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玉比參加羅天大醮的大多數人都要強上許多，而這個男人卻能夠碾壓他。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樣的可怕。
僅僅是一個照面，張靈玉的信心就已經被完全擊潰。
雖然他再次站起來運起了金光咒，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迎戰。
因為贏不了。
他想象不出自己有什麼手段能夠彌補他與這個男人之間的巨大差距贏得這場比試。
僅僅是那怪物一般的體質在他眼裡就已經是無解的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就不該用金光咒去試探這個男人，畢竟這貨可是張楚嵐的同伴啊！
那麼試試看符籙？
不，似乎也沒有用。
這個傢伙之前的比試中遇見過專攻符籙的‘青符神’，那玩意兒在這個男人面前就像是玩具一樣，連防禦都破不了。
所以……雷法？
似乎也只有試試看這個了。
想到這裡，張靈玉手中開始凝聚起如同濁精的漆黑雷光。
這是他最不想用的招式。
五雷正法，名為五雷，實為五炁。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就存與體內，細細分辨可分為五行。
純陽主火稱心炁，陽中之少陰主金稱肺炁。純陰主水稱腎炁，陰中之少陽主木稱肝炁。
調和陰陽主土稱脾炁。
五炁攢聚為一，所行之法便稱為五雷正法。
初入手時，陰陽五炁各有強弱，難以同時升騰，必以一方為尊。
未破身之人神完氣足，陽氣充足，所以五炁當中必是心火領金肺之炁率先生髮，這便是陽五雷的由來，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絳宮雷。
而破身之人陽元已漏，依照原來的法門入手，心肺陽氣遲遲不得生髮，故難以修得雷法。
但前輩先人改換思路，索性腎水領肝木之炁為尊，讓陰氣率先生髮，等陽氣重新補漏完畢再行煉化，這就是陰五雷了。
這樣破身之人也終於有了修得雷法的機會，但在張靈玉看來這是他人生最大也是最不願面對的汙點。
沒錯，他現在所使用的雷法就是陰五雷，他之所以會羨慕嫉妒甚至痛恨張楚嵐，就是因為對方還是個處男，學會了他夢寐以求的陽五雷。
“唉……師兄，這樣會不會太殘酷了些？”
觀眾席上傳來了一陣嘆息聲。
田晉中看著張靈玉此刻手中所現的雷光，一陣感嘆。
他知道這孩子一直糾結與雷法的陰陽形態之分，在對敵的時候從來都是只用一招掌心雷，掌心雷本是陽雷的招式，雖然陰五雷也能勉強釋放，但其顏色也與陽五雷截然不同，僅僅只是形態上還算接近於‘體面’的雷光。
可現在這孩子要面對的對手很顯然不是簡簡單單一招掌心雷就能夠對付的。
想要尋求勝機，必然要顯出陰五雷真正的形態。
厚重渾濁，卻又奇詭多變，無拘無束，縱性自在，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那才是陰五雷真正的形態，也被稱之為——‘水髒雷’。
或許也只有水髒雷才能應對眼下的狀況，換做端莊光明、堂堂正正的陽五雷反而不行。
因為面對像這樣以肉體為武器的敵人，能夠削弱人力量逐漸滲透的陰五雷會更好用。
可好用也有個限度……即使使用出水髒雷就能贏得了眼前的人嗎？
田晉中對此表示懷疑。
在他看來，要這孩子去面對這樣的失敗簡直太殘酷了。
不僅醜態百出，最後還一敗塗地，稍有不慎就會……
“不破不立。”
面對田晉中感慨，張之維只吐出了這四個字。
場內張靈玉揮灑著道袍，如同漆黑渾濁液體一般的陰雷從他的袖口不斷溢位，開始在整個擂臺中蔓延。
水髒雷·北境蒼潭。
“我去！？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是雷法？怎麼看上去又黏又稠……好壓抑啊！可是……為什麼明明看上去很危險卻給人一種充滿誘惑的感覺，甚至讓人很好奇想去一探究竟呢？”
“不對勁，不對勁！”
“是啊，這東西給人的感覺太奇怪了，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些莫名激動呢？”
觀眾們見到張靈玉使出如此詭異的招式，難免會開始議論紛紛，畢竟在他們的眼中龍虎山的關門弟子怎麼也是個正派人物，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也應該是光正的，可現在……嗯，這種翻查似乎也挺有意思挺刺激的？
