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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終戰

潛江縣城內,身為領軍副將的龐勳,也是渾身浴血揮動一杆粗長的頁刃鋼槍如飛;轉眼之間就將飛身撲上的幾個魚形畸變人,凌空割裂成碎塊;又怒目圓睜的反手一槍捅穿、挑飛另一只丈長的蛇蜥獸。

下一刻,只見被他挑在槍尖的這只小型蛇蜥獸;居然還在血水四濺的不斷掙扎,試圖用帶著利齒的長舌攻擊和洞穿他的身體。然後就見龐勳手中的頁刃鋼槍勐然一抖,蛇蜥獸被貫穿的頭顱就震成碎塊。

同時他還大聲鼓舞和呼喚著身邊的士卒,跟上自己的步伐。而受到這一幕鼓舞,分佈在城牆、坊市多處作戰的各路士卒,也不由士氣大振的齊聲應和道:“長勝……長勝……”“中郎威武!”“破賊!”

事實上,自從上一次漢王臺夜宴遭遇刺殺,險死還生的經歷之後;龐勳就發現了自身正在發生的明顯變化。比如:在黑暗處依舊能視物如晝,力氣和速度平添了數倍,一不小心就將生活用的器物捏碎。

而隨著這些身體上的變化,他原本習武多年形成的瓶頸和桎梏,也像是一下子被打破似的;頓時獲得了多方面的突飛勐進。因此現如今只要他全力以赴,一整隊負責陪練的親兵,也摸能夠近的他身側。

而且,哪怕是傷筋動骨的傷勢,也遠比他人癒合很快。但也有另外一些令人不安的變化,比如變得噬食生肉,尤其是新宰帶血的活食;激動和亢奮起來時,會隱隱產生想要攻擊他人脖頸等要害的衝動。

這種多端變化固然令人惶恐,但是對於他而言同樣也是一種難得的際遇;畢竟,如今天下變亂而妖異四起,但未嘗不是他們這些身在太平光景下;難以直接建功立業的武夫們,夢寐以求的機緣和幸事。

因此在事後,他按照來自西京裡行院的指導和建議,從行院中收納了好幾個手段高明或是技藝出眾的姬妾;來消解和緩衝這種源自本能的衝動和妄想;又不吝金錢聘請好手,傳授各種武道和兵器技藝。

是以,經過了大半年的積澱和磨練體魄,基本掌握了這種激發自血脈的特殊力量後;他才在朝廷下旨從山(南)西道調兵支援平叛時,同時說動自己的上官和恩主,謀求到了這麼一個帶兵出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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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徐州人,龐勳只是小門小戶的出身;很早就雙親去世,依靠變賣家當的資材;堪堪讀完三附學之一的講武學堂彭城分校。而他的成績也只是中流,夠不上選入京師武備大學的門檻;但他別有優勢。

就是打得一手好馬球,甚至名聲都傳到了京師的本校去;再加上正逢十年一度的鬥球、馬球、蹴鞠的三大聯賽期間。因此龐勳也被選為講武本校的二隊(候補)成員,又及時抓住替補的機會連破數門。

因此,最後講武本校的馬球隊雖然只得第四,但是他卻得以脫穎而出;得到了加銜一等的特晉,而從一眾從流外品起步的同年中,破格得授陪戎副尉。雖然只是從九品下的末職,卻正式步入軍官階層。

因此,他也很會懂得把握機會,或者說在仕途上比別人更加敏感一些;卻又儘量的與人為善,哪怕遷轉調任也與原本的同僚上官,保持一個相對和睦的表面;因此,他僅僅以壯年就位列西山四大鎮將。

但在往昔的太平光景下,以龐勳的出身和背景來說,坐上這個位置也就基本到頭了。接下來,就是慢慢的堪磨資歷,積累人脈和關係;然後謀求同級的轉任,遷調到一個更好的位置,或是轉為職事官。

但凡想要更進一步,光靠上官的賞識和同僚、部下的口碑,就遠遠不夠。因為,那可能涉及到朝中大人物和派系的博弈,乃至是黨同伐異。畢竟太平年景的軍職,越往上的位置越少也就越發競爭激烈。

直到世間突然相繼冒出,層出不窮的獸禍和妖亂;讓龐勳看到了某種難得一遇的機緣。或者說在他的大多數同僚,都明顯耽於太平安逸,而將其視為危機和畏途之際;龐勳卻乘機聚攏了一批有志之士。

因此,一旦官府遇到了真正的危機和挫折,他們這些有備而來的軍中少壯,就很容易抓住後續的機會;也讓興元府之戰成為了他和他的部下們,得以青雲直上的重要轉機;更關鍵是搭上了西京裡行院。

不但險死還生的獲得血脈重生,還獲得了一個潛在的京中奧援。而後接下來的事情也很順遂,那位主掌西京裡行院的上憲,同樣也對他頗為看重和禮遇;甚至將統率大軍主力的職責,全權委託給了他。

