，感覺格外的渾厚和穩定，想來這姑娘的底子也還算是紮實。
只不過……
“還是沒有？”
趙雅丹田氣海之中的真元引動十分正常，並沒有特別強大的氣勁伴隨其中，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稍微修行了些日子的普通女子。
“不可能，沒有理由的。”
葉小孤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這姑娘，順手就捏起了她的下巴，簡單的打量了一下。
沒想到這麼看了一眼好像還把她給惹毛了似的，趙雅淚眼婆娑的冷哼一聲，把小臉兒一歪，直接耍起了性子。
他也沒有威脅一句，單單只是慢慢的把手伸過去，還是要捏著她的下巴。
趙雅這小臉兒含霜帶雪的，看似怒不可遏的模樣，不過他真的伸手過去了，她還是沒怎麼鬧，任由他捏著下巴。
“告訴我，你身上有什麼秘密。”
“……”
“我知道你還念著那姓秦的，你給我交個底，我放你回去。”
“呸~”
或許是兩人之間還真不適合這個調調，葉小孤有意輕言細語的勸一句，沒想到趙雅敬酒不吃還專門喜歡吃那點兒罰酒。
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徑直拽著她就往林子裡拖。
這不聲不響的突然來這麼一出，趙雅本來還裝著冷冰冰的模樣，這會兒也被嚇得大喊道。
“姓葉的！你給我住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
“住手！住手！你給我停下！”
葉小孤不聲不響的就是一個勁兒的把她往林子裡拽，雖是一句話都沒說卻把她給嚇得夠嗆。
這要是別人，或許趙雅也不至於這麼慌亂，偏偏眼前的這個男子可是她見過真章的。
非但是生殺隨意，性情也是難測無比，說著風便是雨，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若不是模樣看起來還挺俊朗的，估計真要是長個凶神惡煞的模樣，走出去都能嚇得路人到處躲。
這姑娘嚇得不行，左右也是沒了算計，急忙說了一句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什麼！”
“晚了，先來一輪再說。”
“你敢動我，我就毀了那東西！”
“……”
葉小孤聞言，腳步一滯，緩緩的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趙雅心裡也是心虛，佯裝硬氣的歪著小臉兒稍微嘚瑟了一下，過了沒一會兒還是顫抖著手往自己的背後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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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在我背後紋了一張銀鯉圖。”
“銀鯉？”
“……你先鬆手，我給你看。”
“我要你給我看，我自己沒手？”
“你試試？！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你非不聽就別怪我了！”
一直以來這姑娘都是個軟柿子，沒想到這玩笑間好像還突然返了秋似的。
只見著她柳眉一皺，身上的真元氣勁一起卻沒有擺出架勢要對付葉小孤，反倒是反手虛按著自己的肩膀作勢就要一巴掌將身後的銀鯉毀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兩步，其實葉小孤完全有能力在她動手之前就先把她制住。
不過這會兒他見著這姑娘冷厲的目光，倒是難得的客氣了一回。
“到林子裡來說。”
“我不進去！黑漆漆的能有什麼好地方！”
“黑漆漆的看不清才是好地方，你真要在這敞亮的地方顯擺也行，到時候我看了不算，萬劍門的弟子也碰著了，那正好一起探討一番。”
“哼！”
他話語軟和了幾分，趙雅自然也聽得出來，她也知道進退，冷哼一聲沒有繼續鬧下去。
這山林之中想要稍微找個躲避的地方其實也容易，尤其是葉小孤現在的本事還不小。
手中的鬼道之力猶如蛇蟒一般探了出去，照著周圍林間幾番飛騰徘徊，不過一會兒就形成了一道濃霧。
佈置好了陣法，他伸手示意趙雅顯出那銀鯉圖，趙雅暗自咬了咬雅，這會兒下意識的還有些怯。
“你動不動手？不動手我先享受一輪再說。”
“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