不知道為什麼甚至有些觀眾的臉上開始泛起莫名的潮紅，似乎是在用視線褻瀆那站在淤泥中的純白身影。
“無論是失敗也好還是其他也罷，有些東西光是逃避是沒有意義的，必須去面對，去改變，才能有所成長。”
張之維看著擂臺中的徒弟微微感慨著，“好好認清自己，好好看清現實吧……這就是你現在的你，也是你不得不接受的自己，即使你現在是頭豬，也得坦然接受，否則你也就到此為止了……”
“唉……”
一旁的田晉中也是微微嘆息。
雖然他覺得這確實很殘酷，但師兄說的卻也有道理，不經歷挫折不接受失敗不認清自己，只是一味逃避……又怎麼能夠當得起大任呢？
“嘖。”
看著腳下不斷蔓延著靠近的詭異液體，孫皓然輕輕咂嘴。
他前世在看動漫的時候就想吐槽了，你管這玩意兒叫‘雷’？要是換個顏色，怎麼看都像是昨晚上他消耗很多的東西。咳咳。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打個架你丫的還要走腎，身體不會被掏空嗎？
好吧，這也不是重點。
孫皓然皺著眉頭退後了幾步。
他記得這水髒雷似乎是真正意義上的‘無孔不入’，被沾上的話可以無視防禦直接侵蝕敵人的身體。
自己的身體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孫皓然自己心裡也沒個數，如果能夠用炁抵擋的話或許還好，但關鍵是他不會用炁，所以最好還是避開點比較好。
譁——
張靈玉見孫皓然退後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在他看來，用水髒雷來削弱這個男人是他唯一的勝機了。
吸骨榨髓，濁心削志，如果不用陽五雷或者比他更高的修為來抗住水髒雷的侵蝕那麼一般的防禦只會被這黑雷慢慢滲透。
而眼前這個男人很顯然沒有那樣的修為，因為對方走的路子根本就不是練炁之道，而是靠著混血種本身的體質還有那天賜一般的‘言靈’。
於是張靈玉果斷揮舞著道袍，水髒雷如同浪潮一般從上至下朝著孫皓然湧過去。
這裡是擂臺，而擂臺的範圍是有限的，地面已經幾乎被他鋪滿，再從上方傾倒，對方將無處可躲。
“真是麻煩……”
孫皓然看著接天而至的水髒雷微微撇了撇嘴。
花裡胡哨的東西，有什麼用？
踏——
在張靈玉驚訝的目光中，孫皓然居然主動踩上了擂臺上水髒雷遍佈地方。而似乎沒有受到影響！？
“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小子。”
面對著著撲面而來的水髒雷，孫皓然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朝著對方走過去，不閃也不躲。
“這個世界很大，你沒見過不能理解的東西多了去了，當然……我也一樣。”
說著，一身被漆黑的陰雷纏繞的孫皓然已然來到張靈玉面前。
或許只有近在咫尺的張靈玉才能稍微看出對方身上的些許異常。
那漆黑的陰雷下居然閃爍著彷彿能夠吞噬一切的黑光。
他很肯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陰五雷所散發的光芒。
“你究竟……嗚嗚嗚——”
張靈玉的話還沒問完整張臉就因為強烈的風壓而變形，呼嘯的狂風不斷的朝著他張開的嘴中灌入，一瞬間讓他腦海一片空白。
終於，風停了。
漆黑的拳頭也停在張靈玉面前，而此刻的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緩緩跪倒在地。
“哈~”
再次打了個哈欠，孫皓然朝著還在發呆的裁判揮手示意，“我贏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當……當然可以……”
裁判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秒殺別人和秒殺張靈玉的概念可完全不同。
參加這次羅天大醮的選手實力參差不齊，弱得很多強者也有，秒殺那些來湊數的人只能說有些實力，可現在被秒的可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小師叔啊！作為老天師關門弟子的小師叔有多強他們是這些常年待在山上的道士是再清楚不過了。
“我去，張靈玉……被秒了？”
“我擦？公司究竟派了個什麼人來！？這麼強！？”
“不會連張靈玉也開始演了吧？”
“……”
觀眾席上再次開始傳來喧鬧的聲音。
這就是公司的實力嗎？這次他們究竟是派了個什麼樣的怪物來參賽！？難道說是……臨時工！？
