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麼做？”
有人小心翼翼的問著。
聽了張方旭的話，在場眾人不由得都吞了吞口水。
張方旭，公司名義上的董事長，他們都知道這個老人實際上並沒有特別強的力量或是特別厲害的異能，但這個老人就是能坐在這樣的位置。
不因為其他，就因為他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身處什麼樣的位置，該做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上面滿意。
所以這個老人的意見，往往正是上面想要看見的東西。
“全滅整個碧遊村太極端了。”
趙方旭見所有人都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如果都用這種方式處理問題，上面沒必要養著我們這麼龐大的組織……直接養一個殺手集團就行了。毀滅從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是其中一個手段罷了。
我的意見是，碧遊村和修身爐必須毀滅。神機百鍊帶回公司！
但那些被轉化成異人的普通人一個也不許殺，他們沒犯過什麼錯，是無辜的。遣散之後由公司輔導，確定他們不會影響到社會安定後讓他們迴歸原本的生活。
至於馬仙洪和十二上根器……儘量逮捕，如何處理等帶回來我們再研究決定，但在上根器的問題上一切以前線同志的安全為優先！如果他們負隅頑抗——殺無赦。”
“那……陳朵呢？”徐四試探著問道。
這是來自孫浩然的囑託，這小子想要確認公司對陳朵的態度，是否真的是必殺。
實際上應該是多此一舉罷了，之前他們就分析過了，陳朵的生死對公司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製造出‘修身爐’這種足以擾亂社會秩序的神機百鍊。
“和上根器一樣處理。”趙方旭平靜的回答著，“我知道在座的諸位當中有人是想毀滅她的，但是我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毀滅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她是被我們帶來這邊世界的，她的錯……和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脫不開關係，別再做些讓人瞧不起的事情了……”
“丟人。”畢遊龍輕哼著補充著。
一時間整個會議廳鴉雀無聲。
很快，會議結束。
各大地區的負責人都是笑著離開的。
雖然並沒有得到什麼實際的好處但也算幫助董事會裡一些迂腐的傢伙提了提神，他們還是感覺心裡挺爽的。
等待眾人離去後，唯一還坐在辦公室裡的張方旭緊繃的身體放鬆，微微嘆了一口氣。
卡——
辦公室的燈光盡數熄滅。
他旋轉著辦公椅看向窗外已是黃昏的天際，老花眼鏡上倒映著如火般的殘陽。
“丟人麼……”
畢遊龍剛才補充的兩個字迴盪在他的腦海裡。
實際上這也正是他想說的。
不過這兩個字不是他自己想到的，也不是畢遊龍提醒的，而是有人打電話罵了他。
原話是“這丟人的公司老子待不下去了，以後什麼龍啊鬼啊你們自己上去跟人家幹架吧，老子不幹了。”
沒錯，敢這個跟他這個公司董事說話的大概也只有那位執行部的部長了，那位足以影響公司整個武力部門的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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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可以沒有董事，但不能沒有執行部。
為什麼？因為只要他們處理事件的目標是異人等擁有強大力量的型別，就必然離不開武力。
總不能讓像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董事長去和那些怪物們講道理吧？這不是講道理，是送菜。
嶽驍要是真的要走倒是小問題，他怕的是這貨走之前順便朝上面參一本，估計以這貨的影響力……到時候上面說不定會質疑公司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需要整頓，倒時候遭殃的人可不知道得有多少。
“哎……”
趙方旭掏出懷裡的電話撥通了嶽驍的號碼。
“嘿嘿，老趙啊，事情處理得咋樣啊？”對面傳來了期待的聲音。
