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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人面菇

“怎麼了?”

“你說那個骷髏,會把血菩提帶給我們嗎?”

我也不知道,看著手中的令牌說道:“應該會吧,現在看來他對我們應該沒有什麼惡意,否則不會就這麼走了。

說著,我突然想起來這令牌是步咄給的,打趣道:“看不出來,步咄能把這樣的保護給你,對你還是有點感情的。”

花芸冷笑一聲,似乎對我的說法十分嗤之以鼻,“這是老阿叔給他的,裝的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把這個令牌給我罷了。”

我對花芸的話不置可否,轉而問起了這令牌的來歷,為什麼骷髏會再碰到他的一瞬間就那麼聽話。

聞言,花芸也皺眉思索了起來,隨即說道:“這個令牌就像阿爸的項鍊一樣,都是從第一代老祭司手中傳下來的,只不過這個並不是祭司的信物。”

要是這麼說的話,這個令牌上面應該也加持了歷代祭司的法力,否則這骷髏怎麼會這麼害怕。

我和花芸尋思了半天也想不清楚其中的緣由,遠處的草叢裡傳來騷動,白花花的骷髏架子從林中跑了出來,就像個興奮的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著,手中還拿著一個紅彤彤的東西。

“他真的把東西拿回來了?”花芸激動的說。

我瞧著那越跑越近的骷髏架子,心中忽然沒有來的生起了一股恐慌之感,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心臟都空了一望,胸口處悶的發疼,與此同時還有無數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吶喊。

全都是淒厲的慘叫,一瞬間就如同置身在的十八層地獄裡,滿眼都是屍山血海!

最讓我惶恐的是,我感覺到我好像成了那個造成人間煉獄的劊子手,畫面就像放映機一樣在我的腦海中一幀幀的浮現,腦子更像是要爆炸了一樣疼的我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耳邊傳來花芸關心的呼喊聲,而我卻無暇顧及著這些,死死的抱著腦袋,大口的吸著周圍的冷氣!

不對……

我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吸進肺裡的空氣都帶著一個腥氣,我忍不住揪緊了自己的衣領。

“陳難?陳難,你沒事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的幾乎爆炸的腦仁才輕易了下來,可我仍然能感覺到一個神經在那裡輕微的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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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我丟下頭,手中正抓著泛著銀光的令牌。

我猛的把那令牌給扔了出去。

花芸驚訝的問我做什麼。

一抬頭,骷髏架子就站在眼前,低頭看著地上的令牌,他一手拿著血菩提,一手指著令牌,像是要讓我把它給撿起來。

見我遲遲不動,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直跺腳。

“是不是那個令牌有什麼問題?”

我也說不上來,不過花芸已經率先一步到地上撿起了那塊令牌,下一秒她便發出了一聲慘叫,跟我一樣把令牌給丟在了地上。

“我看見好多好的人……不對!是屍體!好多好多的屍體。”花芸就像我之前一樣痛苦的捂住腦袋,“誰殺了他們?是誰?!”

她猛地一抬頭,雙眼充血,白

淨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紋,就像是樹藤一樣蜿蜒而上,佈滿了眼角,平添了幾份異樣的豔麗。

“誰殺了他們?!是誰殺了他們?!”

花芸兇狠的看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了似的,“是誰殺了他們?!是誰殺了他們?!”

見我沒說話,她甚至直接抓上了我的手,拇指的指甲深深的鉗進了我的肉裡,口中一直喃喃著是誰殺了他們。

我知道,她恐怕是也看到了和我一樣的畫面。

“花芸,花芸你冷靜一點!”

我安撫著花芸的情緒,可她並沒有像我一樣立即清醒過來,反而是在我準備掐訣打咒的時候,猛的伸手推了我一把隨即朝著的骷髏來時的方向跑去。

“花芸!”

