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安眠之後，有些東西似乎變了，有些東西卻一如往常。
但能夠肯定的是，莫雅婷也好，於林燦也好，都能清楚地意識到有一種情緒，在不經意間開始不可控地滋長蔓延起來。
假期不長不短地又持續了三天，在後面的三天裡他們去了許多地方。
他們去了昆明，到海埂大壩喂了海鷗，又在行經石林的時候聽莫雅婷講述了一短拍攝武俠劇的趣事。
他們去了麗江，在爬玉龍雪山時，因為於林燦高原反應太嚴重，所以他們在山腰下賞了一場來的很及時的雪景。
他們去了香格里拉，在壺口瀑布前望著滔天巨浪，互相訴說對未來的期許願望。
最後，他們騎行環繞洱海，落腳於蒼山，準備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為解決這最後一餐晚飯。
在最後一餐，他們終於以藝人的身份闊氣了一把，在山腰上包下了一間露天餐廳。
來時咖啡相迎，別時醇酒相送。
整一個山腰露臺只有他們兩人，桌上是改良創新過的當地菜品，看著十分精緻。今天騎行暢遊，體力消耗著實有點大，所以即便現在才堪堪五點，桌上的餐食就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莫雅婷食量不大，所以這些精緻的菜品大多都進了於林燦的肚子裡。但是她看著於林燦飽食的樣子，也是格外的饜足。
這幾天於林燦逐漸展現出的真實讓莫雅婷感到很踏實。除了那天牽手共舞，他們在旅途中沒有再做過任何的親密接觸，心卻近了許多。
時間還早，正好能夠趕上一場夕陽西下。在黃昏光景中，服務生將多餘的餐盤收走，放上了一碟水果，送上了醒好的葡萄酒。
兩人在黃昏中碰了杯，相視一笑。
於林燦嚥下一口酒，他的側臉打上了落日餘暉，在小麥色肌膚上曬得有些發亮。綴著夕陽的眸子閃著微光，就這樣望著莫雅婷。
幾天下來他難得沉默，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低下頭看酒杯。
“你回去後準備做什麼？”莫雅婷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於林燦抬頭，和莫雅婷對視片刻，認真思索過了再回答：“先幫他把豆子的事情處理好，再給徐嵐送兩包豆子去。要是經紀人那邊有工作做安排的話，就踏實工作。接著……”
接著，他想再找莫雅婷，想帶她去嘗試更多的咖啡，想將這段旅程繼續，想在未來嘗試更多的可能性。可是他不敢說。
徐嵐有說過，莫雅婷和他是一樣的人。於林燦也能感覺到，莫雅婷很多地方都和徐嵐格外相似。他們沉穩冷靜，處事圓滑善於交際，不同於於林燦時常出現的笨拙，是格外適合娛樂圈這個染缸的存在。
而莫雅婷也正在事業上升期，憑著她的能力，絕對會有更好的前程。
他有見過很多圈裡人，將短暫的旅途當作人生中情緒的中轉站。大概是比“一丨夜丨情”高階一些，不過本質上就是轉頭就將這一段經歷埋藏，讓它徹底成為過往。
所以他很擔心，他也會成為莫雅婷人生的一個過客。
莫雅婷看著於林燦神色澹下去，她也低下了頭。
在靜下來的酒液上，她看到了她臉上竟然也有著同樣的神色。她望著酒液上自己的倒影，錯愕了片刻之後晃散了酒液，抬起頭望著於林燦假借著醉意問道：“事情都處理完了之後，一起去探店嗎？去你說的那兩家店。”
於林燦望著莫雅婷雙眼瞪大了幾分，太陽徹底沉下去，帶走了日光，燃在了心裡。
他們不是彼此的過客，他們可以有未來。
於林燦的欣喜瞬間溢於言表。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思前想後只好笨拙地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桌上推到了莫雅婷的面前。
“我沒騙人，這個戒指確實是開過光的。雖然在我身上沒什麼大用，但是就當做圖個彩頭，祝你之後前程似錦，”於林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而且，如果不是它，也沒有這段說走就走的旅行是不是。”
話說的沒錯，如果沒有它在晚宴上灼了莫雅婷一眼，她也不會在咖啡廳認出於林燦。認不出，也不會有這段奇遇。