不少人都陷入了同樣的思考當中，為了讓張楚嵐這個貨順利奪冠公司居然會不惜居然派出臨時工來！？這看來這張楚嵐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止炁體源流那麼簡單啊……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然被孫皓然這個‘臨時工’和張楚嵐身上的秘密吸引，似乎表現不怎麼亮眼的馮寶寶已經逐漸淡出眾人的視線。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徐三和徐四還有比試完回來的張楚嵐對視一眼，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笑容。
一切似乎都進展得異常順利。
這場羅天大醮已經算是徹底落下帷幕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下午的那場沒必要比了。
而且按照孫皓然進場前跟他們說的，昨天晚上準備得有點困這場比完他就回去補覺了。也就是說下午的比試只有張楚嵐一個人會到場，根本沒有絲毫懸念，如果舉辦方沒有意見的話他們甚至可以直接去找老天師領獎了。
······
“哐當——”
對講機墜落在地上。
“！？”
枳瑾花一驚，猛然回頭。
然而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我去，玲瓏你丫的別嚇唬我啊！現在這情況別弄出這樣嚇人的動靜好嗎？”
她還以為是跟在自己身後的陸玲瓏遭遇到了襲擊，結果誰知道這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間扔下對講機痛哭流涕了起來。
“聽我說……張靈玉他……”陸玲瓏哽咽著。
“！！他怎麼了？”枳瑾花又是一驚。
瞧著這姑娘哭得這副模樣……不會吧？難不成張靈玉掛了？這可是足以驚動整個龍虎山的大事兒！老天師不得掀翻整座山？
“不是……沒死！但是他輸了！他居然輸了！”
陸玲瓏悲痛欲絕，“花兒，你說他怎麼就這麼容易輸了呢？當時劈我的勁兒去哪裡了？我這個月該怎麼過啊……”
“……”
枳瑾花總算是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這死丫頭……買了他多少啊？”
“一個月生活費都壓上去了……誰知道公司這次派來的人那麼猛！”陸玲瓏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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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猛。”枳瑾花敷衍的附和道。
“可惡！你個雞賊的傢伙！賺嗨了吧！？”看見枳瑾花臉上敷衍的表情陸玲瓏頓時就不樂意了，“為什麼你沒壓張靈玉贏啊？難道有什麼內幕消息嗎？一定是這樣的！你個壞女人！居然都不跟我分享！你早就知道公司會派來這種怪物了嗎？連張靈玉都不是對手。最可怕的是張靈玉居然被他一招秒了！一招秒了啊！你敢信嗎！？”
“什麼！？”
原本一臉敷衍的枳瑾花聽了這話立馬變得不淡定了，一股越發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秒殺張靈玉？這是什麼概念！？
公司派這樣的強者來龍虎山？
她可從沒聽說過啊！至於為什麼不買張靈玉贏，她其實只是覺得最後四強有三個都是公司的人肯定有什麼內幕，所以收手了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或許不只是羅天大醮比武的內幕那麼簡單。
公司的人派這樣的怪物來龍虎山難道真的就是單純為了參加羅天大醮？開什麼玩笑！她用眼鏡想都知道不可能。
“該死，快走。我們先回去！”
她二話不說直接拉著陸玲瓏就往回走。
公司會派這樣的強者來龍虎山那麼絕對不只是為了張楚嵐，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應付羅天大醮之後的‘風雨’！
看樣子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能夠參與的了，必須通知所有人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