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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落塵谷,南國的盡元之巔,正值春光,漫山碧綠,一股盎然之氣盈貫在大地上。

凌寶霄從寬闊大理石廣場正中的大椅上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洪亮的嗓音再次蔓延,“現在我們具體說一下規則,本來我們是打算以在最短時間內砍伐並運送到指定地點規定數量的木材為勝出者的依據,後來我們覺得盡元之會大賽中在一定程度上也在考驗選手的耐力,所以我們這次規定一個時辰,砍伐木材數量最少的人將被淘汰,至於最多者也無獎勵,但是我希望每個人都用出自己的全力,這也是在為盡元之會做的準備,另外我們需要的木材可是越多越好,不必心疼樹林。”

這一番話完畢,底下泛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畢竟這次比賽的規則是史無前例,弟子們議論一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以凌寶霄沒有動怒,只是微笑著看了看凌門弟子的表情,然後緩緩繼續說道:“這次我們比賽的地點就是落塵谷後山的樹林和這裡的廣場,一會兒會有人在這個廣場上劃出盛放木材的地方,還請各門下的弟子不要在劃線區域內影響選手的比賽,如果有違規的弟子,立刻逐出門外!”

最後一句話顯然引起了轟動,看來這次比賽是非常重要的了,在比賽過程中都不能進入劃線區域,無論是否影響了選手,一定也會被其他門下的弟子惡意栽贓。這麼一來,不少弟子都四顧找尋和自己關係不太好或有過節的弟子,大汗淋漓,十分緊張。

凌寶霄回首看了一眼霍伯昌和譚龍溪,見他們表情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又繼續說道:“比賽中運送到這裡的木材當然也有嚴格的要求,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每根木材要長一丈五尺,外表乾淨,要齊根而斷,不能把根鬚都帶著,木材頂部和根部一定要打磨平滑,木材的質量和粗細就不做要求了。如果有不符合規則的木材一概不計入總成績。另外,後山的樹木面積廣闊,給你們的劃線區域有限,如果木材滾落出了劃線區域之外也不會計入成績。”

眾人自然又嘆息比賽的嚴格,可都沒有真正的擔心,因為比賽的不是他們,他們只是看熱鬧的而已,至於本門內參賽弟子丟人與否也不關他們的事情,本來他們在門內也不是很受重視,正好可以借這次機會把自己的腰板挺直一些。當然,這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不少人與參賽弟子的關係不錯,也在暗暗為他們加油,手心裡也不時會冒出汗珠。

“這次比賽雖然是初選,但是比賽規則也是非常嚴格的,對各位參賽選手是個大考驗,同樣,如果這個考驗都不能透過,那麼盡元之會的激烈鬥爭你們就更無法立足了。現在我已經把初賽的具體事宜都說了,請谷內另兩名掌門也說兩句。”凌寶霄退了回來,示意霍伯昌上去講兩句。

霍伯昌一臉肅然,走上前去,年老的他在聲音的響亮程度上絲毫不遜於氣血陽剛的凌寶霄,好像是在同他暗中較量,“各位落塵谷的弟子們,這次比賽雖然只有你們之中的幾位佼佼者參加,但是意義重大,你們也要從中學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你們展示的機會。另外,作為落塵谷的執法管事,我還要為這次大賽的規則提出一條來,就是你們不能在比賽中故意傷人,若是有這樣的弟子,立即取消他的參賽資格。”他見眾位弟子又議論起來,便厲聲道:“大家也知道,這次比賽是九進八的,一人取消參賽資格就不用再比賽了。但是為了彰顯落塵谷的紀律嚴明,必須如此!”

高臺下面的連朔偷笑道:“師父真是好面子,這時候還要把自己‘執法管事’的位子露露,還說什麼不能故意傷人,真是對得起自己的位子呀!”其實連朔不知道,霍伯昌的這幾句話全都是為了他說的。

譚龍溪見霍伯昌退下,自主地起身,邁上兩步,清了清嗓子,本來就很尖銳的嗓音變得更加刺耳,“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希望參賽弟子都各顯其能吧!不要掖著藏著,都不是外人,就給同門弟子露上一手。”

幾位掌門講話完畢,眾多弟子也已經站累了,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師父讓帶上口糧是因為講話太長。

好在凌寶霄體恤谷內弟子,給他們準備了千餘張小凳子,讓他們坐著觀看比賽,後來尋思,比賽場地是由後山到廣場,是一段距離不短的山路,觀賽的弟子佈滿比賽的路程中,忽然又想到比賽規則還有些沒交待到,於是凌寶霄又在數位長老為放置木材的區域劃線的時候朗聲說道:“還有一點剛才沒有提到,就是你們可以在後山到廣場的路中觀賽,但是不可以參與到比賽當中,我已經把谷內近百位長老都派出監督你們,如果有違規的,和上述規則一樣,立即逐出落塵谷。”