於林燦身材健碩卻有一雙纖長又骨骼分明的手，他戴在中指上剛剛好的戒指，對於莫雅婷來說卻不會太大，戴在食指上，只是稍微顯得寬鬆了些。
莫雅婷轉了一圈戴在食指上的戒指，欣然笑道：“那就當這個是信物了，等你來約我。”
·
興許是因為有了真心的祝願加成，這份期許在各自迴歸工作後竟然有了幾分成效。
在這一個假期之後，於林燦和莫雅婷都得到了幾個不錯的工作機會。隨著工作變多，時間也逐漸被填滿。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如今再忙碌，他們也會在空暇時間給對方傳去訊息。
有時候是一句碰巧看到令人有所感悟的話，有時是一朵路邊悄然盛開的花。因為兩人工作的忙碌，所以訊息並不一定會準時回，但不管時隔多久，彼此都能得到對方的回覆。
兩人偶爾在某些場合碰面，會不鹹不澹地寒暄幾句。他們心照不宣地並不想多張揚，但眼睛藏不住的東西，總會被人捕捉。
比如徐嵐。
一次綜藝錄製結束，於林燦和徐嵐從一個攝影棚出來，剛好在電視臺樓下碰到了補拍鏡頭結束的莫雅婷。
於林燦遠遠看著莫雅婷，眼都要看直了，在莫雅婷回首衝他們點頭的時候，於林燦咧著笑甚至有些憨裡憨氣。
這樣的於林燦把徐嵐逗得有些想笑，在走過去的途中徐嵐用手肘頂了頂他，問道：“你上次就是邀請莫雅婷去旅遊吧？”
於林燦突然頓足，看著徐嵐驚掉了下巴：“你怎麼知道啊。”說著他又有些顧慮，四下環顧了一圈湊過身子跟徐嵐說：“我跟你說，我和她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就算猜到了也不要亂說，對人家女孩子名聲不好。”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於林燦讓徐嵐說，他也不會說。他只是覺得好笑，畢竟他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於林燦。
至於怎麼知道的，這兩個人從上次晚宴見面才不過幾個月時間，眼睛裡就只剩下彼此了。要說有個契機，那應該就是於林燦說的那次旅行了。這要是還看不出來，大概徐嵐不是瞎了就是傻了。
他笑著答應了一句“知道了”，就跟於林燦一起走向了莫雅婷的方向。
在碰了頭之後徐嵐刻意沒有說話，給那兩人留了空間。
怎料於林燦一開口就道：“今天……天氣不錯。”
徐嵐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於林燦，剛準備開口幫他找個話題，卻見莫雅婷笑著答應：“是啊，我也覺得。”
聽了這番對話，徐嵐徹底無語。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人沾上愛情就會變得這麼無聊。帶著滿腔的不理解，他無奈一笑：“不打擾二位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徐嵐將車鑰匙丟給了於林燦：“車記得幫我停回家。”
徐嵐走後，莫雅婷看著車鑰匙好奇道：“你們住一起？”
“算吧，是同一層，他左我右，”說到這裡，於林燦還不忘拉踩一把徐嵐，“他沒什麼生活自理能力，我得幫著他，不然他活不下去。”
說完，於林燦被自己逗得笑了起來，晃了晃鑰匙問：“你一會還有別的安排嗎？”
莫雅婷很快回應道：“沒有了。”
於林燦試探：“那……走走？”
說來也奇怪，他們之間的出行都是說走就走。趁著時間早，於林燦沒多糾結就載著莫雅婷去了他之前提到過的咖啡店。
兩個人口味真的是一件十分令人滿足的事情，這家的咖啡如於林燦所說，真的是格外合莫雅婷的口味。甚至連裝修佈置，也十分對莫雅婷胃口。
在參觀店內佈置的時候，莫雅婷目光被飄窗邊的照片牆吸引了過去。牆上掛著一張鐵絲網，用許多小夾子夾上了很多照片。有新有舊，看著應該是從開店到現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留下的。
有些照片上還用馬克筆寫上了字，隨著照片逐漸褪色，字卻顯得清晰起來，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莫雅婷久久駐足，看著一張張照片，試圖去探究照片背後的故事。
