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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者選一

女人的雙腿奮力的撲騰著,因為缺氧而導致整個臉色青紫,雙手抓著脖子上的白綾,可饒是如此也不能阻止死亡的來臨。

她的舌頭甚至都伸出了嘴外,眼睛瞪得老大,看著眼球都突出來了……

我看著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卻被師伯一把摁住,可我實在不忍心或者說不敢看不下去,但是師伯卻強硬的掰著我的腦袋,迫使我看著女人的方向!

我忍著心中的懼意,死死的攥著手心,就在我以為女人會漸漸沒有生息的時候,她撲騰的動作忽然停下了!

緊接著,原本在上吊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人影快速的朝著我衝了過來!

“啊!”

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本能的轉身就要逃跑卻被師伯緊緊拽住,而女人也並沒有如願來取我的命,到了門口的時候忽然金光一閃,整個人就跟撲在烙鐵上似的發出“滋滋”的聲音。

女人痛苦的大叫,怨毒的瞪了我們一眼隨後又若無其事的回到了白綾上繼續重複著之前的死狀。

我打了個哆嗦。

師伯陰冷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陳難,能不能活下來,端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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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我疑惑的看著他,還沒搞懂師伯的意思,但是潛意識裡卻覺得他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哪裡還顧得上其他,轉頭就跑!

但是我這三腳貓的功夫放在師伯的眼裡完全是不夠看的,很快就被他揪了回來,這一下直接更是直接拎著一扔!

老王八蛋!

我一屁股坐到了力量,摔得我七葷八素,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痛苦的揉著屁股,一看周圍的情況瞬間傻眼了。

這個老王八蛋居然把我扔進了老宅子裡!

我想跑,可是師伯就猶如一尊門神似的站在門口,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閃爍著寒芒的匕首,“是你自己選,還是我替你選?”

什麼意思?

我還在發懵,樹上吊著個女人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似的,眼中露出了幽森的光芒直勾勾的盯著我。

師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要麼,你殺了她,要麼,她殺了你。”

什麼?!

一聽這話,我心中大駭。

“咯咯咯…咯咯……”

女人笑了,轉動著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尖細的笑聲彷彿是從破碎的嗓子裡擠出來的一樣,如同利物劃過玻璃,令人耳膜發癢。

“師伯!”

我轉頭無助的看著他,我又不是傻子,這女人一看就不是人,可是師伯把我扔進來的時候拿走了我渾身上下所有的東西,一點防身的都沒有留給我!

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這個吊死鬼?!

魯班書中有所記載,除了冤死枉死之人,吊鬼和溺鬼最為兇猛,一個臨死之前懸在空中,不得上天不得入地,最後被永遠吊在吊繩上無時無刻不受著煎熬。

另一種就是溺鬼,人在水中溺斃而亡,水屬陰,死後魂魄被水牽扯著難以脫身,水流在河中流轉就如同陰刀一樣割著亡魂的身體,使得他們日日夜夜遭受著剔骨的煎熬。

這兩者,怨氣最大,也是最兇。

女人伸出雙手衝我撲來,此刻我腦子裡亂的很,被她死死地掐著脖子,我胡亂的撲騰著在她的身上亂抓,可是又怎麼抵得過她一個吊死鬼的力氣?

沒過一會兒我就感覺到眼睛發黑,就連鼻子也是出氣多進氣少,我掙扎著看她,可是卻不自覺地將舌頭往外面吐,窒息感漸漸將我包圍……

怎麼辦?怎麼辦!

我急的不得了可是卻想不出一點辦法來,漸漸的甚至連掙扎都放棄了……

難道我今天真的就要死在這?

我好想哭,同時又在痛恨著自己的懦弱無能,七爺用他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我還不知道我娘在哪裡,我還不想死!

不想死!

這三個字如同重磅錘在我的心頭,讓原本放棄掙扎的我猛然清醒了過來。

封靈刀!

我娘留給我的封靈刀還在我的褲腿裡!

我被吊死鬼死死的壓著,拼命的曲腿伸手夠著被我綁在腿肚子上的封靈刀!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我咬牙,右腿已經被我扭曲到了一個弧度,劇痛讓我想要放棄,可是我不能放棄,因為我知道哪怕我現在真的被吊死鬼殺了,師伯也根本不會來救我!