本來以為講話終於完畢的弟子又是一陣唏噓,只有那些歷經過上次盡元之會的長老們比較淡定,面目自然,看著是認真地聽講話,其實神魂早已不知飛去了哪裡。

場地又佈置了將近一個時辰,比賽終於開始……

凌門的弟子分別是大弟子影嵬,曉風、天源;

霍門的弟子分別是大弟子寒漠,楚天闊,小弟子連朔;

譚門的弟子分別是大弟子朝飛,秋際、韓緒。

九個人紛紛從盡元峰廣場趕至後山,其中影嵬遙遙領先,天源緊追而上,其他弟子大都能跟得上大眾的速度,唯一落後的就是……

“連朔,你這個大笨蛋!你不會跑快點嘛!人家可都是【御空術】啊!”說話之人是凌門女弟子靜綰,雖然名字文靜至極,但是性格潑辣無比,經常和連朔打成一片。

落塵谷的谷規雖嚴格,但女弟子也是有很多的,凌門弟子眾多,女弟子自然也不少。

連朔衝靜綰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故意慢下速度來,罵道:“辣妹子,讓你潑辣地叫呀!你越是叫我越是不快!”

靜綰氣沖沖地道:“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最好倒著跑,反正也和我沒關係。”

這時靜綰是和連朔一起跑的,誰知連朔一聽這話,竟然停下腳步,向後倒著跑去。靜綰急得都快流出眼淚了,向後追上連朔,拉著他的胳膊,用哭腔說道:“好連朔,好連朔,你快點跑,你要是被淘汰了,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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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朔嘻嘻笑道:“其實我也會【御空術】。”

說完,雙腳一踩力,騰空而起,漸漸消失了身影……

皎潔的月光灑在落塵谷悠長的後谷小徑上,彷彿大地向天空索要了一層薄紗,來遮蓋自己原有的醜陋,襯托出自己特有的美麗光華。

連朔不由得想起了曾經同紫靈大戰四尾魔狼時在月夜下的情景,時時記起,時時振奮,時時喟嘆。

月光溫柔地撫摸著連朔的髮際,讓他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溫暖。

他朝著禁地的方向望去,總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吸引著自己往禁地裡面走去,讓他欲罷不能。

出谷幾個月的他與出谷之前可是大為不同了,現在他出奇地鎮定,他望著禁地口的一塊巨石,上面鏤刻著兩個紅色大字,“禁地”。

這樣的禁地在落塵谷有兩個,這是第一個,離盡元峰不遠,沒有任何人把手。可第二個禁地就不一樣了,它在落塵谷最偏僻的西南角內,陰森恐怖,少有人去,就連落塵谷自己也只是每個月派去數十名弟子在二十裡外駐守,不敢靠太近。這樣的第二個禁地估計沒人駐守也不會有人去,像連朔這種好奇心極重的人也是敬而遠之,連想都不去想。

上次他去的禁地就是他眼前的這個,裡面靈氣充足,各種植物十分茂盛,許多稀奇的物種都可以在裡面找到,而且範圍也很大,大概佔據了方圓百里之地。可謂是非常之觀,足以比得上一處風景名勝了。

可這個地方就是不讓進,你說氣人不氣人?

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這裡面一定有秘密!

上次連朔去的時候也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去看看裡面有什麼稀奇的東西,結果也只是看到了幾隻長著翅膀的野兔子,和一棵如山一般巨大的古樹。別的就什麼也沒看到了。

現在他又想進去,目的自然不是為了滿足一下內心對新事物的好奇,主要是因為他發現裡面的氣息和外面世界的大為不同,同藥王谷天池的靈氣倒是有幾分相近,但又感覺有很大的不同。

連朔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太少,他對一切很正常的事物也會感到很新奇,就別提這樣一個十分奇特的大地方了。