“喜歡這照片牆嗎？”
於林燦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莫雅婷的身後，極近的距離下聲音也變得清晰。莫雅婷用指尖劃過一張相片上的字跡，說道：“喜歡，我一直覺得實體相片是一種很有紀念價值的東西。是一種能夠存在手心裡，能夠透過觸碰感覺到的記憶。”
於林燦稍轉過了頭，看著莫雅婷清淺的笑容，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從來沒覺得照相這種事情能有這麼大的意義，但此時卻無比想要留一張照片下來，他問道：“要不要拍一張……合照？”
合照這種事情，放在平常工作中並不算什麼，但私人場合，就顯得有幾分曖昧。
話問出去後於林燦有些想要糾正自己的問法，可他卻少有的拾起了壞心，把這個問題當做了試探，將這不言說的曖昧繼續了下去。
莫雅婷先是沒有回答，在看完最後一張相片之後轉過了頭迎上了於林燦垂首望著自己的視線，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拍立得的畫素沒有數碼相機這麼好，卻似乎格外適合留念。等相片中的人像出現之後，莫雅婷望著相片笑了。她很小心，沒有伸手去碰，生怕因為觸碰把相片碰壞了，就只是望著笑彎了眼。
相片裡於林燦站在莫雅婷身後，在高過她一個頭的位置，揚起一個很燦爛的笑意。而莫雅婷則是難得俏皮的擺起了剪刀手，帶著那枚素銀戒指一起出鏡，笑意一如既往地溫婉，如沐春風。
莫雅婷對這張相片很滿意，因為其中於林燦的笑容是她最喜歡的模樣。她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好看。”
於林燦以為莫雅婷是在誇照片好看，便附和道：“好看的話，我們之後可以在去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一張照片，再拿一個相簿裝起來。”
這個計劃十分的好，很有意義，也很值得去實行。就是……似乎有點太過於親近了。
這種事情不都是情侶做的嗎？他這樣說難道不會顯得意圖過於明顯了嗎？
他看過去，有些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
莫雅婷沒有第一時間就答覆。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有希望可以在幾個月以來，終於可以把距離再拉進一步了？
於林燦稍稍清了一下嗓子，開口道：“抱歉，這……好像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
氣氛短暫地凝滯了一下，大概半分鐘後莫雅婷回了一聲“嗯”，這一個字太短了，短到於林燦根本聽不出其中是個什麼語氣。
下一段沉默沒有剛才那麼長，趕在於林燦將這個回答當做拒絕之前，莫雅婷又開了口：“那，我來選相簿可以嗎？”
這之後的短短一分鐘，於林燦從錯愕，到難以置信，再到欣喜若狂，臉上精彩的表情逗得莫雅婷笑得捧腹。
這個回答讓於林燦弄明白了那個“嗯”的含義。是對一起製作相簿這個想法的肯定，也是對“情侶”這個定義的肯定。他於林燦在單身二十多年後，終於有女朋友了。
而且他的女朋友還是從長相到涵養皆是無可挑剔的莫雅婷。
這樣的欣喜一直延續到了他們離開咖啡廳，於林燦滿心歡喜地和莫雅婷走出了咖啡廳。看著冷靜，卻根本沒有發現，帽子和口罩完全掩飾不住他的笑意。
鐵樹開花光棍脫單的喜悅讓他根本不想浪費大好時光。可一個轉念，他又陷入了苦悶的沉思。
當初選擇這個咖啡廳是因為這裡遠離喧鬧，但這會於林燦才發現，這地方冷清地連個可以逛的商場都沒有。
縱橫交錯的老上海小巷子裡，除了昏黃的路燈，只有兩個並肩行走在石板路上的身影。兩人在不尷尬的沉默下走在巷道裡，時不時地還會因為地勢不平整有意無意地碰一下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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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確定關係的曖昧升溫，讓兩人覺得當下就連尋常散步都帶著浪漫。於林燦手心滲著汗，時不時往邊上偷看一眼莫雅婷，又試探著想要去牽莫雅婷的手。
