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乙骨君,你有在聽嗎?”
把乙骨憂太從邊神遊裡拽回來的,是這次的任務搭檔。
乙骨憂太回過神來, 扭頭看向身前和自己同年級的年, 露出一個含著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 灰原,有點走神了。”
面前的年黑色短髮順齊,眼中彷彿時無刻不燃著勃勃機, 他爽朗地回以一笑:“沒關係啦。嗯, 說起來我是和乙骨君第一次出任務呢, 明明我們是同一年級的,卻見都沒見過多次, 現在想想還有點好笑呢,哈哈。”
……那多半是因為裡香纏著他,不方便社交的緣故。
想起被他遺落在學校的小未婚妻——不, 也不能說是遺落,畢竟這是高專指定的他和灰原雄搭檔執行任務——乙骨心裡便不免一陣飄忽,不踏實的心虛感。
在咒術界, 固定搭檔不是沒有, 但偶爾也會出現需要兩人拆開的情況。
舉個例子, 好比高年級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這兩個dk號稱強組合,也正因此,遇到的一些任務多半是無需他們一起出發的, 把兩人拆開分頭執行反效率更佳。
那對名副其實的強搭檔都尚且此,更別說在這個時代還處於“外來客”狀態的乙骨夫妻檔了。
和同一年級的其他學生組隊出任務,除了妥善利用人力資源外, 上面無疑還抱有類似“一帶一”的念頭,讓更高等級的咒術師帶低階的咒術師,以便達到促進對方的目的。
倒是非常務實的想法。
……但這種普遍的觀念,不能適用於他和裡香啊。
乙骨憂太又嘆了口氣,一想到還在學校裡被他落下的女孩,止不住的頭疼。
也不知道裡香今天一覺醒來發現他不見了是什麼心情,過於害怕未婚妻的轟炸,以至於乙骨憂太連手機都是關停的,只留下另一個通訊器以便和任務搭檔聯絡。
雖然說,他這種行為只會惹裡香更生氣吧……但是真的好怕,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乙骨·妻管嚴·憂太鴕鳥地如是想著。
算了。來都來了,這時候在買票返回也不現實。
還是儘早完成任務回去“請罪”,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這一回被高專指定和他搭檔的,換句話說是被他單獨“一帶一”的同學,名字是灰原雄,乙骨憂太從名字到長相都對這個人很陌,他來到這個時代沒怎麼社交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在十年後,也並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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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個開朗大男孩,和他的後輩虎杖悠仁有點相似?
乙骨憂太提攜著刀具,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眼神焦距地看著灰原雄擺弄牆上的日曆,這位大男孩絮絮叨叨地說道:“咱們今天已經快到月底啦,也不知道任務能不能趕在下個月之前搞定,聽說乙骨君你很厲害呢,也許任務會比咱們預想的還要簡單?”
下個月?
乙骨憂太微愣,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原本失焦的目光瞬間凝聚在了日曆上的一個點,他一個箭步上前,接過那副日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
灰原雄:“誒?怎麼了嗎?”
乙骨憂太摩挲著手中粗糙的紙張,低聲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我未婚妻的日快到了。”
灰原雄嚇到失去了顏色:“未未未未婚妻?!”
乙骨憂太卻並沒有多加解釋的想法,他的眉心攏起了愁緒,心情愈發的低落了起來。
原本把裡香丟在學校不讓她跟著已經足夠良心不安的了,現在又加上了“裡香日”的致命buff……他出門之前都沒有想到,裡香也沒同他說她的日快到了,乃至於現在亡羊補牢都來不及。
裡香的日,乙骨憂太記得比自己的還要清楚。
這是當然的,哪怕在未解咒以前,身纏咒靈的他,在裡香日到來時都不會忘記給她準備一個蛋糕,往往那個時候的裡香,也是最開心的、容易溝通的。
即使是在那六年裡都未曾忘卻,偏偏在裡香回來之後,他差一點就……
灰原雄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同年級同學,頭上彷彿籠罩了陰雲似的比沮喪,色調比旁人似乎都暗了一度,氣場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灰原雄嘗試與他搭話:“那個,既然是重要的人的日,不我們抓緊完成任務,然後在這裡買點什麼伴手禮回去,回頭再訂個日蛋糕,她應該不會太生你的氣吧?”