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我之前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於了我這個素未謀面師伯身上,可是我忘了,或許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我。

七爺是七爺,獨眼龍是獨眼龍!

我猛地拔出封靈刀在面前狠狠一劃,吊死鬼登時大叫,與此同時我身上的壓迫感驟然消失,等我四處找尋著吊死鬼去向的時候,卻發現她還是掛在樹上,察覺到我的視線這才扭頭。

“方才不過都是她的幻術,她早就已經被我釘在樹上,只要你現在過去殺了她,你就可以活。”

可以活。

這三個字可比不想死還有誘惑力!

我十分清楚,我的命現在掌握在我這個師伯的手中。

我握緊了手中的封靈刀,慢吞吞的朝著吊死鬼走了過去,而原本還在冷笑的吊死鬼看著我手中的匕首,忽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掙扎著想要從吊繩上面下來,可是這繩子卻禁錮了他的行動。

而她的幻術已經對我沒有用了。

可真當走到她的面前要下手的時候,我又猶豫了,其實我知道她已經不是人了,可在這封靈刀下再無往生。

她作為吊死鬼在這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年的苦,就要被我簡單的一刀給了結,我不忍心……

“你……”我咽了咽口水,小聲問:“你為什麼上吊?”

沒等吊死鬼回答,師伯就已經率先替她回話了。

“五十年前,一夥強盜闖進了這裡,搶盡了她所有的家財,而她也受到侮辱而自盡——”

“你閉嘴!”吊死鬼被戳到了痛點,睜眼怒氣衝衝的瞪著師伯,“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師伯說:“你死後怨氣不肯消散,留在此處變成吊鬼,專門殘害來往的路人,原本只消吊死十個人就可以投胎,而今算來你已經害死了九個,所以我才將你禁錮在此不得作祟,但是你面前的人就是最後一個。”

“只要

你殺了他,我立刻撤去陣法,即刻送你往生。”

臥槽?

我驚愕的看著師伯,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分明就是想要吊死鬼殺了我!

果然,吊死鬼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立刻看向了我,眼神幽深彷彿是在想些什麼。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原本身處的荒院也變得生機勃勃.起來,隱約間我還能聽到一家人的笑聲。

我躡手躡腳地循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正見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桌前談笑,可是變故也在剎那之間,一夥凶神惡煞的人衝進了院子裡,四周都是一片驚慌的尖叫聲。

這夥人四處燒殺搶掠,拽著女人就像發情的牲口似的撲了上去,把所有的禮義廉恥都拋在了腦後。

可奇怪的是,這些人彷彿都看不見我,無論我怎麼阻止,都只能需需的穿過他們的身體!

怎麼辦?

我焦急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有心幫忙可也不濟於事,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躲在假山後的身影,樣貌頗有些熟悉。

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院子裡吊著的那個女鬼嗎?

有個女僕為了逃過一劫,竟然伸手指出了女鬼的所在,所有的劫匪將目光聚集了過去,臉上露出了淫邪的神情朝著女鬼走的過去。

女鬼驚恐的看著他們,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卻還是被他們給拖了出來施以暴行。

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可是卻沒有一點挽回的能力,恍惚間我和女鬼對上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似乎看到了我,而他的目光也也從剛開始的驚慌逐漸變成了麻木,隨後就直勾勾的盯著我,似乎是在譴責著我為什麼袖手旁觀。

一直到這些劫匪離開,我看著她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將白綾拋到院子的槐樹上。

“你看到了嗎?”

溫柔的嗓音從我身後響起,我驚慌扭頭,面前出現了一個溫婉至極的面容,她低聲說:“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我?”

我……

我徒勞的握著拳頭,不是我不救,是根本就救不了啊!

我急切的想要辯解,可是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更何況還是五十年前的事,我又哪裡有穿梭時空的能力去救她?!

“你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

她喃喃,眼神哀痛的看著我,一指旁邊的白綾說:“我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

“你救救我好不好?”

她這是要我去上吊?

兩行血淚徑直從她的眼中落下,“我好苦……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神情悽慘的看著我,渾身上下大小傷口都疊加,鮮血幾乎浸透了衣服。她說只要我死了,她就能去投胎,她好想活下去。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忍,而這點不忍就像是心口破了個窟窿似的迅速擴大,覆蓋了我整個心頭,平添了幾分愧疚。

她已經這麼慘了,如果我再殺了她,她可就連一點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