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城中村的幾個燒烤攤裡都是喝酒猜碼的聲音。
穿過這片嘈雜，就是密密麻麻的城中村自建房區。
其中一棟樓前掛著一塊牌匾，閃爍著五顏六色的跑馬燈，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愛情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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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的某個單間公寓裡，一個斷指男人正在興奮的刷著手機。
他正是那個砍手指的尚清北，尚清北發現他剛發的影片短短半個小時，就破一百萬觀看，七萬多點贊……
他要爆紅了！
然而沒等他得意兩秒，手機就收到了一條通知：【您的影片因為違規，下架處理！】
尚清北驚愕了一下，旋即憤憤不平。
憑什麼下架他的影片！
血腥部分他都調成黑白畫面了，一點紅都沒有！
“明明我才是那個立flag說下跪道歉的人，就因為公司趕進度，一個晚上沒留神手機……”
他的流量就被人搶走了！
尚清北翻看手機，眼紅的看著那些因為向粟寶道歉而走紅、收穫無數粉絲的賬號。
第一個冒充他的人直播跪榴蓮，粉絲竟都10萬了。
然後他趁機帶貨賣榴蓮，看看這兩天的成交量……光純分成都得賺個幾萬！
“奶奶的……不要臉！”
尚清北氣憤不已，瞪著手機。
第二個冒充他的人則是直播跪玻璃渣，之後就哭慘，說自己悲劇了……緊接著帶貨賣各種各樣的‘杯具’。
這兩天光賣杯子銷量就破萬了！
“狠都有我狠嗎……我都直播砍手指了！”尚清北雙眼冒著綠光。
“都這樣了，我竟然才一萬多粉絲……真不公平！”
砍手指的影片讓他一下子漲粉一萬，嚐到甜頭，現在他絞盡腦汁只想再做出一個影片。
要趕著流量，不然熱度過去他就起不來了……
尚清北刷著影片，忽然刷到一個【女孩腳踏三條船被三個男朋友現場抓包】的影片。
這應該是個圍觀群眾拍的影片。
尚清北看著看著，忽然雙眼一亮，認出裡影片裡面那個小孩子就是粟寶！
“天助我也！”
尚清北興奮了。
他儲存這個影片，然後精心挑選了一個片段剪輯，標題【偶遇粟寶#腳踏三條船現場】
這個標題可賊了，別人一看粟寶？粟寶還腳踏三條船？？
簡直是鬼看了都要被吸引！
標題吸量爆炸，播完率爆炸，評論點贊爆炸，熱度跟坐火箭似的蹭蹭上漲！
尚清北在影片後面接了個廣告連結，只要有曝光他就有錢。
看著蹭蹭上漲的粉絲量，男人彷彿看到了一堆錢在跟他招手，心花怒放。
“那個粟寶果然就是一棵搖錢樹！”
擁擠又雜亂的出租房裡，窗簾拉著，屋內昏暗。
無形中有一股陰冷……
第二天。
頂著黑眼圈的尚清北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影片收益。
“日收益3268……我靠！”
男人高興得蹦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一天三千多，一個月就是十多萬……”
還上什麼班？！
男人果斷辭去了工作，一心只想抓緊粟寶這棵搖錢樹……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砰砰敲響。
“404的，尚清北！交房租了！”外面傳來房東嘟噥不清的聲音：“你都拖了好幾個月了！”
門外，包租婆蘇小玉穿著T恤、大褲衩子，趿著人字拖鞋，叼著一個棒棒糖。
她伸手撓了撓褲頭，自語道：“這個尚清北，拖了六個月的房租還賴著不肯搬走……”
“一來收租要不就是人不在，要不就是不開門……老賴皮一個啊！唉……今天能順利收租嗎？”
這間單間在四樓最角落，開門就是樓梯口，每天上上下下的人太吵不說，採光也不好——外面三面都是別的樓的外牆，404只有一扇窗。
房間號聽著又不吉利。
所以每個月房租才450塊，六個月就是2700，加上水電……
“一共是3268……”
蘇小玉抬頭，又敲了敲門，心底沒抱什麼希望。
404的租客特別窮，好吃懶做，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他吃喝抽菸。
明明賺著不到三千的月薪，卻要抽50塊一包的黃鶴樓。
交不起房租，王者卻買全了皮膚。
估計今天還是沒辦法收租的了，蘇小玉不由得嘆氣。
就在這時候，趴在她脖子上的蘇錦玉又打了個噴嚏……
蘇小玉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以及一個聲音不耐煩道：“等一下！”
不一會兒，404的門嘎吱一聲開啟了。
尚清北鬍子邋遢，頂著很嚴重的黑眼圈，拿著手機沒好氣的說道：“不就是六個月房租嗎？天天來催！煩不煩？！說吧，一共多少！”
蘇小玉詫異不已，老賴尚清北終於捨得給錢了？！
突然發現她最近幾天運氣也太好了吧！
蘇小玉連忙說道：“你欠了六個月房租，一共3268元！”
尚清北呆了呆。
3268？
這麼巧？
他剛剛看的日收益也正好是3268……
這收益是扣稅後顯示的收益，顯示多少提出來就是多少，尚清北嘟噥一聲，很是心痛的把那3268元提現出來。
然後轉給蘇小玉。
他哼了一聲，這破地方也要三千多塊錢，等他再賺多點錢，立刻從你這鬼地方搬出去！
404又黑又不通風，又是單間很狹小，他早就受夠了。
蘇小玉合上本子，說道：“你下個月還要住的話，記得要交房租啊，每次來你都不在。”
尚清北翻了個白眼，直接把門關了。
“呸，老子有錢了去找個高檔小區租房子，誰要住這城中村！”他自語道。
蘇小玉將筆和本子往自己超大號紅黃藍尼龍塑料袋裡一扔，伸了伸懶腰。
“搞定！”
她一臉輕鬆的趿著拖鞋往下走，樓下有棵榕樹，幾個大爺大媽正帶著孫子孫女在那裡聊天乘涼。
“哎，小玉啊，404的房租收到了嘛？”一個大媽問道。
蘇小玉笑了笑：“收到了，六個月的一併給了。”
幾個大爺大媽都驚奇了：“喲，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蘇小玉點頭道：“對呀，我也覺得奇怪呢。”
她說著，把嘴裡僅剩一點的棒棒糖嚼碎，將棒棒糖的棍子隨手一拋——
棍子準準的掉進垃圾桶裡。
蘇小玉瞪大眼睛：“哇！”
這麼準的嗎？
吃完棒棒糖蘇小玉有點口渴，轉出巷子後，在一家小賣部買了一瓶飲料。
老闆娘看到是她，問道：“收完租啦？”
蘇小玉：“嗯……收完了。”
吧嗒……她把飲料蓋子擰開，一邊喝一邊把蓋子轉過來看了一眼。
當看到後面的字時，她一口汽水差點噴出來。
老闆娘連忙說道：“怎麼的，該不會又是再來一瓶吧？！”
蘇小玉：“不是……”
老闆娘松了一口氣：“你說你這幾天在我這買的飲料，每個開啟都是再來一瓶。我都懷疑你是開了掛了。”
蘇小玉咳了一聲，無辜的看著她，一邊把拉環遞給老闆娘。
她道：“是再來一箱。”
老闆娘：“……”
她不敢相信的拿起拉易拉罐的環仔細看，果然看到後面寫著再來一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