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裡呱啦一大堆話蹦了出來，聽得宋雲腦袋發暈，趕緊施法隔絕了章月的傳音。
此刻他面臨的壓力是巨大的，武道人仙隱而不發的怒火，便如萬頃海水懸在頭頂，隨時都會傾瀉而下，將他徹底淹沒。
站在最前面的天王賈玄也傳音過來，“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能應付。”
宋雲也是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人了，頂著沉重的壓力，面色如常，朗聲說道：
“陛下，永珍儀只能由附體境以上的道法修煉者操控，這便是最大的缺陷。”
“群臣中有不少人是純粹的武者，完全不通道法，他們豈不是享受不到永珍儀的好處？”
太玄殿左側，許多武官將領聞言，神情微變。
軍中有不少將領是純粹的武夫，永珍儀一出，文官最受益，相比之下軍方就要差些了。
但這還不算太嚴重的問題，啟的眼神依舊不善，冷冷盯著這邊。
“就這些？還有嗎？”
宋雲神情自若，繼續侃侃而談：
“如果在未來，朝中道法修煉者的數量大幅減少，那這永珍儀究竟誰來操作？總不能全由陛下一個人來吧。”
“儀器的修理、維護……等等方面，都需要道法修煉者來做，底層官員根本插不了手。”
“一言以蔽之，永珍儀的使用門檻太高，不利於普及，不利於全國推廣。”
聽到這話，啟頓時沉默了，靜靜坐在龍椅上，一時沒有做聲。
百官面面相覷，大殿之中一片寂靜。
大夏是道法盛世，多的是道法修煉者，宋雲的這個假設看似沒有道理。
但是，皇帝想推行“天下禁武”，這幾乎是高層公開的秘密了，禁的可不止是武道，也包括道法。
永珍儀想要推廣，就需要大量道法修煉者的參與，這與“天下禁武”的目標背道而馳。
這下，負責演示永珍儀的年邁文官臉色變了，額頭冷汗唰的冒了出來，用複雜的眼神看向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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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注意到這位文官的表情，心中暗笑，這就說明自己猜對了——
為什麼永珍儀要花一萬年才能研製出來，為什麼使用門檻又這麼高。
這，大概就是鬼仙們為了對抗禁武而採取的策略，也算是陽謀了。
皇帝要加強統治，仍然需要倚仗他們這些鬼仙，那禁武就永遠禁不到他們頭上。
現在，宋雲將這件事公開說出來，無疑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搞得許多人無比尷尬。
這也成功把皇帝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啟冷冷掃視著隊伍前列的幾名文官，那都是永珍儀的研製人員，他們此刻都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吭聲，一個比一個心虛。
但心虛歸心虛，這些人表面上“恪盡職守”，成功把永珍儀做了出來，算是完成了任務，啟一時間也不好指責什麼。
沉默良久，這位至尊皇帝將目光轉回宋雲身上，澹澹道：
“宋卿言之有理，永珍儀仍有一定缺陷，推廣不能急於一時，還得繼續完善。”
“當然，能研究到這一步，已經是成功了，該賞仍然得賞。”
話題一轉，過渡到了論功行賞的階段，大殿內嚴肅的氣氛終於緩解了一些。
啟沒有再看宋雲，不再提方才之事。
但臉上也失去了微笑，冷冰冰的沒有表情，只是走個流程，讓宦官宣讀聖旨，對參與永珍儀研製的鬼仙們加官進爵。
簡單地勉勵幾句，便直接宣佈退朝。
按照原定的計劃，大朝會之後還有慶功宴，現在也沒了下文。
本來是一場喜氣洋洋的慶功之會，就這樣被宋雲攪黃了，草草結束。
見皇帝拂袖而去，宦官們擦了擦冷汗，也高聲宣佈退朝。
百官們相互對視一眼，輕輕嘆息，陸續離開大殿。
“這就完了？”宋雲聳了聳肩，無視了章月憤怒的眼神，也沒有理會那些盯著他看的官員，轉身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賈玄跟了上來，和他並肩而行，傳音道：
“你小子果然大膽，硬生生把陛下的好興致給毀了，接下來可有的是麻煩。”
宋雲輕笑一聲，“我也不想這樣，陛下非要問我問題，那我也只能回答一下了。”
“這也算是個提醒吧，是告訴他，反對禁武的官員多了去了，他是不可能如願的。”
賈玄嘆道：“你還是不瞭解咱們的陛下，以他霸道的性格，怎麼可能接受這種提醒？只會更加憤怒，採用更加嚴酷的手段。”
“不過，今天被你這麼一說，永珍儀的推廣估計要延遲了。”
散門出動大量強者，冒險劫走永珍儀的原料礦石，作用還不如宋雲在朝堂上的幾句話。
賈玄警示道：“接下來這段時間一定要小心，發現不對勁，直接來天王府找我，我怕陛下直接對你下手。”
宋雲點點頭，又沉思起來。
當前的形勢，主動權仍在皇帝手中。
但是，今天鬧這麼一出，或許已經打亂了皇帝的節奏。
沒有永珍儀，以大夏的這種運轉模式，必須藉助修煉者的力量，才能統治好十億的黎民百姓。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似乎也沒什麼別的手段了。
直接對自己下手？
“他應該不會動手，我怎麼說也是軍中大將，他直接殺我，無疑會讓百官寒心，肯為他做事的人就更少了。”宋雲道，“總之我會小心的。”
賈玄點點頭，“儘快突破人仙吧，我很期待《戮天九劍》全出的那一刻。”
說罷大步向前走去。
緊接著後面章月追了上來，惱怒地瞪著俏目：
“宋藍！你到底要幹什麼！”
宋雲無辜地一攤手，“別激動，一次大朝會而已，我以後又不參加朝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章月氣鼓鼓道：“本來按照南宮將軍的指示，大朝會之後群臣赴慶功宴，趁著陛下高興的時候，我們再申請擴編誅邪衛，十拿九穩。”
“南宮將軍以為你深得陛下寵愛，還打算讓你來幫忙的，誰曾想你專門幫倒忙！現在我們還怎麼擴編？”
“別生氣。”宋雲笑眯眯道，“就算沒我這一出，陛下也不會准許擴編的，要準他早就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