可惜莫雅婷的手一直在身前提著包，讓於林燦一直找不到機會。
在又穿過一條巷子時，一個橋末的小樓裡傳來了斷斷續續地音樂聲。兩人漫步上前看，發現小樓不知被什麼人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的電影院。
走進去時，熒幕上正在放一個黑白的老式電影，小影院裡除了放映的老伯沒有別人。老伯抬眼，懶洋洋地問：“看伐？今天最後一場了。”
莫雅婷看了一會其中劇情，說了一句：“魂斷藍橋……看嗎？”
於林燦環視四周，覺得這裡的氛圍極好。雖然他對這類老式電影沒什麼特別大的瞭解，但心想著也沒別的地方好去，便答應下來：“看。”
小影院座位不多，但螢幕不小，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就足夠看清畫面了。就坐之後，影院也安靜了下來，除了劇情推進傳來的電影聲響，沒有多餘的對話。
電影持續的放映著，但事實上卻並沒有人看進去一點劇情。莫雅婷之前就看過這部電影，這時候便沒有認真再細看。而於林燦本就沒有對這類電影有多少興趣，這會滿腦子都是身旁的莫雅婷，更是一點看電影的心思都沒有了。
兩人的手放在座位扶手上，小拇指貼在了一起，短短的觸碰讓這一塊肌膚驟然變得燙了起來。於林燦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握住莫雅婷的手，卻被一聲電話鈴打斷。
他有些懊惱的看著手機，但見是經紀人的電話，他也不好意思結束通話。他詢問似的看向了莫雅婷，似乎徵求她的意見。
莫雅婷笑著點點頭：“沒事，你接。”
於林燦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大概過了有二十分鍾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電影已經放完，莫雅婷在座位上望向他，問道：“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是，”於林燦看著心情比剛才還要好了幾分，他坐回了剛才的位置上，大概是心情好，膽子也大了起來，他坐下時順勢握住了莫雅婷的手，“我之前還覺得趕不上你和徐嵐，但我現在好像有一點底氣了。”
莫雅婷“哦？”了一聲，聽出了於林燦話裡的意思，又接腔問道：“接洽到什麼好資源了？”
於林燦咧笑：“是啊，有一個雙男主的IP改編劇，據說有個投資方很欣賞我的演技，點名讓我參演。”
現在的影視劇中，雙男主的IP改編劇可以說是最能紅人的了。莫雅婷深知這個機會難得，也發自內心為他開心：“那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未來視帝火了之後，帶帶我這小演員呢？”
於林燦拍了拍胸脯，又握緊了莫雅婷的手：“你們怎麼會需要我帶，以後我們三個就會是在頂峰相見，聽著是不是很霸氣。”
莫雅婷回握住於林燦，笑著說“是”。
於林燦帶著激動輕吻了一下莫雅婷手上的戒指。他無比感恩，感恩在這一份相遇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好。心中暗暗堅定著，要好好珍惜上天賜予他們這個並肩同行的機會。
從前於林燦覺得只要安生度日就好，但現在他卻有了野心。他想要和他心中在意的人一起，帶著意氣風發的理想，並肩站在行業的頂尖。
左肩有她，前路有光。
【作者題外話】：這時候的徐嵐還不知道他後面會因為一條刪掉的朋友圈奔赴萬里，會因為林易生氣變成茶藝大師。更不會想到他會天天計算著用什麼方式秀恩愛……
徐嵐：？？
老庫瑪：是了是了，以後直播喂草莓，遊樂園求名分，在鏡頭前撒著嬌說林易不想你的不是你徐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