“……嗯,希望此。”
也只能這麼做了。是說著的乙骨憂太,感覺自己頭頂有一個血紅加粗的大大的“危”。
………
“這次的咒靈等級是一隻二級和一隻一級,嗚哇,感覺好棘手啊。”灰原雄頓時咽了下口水,他有些緊張地搓搓手,對同行者說道,“乙骨君,我們要不要先回酒店,商議下應敵對策什麼的?這次的敵人不簡單……”
“趕緊解決吧。”乙骨憂太就像沒聽見似的,他揉了揉眉心,“爭取今晚把咒靈祓除掉,我得趕在月底前回去。”
“咦?!等等啊,這可是有一級在場的哦!我們今天上午才剛剛到呢,不再休整一會兒嗎?!”灰原雄大驚失色,這時候不應該是調整到最佳狀態,以便增大獲勝機率嗎?
乙骨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嗯。一級,聽到了,然後呢?”
這不是隨手就能幹掉的大型不可回收垃圾?
灰原雄:“……”
灰原年選擇閉麥。
行吧,看這位同伴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一級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的新轉校生等級這麼高的嗎?這個年紀就有了一級的水平,這天賦,可是自夏油學長和五條學長以來的頭一例啊……
明天就是這個月月底了。
月牙高懸,夜晚的涼風隨著人影竄動呼嘯而過。
乙骨憂太站在高樓建築物邊緣,蹲下身,眯眼遠眺道:“就是那一隻?”
“是的。”被灌了一口冷風,灰原默默道。
乙骨憂太沒再多言,他鬆開了拽著灰原衣領的手,隨即身形一閃,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只咒靈的身軀並不算龐大,或許走的是短小精悍的路子?
一級咒靈也具備了一定的智慧,大概是出於本能,可以感受到咒力上的壓制和威脅。
乙骨憂太甫一現身,他不加掩飾的強橫氣場便瞬間吸引了咒靈的注意力。
咒靈的破壞欲是最高級的,彷彿只有嗜血在控制此類由負面情緒而的物,在短暫的驚赫之後,咒靈口中便爆發出無匹的尖嘯,竟口吐人言。
“啊啊——男性!可惡的、可恨的,該死的男性!”
咒靈的發音並不清晰,在力量的作用下似是產了某種頻率的扭曲,宛指甲刮動黑板一般,“嗞啦”的雜音中,是彷彿在虐待耳膜般的難受。
然而讓乙骨憂太訝異的不是這個。
是這只咒靈的聲線……雖說聲波受到了扭曲的干擾,但那更輕更高的尖細聲線,簡直是像極了,人類的女子。
直到這時,灰原才緊趕慢趕地跑到了乙骨的身邊,他雙手撐膝蓋,喘著氣說道:“任、任務說明裡講過,這好像是……受到了不公平對待,因為愈發激烈的性別挑立,產生的,來自諸多女性的怨念——”
“……這樣啊。”乙骨憂太輕聲說道。
“不過說到底也只是個咒靈罷了。”喘勻了氣,灰原雄才直起了身子,“怨念的產物,凝聚的咒靈,本身並不能代表什麼,畢竟咒靈又沒有性別。”
“有的。”
“啥?”
“有的——咒靈當然有性別。”乙骨憂太斬釘截鐵地說道,全然不在意言語內容有多驚世駭俗。
因為他的認知就是如此。
他家裡的那只小未婚妻,不就是咒靈嗎?
她簡直是世界上可愛的女孩子,怎麼能說沒有性別?
灰原雄緩緩打出一個?
對乙骨憂太瞭解不深的他並不清楚對方此時的想法,他只能注視著乙骨若有所的姿態,提刀的年稍微上前走了一步,便激起了咒靈劇烈的反抗。
“啊啊!滾開——滾開,可恨的人們!”
咒靈來自於各種各樣的怨恨,這只咒靈的組成,大概便是“對朝暮四的男人的恨意”、“職場不公的怨恨”、“被男性玩弄感情的痛苦”……難怪會一上來就是一級了。
這只咒靈的本質就是這些負面情緒。
咒靈還在尖叫:“滾開,不要靠近……”
灰原看到乙骨輕笑了一下。
“放心,不會靠近你的。”黑髮年理所然地說道,“畢竟我也不想讓身上沾染別的女性的氣味,我的未婚妻會氣的。”
“但是我趕時間,所以很抱歉。”
咒靈說到底是由世上諸多不平造就的,它們本身不過是一種物質,會對人類造成傷害,所以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留手。
但偶爾,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以灰原雄的目力,只看到乙骨憂太的刀,出鞘了短短一秒。
那也是咒靈所見的後一秒。
迅疾到連觸感都來不及傳達,刀風所過,一不斷。
它似乎聽到了遠方傳來的聲音,像是來自天際。
“……居然會誕這樣的咒靈,有時候的確有點悵然……”
“……但我可不會讓自己變成那種敗類,我可是最喜歡我的妻子了……”
“……很抱歉,但是只能請你快點去死了,咒(女)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