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食堂，小灶門外的長棚內。
一群人吃著煮花生米，喝點散白酒，一邊閒聊著。
他們聊的，也是九廠下屬奔小康要被拆分的事情，畢竟他們廠也是奔小康廠的下屬單位。
其中一個人說道：“話說，這廠子拆了，還是不拆，咱感覺不到有什麼不一樣的？”
一個年齡大的開口了：“就是你小子，整天不好好練手藝，我看拆廠子的時候就把你發配到乙等廠，專門給坦黑哥那邊造十八寸電視，到時候工資少幾成，你就知道一樣還是不一樣了。”
另一人也說道：“沒錯，我聽說近期可能要考試。”
“考啥？”
“考手藝，還能考啥，按年齡劃，到年齡都達不到四級工的，聽說可能要收拾。”
有人問了：“多大？”
“二十八，應該是這個。我只是聽說，不當真，你們也別當真。”
眾人都笑了，二十八都混不到四級工，還混個屁，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在三十歲以前拿到五級工證書的。
話題又回到拆廠子上了。
有人就說了：“這廠子又變多了，那白廠長怎麼也要發個獎金，漲個工資啥的。不知道現在一個月領多少工資。”
“扯球蛋，那小白廠長還在乎一年領那點工資。整天滿世界跑，回來帶幾個進口的大件，一年工資不就掙出來了。”
“閒扯，白廠長能看上順道帶什麼大件，沒見有外國人送那大塊金子，一塊金子多少錢？”
“也對。”
大夥閒聊著，誰也沒把拆分廠子的事情當回事。
唯一在意的，就是廠裡會劃一個什麼標準，將那個標準之下的人弄到新廠子去。
有人聽說，人人衣在京兆東郊的廠子，就把一群到三十歲還沒升到四級工的織工們，打發去了新廠子，工資比原先少了差不多三成。但想要留在原先的廠子，工資直接減半。
簡單來說，這一次收拾就是混日子的，和技術差的人。
所以，大多數人都沒把這當回事。
只要手上的技術在平均線之上，可能輪不到自己領獎金，卻也不至於被弄到小廠去。
幾個人正聊著呢，見有生面孔進來，大夥立即閉嘴，各自拿著掰好的饃往小灶的視窗送。
生面孔進來，先發一圈的煙：“各位師傅，我是來提貨的，順道在這裡吃個飯。”
哈哈！
嘿嘿！
呵呵！
一群人尷尬的陪著說了幾句笑話，各自散開。
生面孔，誰知道是幹什麼，多留個心眼絕對沒錯，說不定就是來偷技術的。廠子裡經常有培訓，說小倭子有僱了一些不要臉的，四處想辦法要偷咱的技術。
奔小康的CD，DVD，液晶電視，超純平什麼什麼的，那都是比小倭子厲害的技術，小倭子自己不行，就想著法的來偷。
工人師傅們對生面孔，一直帶有戒心的。
如果技術被偷了，怕不是自己丟工作的事情，全家都沒臉在廠家屬區待了，所以呢，對生面孔一定要戒備。
這位是真的來提貨的。
可看師傅們不搭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自己到角落找了一個空桌子去吃飯了。
話說，這次大檢查，真的是針對九廠嗎？
至少漂亮國許多人都認為是的。
那麼真相呢。
華亭，一家公司剛剛被連鍋端了，連公司裡的一片紙都沒留下，全部被收走。
當天下午，當地的新聞就給報了。
說，有家公司，從漂亮國進口一種大桃仁，冒充杏仁，賣高價騙人。
現，已經全部關小黑屋，等候進一步查證。
這家公司所有經銷的產品，各商店就地封存，等候進一步通知等等。
這事，新聞上說的很清楚。
大桃仁，就是桃仁。冒充杏仁，這就是騙人，要狠狠收拾。
而後，第二天，又一家公司給發了傳票。
鳥窩公司在這裡投資，已經控股的雞精廠。
理由是，惡意造謠，中傷其他工廠。其中不少人，拉上車給送到進了小黑屋。
這一次新聞就是當地新聞了，是夏視七點新聞提了一句，七點新聞之後還有一個二十分鍾的特別報道。
五道口學院的幾位教授，戴著銀手鐲出現在鏡頭前。
如實的交待了，是怎麼收錢，怎麼編排，怎麼造謠，怎麼惡意中傷豫州那家味精廠的。
這還沒完。
為雞精作廣告的一位香江有些知名度的女名星，也給戴上銀手鐲，也出現在鏡頭前。
理由很直接，你為什麼替假的東西宣傳呢，為什麼替造謠者宣傳呢，難道你收錢就可以隨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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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種幾年樹，這是跑不掉的。
一條條，一項項。
奔小康廠採購收錢的，驗貨質檢收別人好處的，連帶許多廠子偷稅的，還有羊城、新區市那些不幹正經事的公司，小工廠。
這一輪，絕對是網眼超密集的篩子。
白昊在漂亮國的電視臺，開始帶節奏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白昊名下許多廠了，這一輪被查的，有點難堪。
這事，最不爽的。
祁連山某林場。
林場場廠站在空地上，咬著菸袋滿眼都是愁。
說好了，我們增加二百個鋪位，現在要送過來二百六十人，多出來的六十人，往那裡塞？
這地方，已經下雪了，不可能再蓋新屋。
原先的屋，已經是一屋四張架子床住八人，原本就大，怎麼再塞人進去。
這時，一個負責器械的老師傅跑了過來：“場長，我們想出辦法了。”
“啥辦法，趕緊說。”
這位老師傅就在雪地裡開始畫：“場長，你看原先的架子床，下層的高度是一米二，我們計算了一下，拆了，把鋼管整短一點，按屋子的高度改成三層架子床。在最上面那層，加上護欄。”
“這個，行嗎？”
“能行，火車臥鋪不就是三層的，只要坐起來不磕腦袋就行。”
場長想了想，嚴肅而冷靜的點了點頭：“老胡頭，下個月給你發獎金，趕緊組織人手動起來，改架子床，為個子特別高的還留幾間兩層的，其餘的改成三層，我也去創一個優秀，咱們這次再多接收二十人。”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