於是,他走了進去。

四周沒有人,連朔用自己微弱的神識略作窺探就從容地走了進去。其實他都沒必要窺探四周,若是真有人想監視他,就絕不會讓他輕易就能發現。

花開放著,紅的花,白的花,紫的花。星閃爍著,紅的星,黃的星,白的星。

連朔發現在那棵松樹的樹幹上,纏繞著一株小小的、黃褐色的藤蔓,藤蔓上沒有葉子,只有著成串的小花苞,在風中擺動,有股楚楚可憐的、嫵媚的味兒。

柳絮飛舞了,榆錢飄落了,蝴蝶和落在地上的迎春花瓣依依惜別,豌豆花變成了肥綠的嫩莢。

這個夜絲毫沒有夜的感覺,透著朦朧的月光,連朔盡情地欣賞著這片獨屬於他自己一個人的天地。

連朔仰首星空,長長地吸入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這些天來的確是有些累了。成天擺弄那些功法、心法、法訣,渾身都不自在。

就算在這禁地裡什麼都得不到,他也是要違規到裡面待一會的,因為外面的世界,哪怕是落塵谷的境內也是無比喧囂、雜亂的,禁地中的這一方淨土何嘗不是他心靈的棲息地。

他佇立了許久,終於盤下膝來,準備吸納天地之靈氣,試著習練【滅天十六訣】。

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運起了【逍遙心法】,體內瞬間盈滿了靈氣,渾身上下數日以來的疲倦一下子煙消雲散,連朔感到無比輕鬆,他不禁會心一笑,心想:想不到這【逍遙心法】能與這禁地有這般淵源,難道逍遙半仙就是在這裡悟出的【逍遙心法】?

連朔來不及多想,因為修煉心法乃是長久之道,這一晚又是無比的短暫,眨眼之間就有可能旭日東昇,那時候在出禁地就很容易被人發現了。

連朔調整心緒,儘量使心神寧靜下來,抓緊時間運氣丹田,重新運了一遍【逍遙心法】,等體內再一次變得輕鬆之後,再默唸了一遍【滅天十六訣】的法門,開始閉目領悟天道。

這【滅天十六訣】每一訣都是在日月乾坤中領悟出來的,並非憑空得來,連朔覺得自己去悟總比反覆使用別人用剩下的要好。

片刻之間,連朔已經將【滅天十六訣】的法訣執行了一週天,感覺良好。可第二周天執行的時候卻舉步維艱,體內的氣息每流動一次就會讓他有種筋骨俱裂的感覺。他強忍著執行了三周天後就再也沒有心情繼續習練了。

本來在住所執行法訣的時候,每天可以輕鬆地執行七周天,可在這個靈氣盎然之地卻讓他每次執行法訣都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每個關節都疼痛不已。這可是他習練諸多心法從未有過的感覺,像【無上心法】只是會感覺到勞累和疲憊而已,像【逍遙心法】就會讓人變得舒適與輕鬆,更別提什麼痛苦了。

也許是這個落塵谷絕學與眾不同吧!他這樣想著。

他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從腰間取出那根從赤竹林帶來的翠竹來。

這根翠竹的確是平平常常,毫無奇特之處,但連朔卻是無比地珍視它,因為這是在他出谷時最先獲得的有意義的東西,他要好好儲存。他是一個懷舊的人,儘管他還不大,但他已經有收藏小物件和記日記的習慣了,他每次都對好奇向他詢問的師兄解釋道:“人的命,天註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了,我怕我到了鬼界地府裡忘記了在人世間的美好過往。”

本來他也不知道鬼界是什麼樣子,可自從在藥王谷見到鬼醫、鬼僧之後便根據他們的長相猜測出鬼界的樣子。

因為他們的臉色都有些黑,透出一種陰冷的寒氣,所以連朔認為鬼界是又黑又冷的,終日不見陽光。可鬼醫的性格還是很溫和的,讓連朔很喜歡,所以連朔又覺得鬼界一定和人世間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也一定善惡分明,有溫情,有美好,有天使,有脫世高人。

翠竹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微光,連朔將它拋入半空,靜靜地看著它在星光下旋轉的樣子。

轟——

一聲沉重地悶響在上空迴盪開來……

連朔立刻收回翠竹,機警地向四周望去,他擔心有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轉念一想,若是行蹤被發現也不至於用這麼一聲巨響來嚇自己呀!

令他奇怪的是,為什麼落塵谷中的人聽到這聲巨響後為什麼不趕快過來。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還是沒有人來。

連朔不解地望向了星空,好像深邃的星空是解開一切的源頭。

忽然,一片絢爛的彩色光芒在星空中延展開來……

連朔感覺一陣強大的氣流向自己衝擊而來,他決定要隨著氣流的方向去那邊看看。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還是為了落塵谷的安危,他都要去。

他調整了一下體內流竄的氣流,做了幾次深呼吸。

平靜之後的他,一番手腕,閃著綠光的翠竹出現在了手中,單手緊握,一個箭步飛衝而去,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