“算是解決了吧？接下來就看你那位能不能有個合適的理由保住陳朵了……”張方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害！理由？這需要什麼理由？”嶽驍的語氣裡有些不屑，“都說了讓你們別丟人了，我神州大地難道就容不下一個蠱童？你們那不敢要，我要，她那點毒氣，對上龍類這些東西我還嫌棄呢，真是。”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趙方旭臉上滿是無奈，“合著小廖真的白死了唄？”
“又來了，你給我這兒裝湖塗呢？”嶽驍沒好氣的訓斥著，“讓陳朵能夠活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這是他哪怕拼上性命也想實現的願望。好好體會一下前線戰士的覺悟啊，老湖塗。”
“我這不就是抱怨兩句麼……”張方旭無奈的結束通話電話。
他當然明白這些東西，否則就不會讓畢遊龍和他配合著演這麼一出了。
他只是想抱怨。
明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居然有人為此搭上了一條命。
這才是真正的……權與力。
“冬鼕鼕——”
辦公室門不知道為什麼再次被敲響。
“請進。”
張方旭將椅子轉正，有些疑惑的望著眼前去而復返的人。
“怎麼了？樂樂。還有什麼事情要說麼？”
“額嗯……”竇樂撓著腦袋走近，將一份檔案遞給張方旭，“趙董，我這裡有個特殊情況，需要您點頭才能執行。您先看看這份資料。”
“……”
看著檔桉上的資料，趙方旭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陰沉下來：“這……坐實了麼？”
“肯定坐實，我調查得很清楚。”竇樂嘿嘿笑道，“而且最有趣的是上清派的態度……嘿嘿，在這幫正經修行人的眼裡我們這些公司的人都是替上頭打工的狗腿子，其實他們多少有點鄙視我們……但是這次不一樣，我的人去瞭解情況的時候他們居然謙恭到近乎諂媚的程度了一看就是心裡有鬼，就差明明白白說‘球球你們不要再查了，讓我們自己來清理門戶吧’，想必像他們這樣自詡名門正派的門派中出了這種敗類是不想傳出去讓別人知道吧？”
“呵呵……”趙方旭無奈的笑了笑，“既然我們已經查到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但是你也不要譏笑那些道爺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遇見這種事情恐怕夠頭疼的了，我們要理解嘛……這事兒你自己看著辦吧，對於這樣的禍害，公司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明白！”
竇樂嘿嘿笑著點頭。
離開辦公室後，他趕緊掏出手機。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嘿嘿嘿黑……”
碧遊村這邊，昏暗的房間裡肖自在開啟了那部為了應付山裡的環境公司特別配備給他們這些臨時工的訊號加強型手機，很快手機像是延遲一般接連發出震動。
幾乎同時有兩條訊息發過來。
一條訊息是老竇發來的，他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來。
內容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開葷’。
而另一條，則是公司的正式執行命令。
看完這兩條訊息後，肖自在習慣性的將其刪除，隨後又點開了那個遮蔽了的群聊，是他們這些臨時工交流的群聊。
其餘人似乎都收到了公司正式下達的命令正呼叫著集合。
肖自在點亮了蠟燭，站在鏡子前粗略的梳了梳頭。
他知道現在不是正裝出席的時候，但是確實是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撥弄了一下。
昏黃的光芒照應著鏡面，襯出那張帶著殘酷笑容的臉，看上去有些陰森可怖，尤其是那雙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很快，眾人從廚房裡拿了點夜宵和酒聚集在張楚嵐的房間裡，給人的感覺像是在開party。
不過碧遊村的人並沒有對此感到很奇怪，因為這些天這幫人在這兒已經聚了好幾回了，每次都是這副模樣，他們都習慣了。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是真正的狂歡。
“嘿嘿，各位，都收到正式命令了吧？我們明兒就動手？”黑管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嘿嘿笑著，看樣子這幾天已經快把他閒出個鳥來了。
“打架就不要叫我啦￣へ￣……”東北妹子在群裡表示很失望，她幫不上忙。
“東北妹子，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準備現身麼？”張楚嵐皺著眉頭問道。