所以,哪怕是作為虛張聲勢,配合聲東擊西的羊攻戰術,龐勳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全力以赴。結果他似乎低估了部下的求戰之心,一不小心就用力過勐,不但將復州境內散佈抄掠的雲夢賊一掃而空。

最後又一鼓作氣的追逐敗亡潰眾;把大量雲夢賊盤踞的潛江縣城,都給順勢打破了。然而,就在打破了潛江縣城的同時,也像是一下子捅了妖異的老窩一般,遍地冒出各色蜥形、魚形的畸變人和巨獸。

就像是殺也殺不盡,砍也砍不光似的;居然將已經突進城內的數部官軍,給分割包圍在數片區域內苦苦支撐著。直到龐勳親自帶兵攻入城內,將其給逐一接應和匯合一處,依靠佔據的城樓維持住戰局。

但對於這座已然充斥著各色異類和畸形人的城池,龐勳也一時無法可想;只能排兵佈陣將其團團圍住,防止流竄貽害他處。然後,再集中軍中精銳逐一清繳和鎮壓,狹窄侷促不利展開陣型的城坊街巷。

事實上,就在貿然突入城內的這幾部官軍,合計起來就足足折損了上千人,造成的傷員數倍於此;在城坊街巷的亂戰中,他們甚至連陣亡同袍的屍體,都沒有辦法保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拖走吞噬。

因此這個異常慘烈的結果,也兔死狐悲式的嚴重損傷到了,各自所屬軍序的士氣和軍心。哪怕龐勳用陣前軍法,嚴懲十幾名帶頭冒進的軍將,又獎賞若干奮勇之士,卻也沒法將這般頹勢迅速扭轉過來。

畢竟他只是山西援軍的統將,能夠確保完全令行禁止的,也只是來自西山鎮兵和南鄭守捉軍;對其他山東道本地的襄州、江陵各部人馬;雖有明面上的轄制權宜,但在實際操作中還不免力有未逮之處。

事實上,按照龐勳最初的戰術安排,是以各部人馬輪番並進,保持穩步推進的正面攻勢。優先敉平肆虐周邊的雲夢賊眾;再將鬼集潛江縣內的大部賊軍困住;在圍城打援中將其逐步削弱,最後一舉畢功。

但是輕功冒進的幾隻本地官軍,直接破壞了他有條不紊的戰略;也引發了潛江縣城內,已大量轉變成異類的雲夢賊眾,不顧一切的全面反撲。而龐勳為了杜絕這些妖異外竄,反而要大費周章的嚴防死守。

想到這裡,龐勳又不由有些隱隱地惱恨起,那些形同酒囊飯袋或是屍餐素位一般的本地官吏;因為根據他們所提供的訊息,實在是嚴重偏差和謬誤太多了,還夾雜著許多利慾薰心或是私心作祟的想念。

或者說根據一路過來所見聞的,民間畏官軍如虎狼的不堪現狀;龐勳甚至可以私下揣測,正是因為這些官吏的某些肆意作為或是不作為,才直接或是造成了雲夢賊始終剿而不絕,世世代代的為患地方。

只可惜龐勳只是外道的武職出身,不像那位身兼分巡御史的上官一般,天然擁有對於本地官吏的處分權益。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與這些苟且之輩周旋,並以戰時軍法之名,以儆效尤的處理掉最出格幾個。

儘管如此在後方江陵府內,還是冒出質責他,過於“酷烈行事”和“擅專越權”的種種聲音。顯然某些人不敢與那位上官正面對抗,就試圖在副手龐勳身上開始做文章,只為謀求某種交涉的把柄/籌碼;

這種物議紛紛的困擾和煩惱,也許一時間還奈何不得龐勳本身。但要是潛江城內的這場亂戰被拉長拖久,那在後方供給輸運就不能完全保證不會出現各種問題;也許連陣前的本地軍馬,也要發生狀況的。

因此如今戰局和事態的關鍵,反而要落在之前率領一支奇兵,突入雲夢大澤深處;專為處置潛在異變根源的那位上官身上了。經過連番戰鬥龐勳也有種感悟,若不能斷其源頭,殺再多異類還會死灰復燃。

然而,就像是順應著他焦灼等候的心情一般;在龐勳再度身先士卒的殺穿了,一條大街上的異類之後;掩護著其他士卒對沒死透的補刀,並將從那些妖異的口食中,搶奪回來陣亡將士屍體迅速轉運後方。

龐勳就見後方的門樓方向,匆匆趕來了一名身材粗壯的親兵,而喜形於色的對他高喊道:“恭喜守捉,雲夢澤內傳來了捷報,上憲帶領的偏師,已然找到雲夢賊的巢穴,並成功剷除了其中的異變根源。”

隨後,就像是驗證了這個訊息所帶來的變化一般;接下來龐勳照度召集起一部,整好以瑕枕戈待命的生力軍;浩浩蕩蕩的沿著長街,徑直殺向了眾多妖異盤踞的縣衙時,就明顯感受到對方的虛弱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