其餘幾人也很疑惑。
之前在統一意見決定暫時先不動手的時候倒是無所謂，可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只差最後執行的時候了，這人還不願意出手那就顯得有些異常了。
“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麼？抱歉，我不是針對你的意思，也不是好奇你的手段，只是現在已經是要開始行動的時候了，你也知道上面的意思，這次任務對我們各自來說都很重要，如果失敗的話我們大概就得和各自的負責人說拜拜了，大家都不想這樣。雖說是迫於形勢，但大家現在都已經放棄了一些隱私面對面的交流，相應的彼此也能更加信任。
我們不希望最後關頭出現什麼岔子。
東北的，你還沒有收穫到大家的信任……”
在張楚嵐打出一長串字之後，氣氛突然間變得沉寂下來。
許久過後，東北妹子爆發了。
“華北的！我*******！
你的意思是我會關鍵時刻搞你們是吧！？你丫的有被害妄想症麼！？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你不懷好意！？一路上就你丫的屁話最多！
！
***********！”
“冷靜……東北妹子。”黑管兒也開始面色凝重的碼字，“這次……我支援華北的。”
“嘖……”
肖自在撓了撓腦袋，剛梳好背頭又有些亂了，他也沒辦法不支援張楚嵐現在說的話，畢竟接下來可是重頭戲啊……
他還想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盛宴，可不想吃到一半被人背後捅刀子。
所謂的開葷和平時可不同，平日裡那些小蝦米只能勉強填填‘肚子’，而這次他可是準備好好享受，所以手段難免會有些殘暴，要是這時候有人向公司高層說點什麼那他和老竇可就有些難辦了。
“東北妹子，你先息怒，如果真的有什麼原因好歹讓我們瞭解個大概吧？也好讓我們信任你。”
“嗚嗚~肖~哥~連你也跟他們一起欺負我！o(╥﹏╥)o”
東北妹子字裡行間裡透著無奈，“你們以為我不想來陪你們一起玩兒啊！？一個人被晾在一邊的感覺很好麼？我是真的沒辦法啊……”
說著，她發來了一段影片。
影片裡是一臺精密的醫療儀器，類似於培養皿。
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子，眾人能夠看見被關在裡面的一道殘破的身形。
沒有下半身，沒有手臂，整個身體只剩下上半的軀幹，頭上戴著氧氣面罩，僅剩的軀幹上貼滿了各種用於監測生命體徵的線纜，下面被各種導管似的機械器官所取代，似乎這就是維持著她生命的唯一依靠。
“這就是我……”
“！
！”
“……”
除了孫浩然以外，眾人驚訝過後都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他們理解了，這個妹子不是不想和他們一起行動，而是真的沒有那樣的能力。
“我並不介意暴露我的身份，我是東北大區負責人的女兒……你們叫我二壯就成……哼！老頭兒一直想要男孩兒才會給我和姐姐起這種倒黴名字！
總之不是我想故意躲著大家，而是我根本沒有資格和大家坐在一起……”
“滴滴滴滴的——”
幾乎所有人的手機在同時響起了音樂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喝嗨了準備在這房間裡唱k，然而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對手機進行任何操縱。
“這就是我的能力，我是個先天異人，天生可以觀察和修改電磁波，而後來投身在伍柳派門下學習丹法，也已經到了出陽神的地步……有趣的是，我後天的功夫和先天的能力慢慢起了化學反應，我發現我的靈魂已經可以以電子波的狀態長時間脫離身體行動，而現在的我就是以這種狀態呆在大家身邊的……”
“所以……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好像看不見我們但能聽見我們的對話內容？”張楚嵐問道。
“那是因為我尊重諸位的隱私，沒有呼叫你們身上攜帶的手機的攝像頭。只在你們在群裡說話或是需要我的時候呼叫了你們的麥克風。”二壯的字裡行間顯得很真誠，“就像你丫的說的，我沒有和你們面對面交流，所以沒有資格去窺探你們的隱私。o(╥﹏╥)o”
“額……二壯！對不起！”
張楚嵐嘴角抽了抽，果斷道歉，因為這丫的看上去還挺記仇，瞧著稱呼就知道自己肯定被記恨了，而且最關鍵的是這貨的能力可以說是防不勝防，只要他們開著手機難免就會被監控，他可不想以後因為得罪了這丫頭被曝光什麼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