我趕忙帶上令牌追的過去,骷髏架子也跟在我們的身後,穿過叢叢荊棘,周圍的野草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以皚皚白骨覆蓋著的地面。

踩在這些白骨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我的汗毛也豎了起來,甚至連追趕的動作也慢了許多。

誰敢踩在屍山上?

瞧著前方奔跑的身影,我極力的忍耐著心中的恐懼,同時一個個疑惑也冒出了心頭,這林子裡面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骨?

骷髏架子那滿身的碎骨,顯然就是由這些屍骨拼湊而成的。

花芸在忽然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她仰頭站在一棵大樹面前,我也來到了他的身後。

只見大樹之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蘑菇,一個一個只有手指大小,但是……

這蘑菇上面的花紋就如同人臉一般,像一個個在嘶吼尖叫著的人面,那股詭異的感覺再次襲來,就在我還在愣神的時候,無數的尖叫忽然從大樹之中發出!

有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聲,還有老頭子的嘆息聲……

我毛骨悚然的看著這棵大樹,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別見旁邊站著的花芸,一滴血紅色的淚從他的眼中流出,她顫抖著撫摸上了大樹上的蘑菇,表情痛苦。

下一秒,她卻說出了一句讓我大驚失色的話。

“這裡的每一個蘑菇,都是我的族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好多人,好多人……”花芸淚流滿面的捂住了自己的雙耳,“就為了那麼一點大的血菩提,死了好多人啊陳難……”

“花芸?”

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聽見我在喊她,只聽她自顧自地說,“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怎麼死的,好殘忍……”

“什麼意思?”

我看著花芸的模樣不敢輕舉妄動,卻見她忽然轉過身來對著骷髏架子伸出了手,後者慢慢的走上前來,對著花芸跪了下來,像一個虔誠的信徒雙手合十,匍匐在地。

她五指併攏輕輕的放在骷髏的頭上,像是在給他做著加持一樣,血紅色的淚滴從她的臉上滑落,滴落在了骷髏的額間,竟然從那白骨之上緩緩地綻放出一朵小花來。

我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花芸

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一瞬間我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聲。

聆聽之下居然是孩子的笑聲!

就好像得到了解脫一樣,無數的影子掙扎著從骷髏的身上爬出,逐漸恢復了他們生前淳樸的模樣,月光之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他們虔誠而又恭敬的跪在花芸的腳下,直到身影逐漸消散。

而骷髏也逐漸瓦解,變成了一灘骨頭落在地上。

整個林間的陰氣頓時消失了一半。

小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玉石裡跑了出來,趴在骷髏的身上貪婪的吸食著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陰氣,“該投胎的都投胎了,只有我們這種罪孽深重的還在人間苦苦掙扎。”

我沒理會他的話,然而看向花芸,眼中的血紅退散,花紋也消失不見,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臉上還留著一抹失落。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她所看的方向,那塊地上亮著一個紅彤彤的東西。

血菩提。

“河裡有怪物,我沒有騙你。”

我點點頭。

“那怪物……名為相柳,是我們寨子裡養出來的。”

花芸的話令我大吃一驚,忙問道:“誰養的?”

“不知道,從我小時候有記憶開始,阿爸就告訴我河裡養了相柳,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寨子裡的人都對河裡的怪物心知肚明,誰家要是有不能再勞作的老人或者是犯了錯的女人以及小孩,都會被扔到河裡。”

“這是寨子裡面的懲罰,但是只有我們知道,相柳食人為生,傳說中只要相柳出世,就能賜予我們寨子裡永生不死的力量。”

花芸的聲音淺淡,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惆悵,“我剛剛看見,是從前的那些大祭司和族長把族人趕進了鬼林裡……”

他說那些族人都是祭司和大族長蓄意趕緊鬼林裡面並且殺害的,用他們的屍體血液作為水分養料,希望培育出血菩提獻給相柳大人。

而這棵大樹上的每一個蘑菇都代表了一個族人受苦的靈魂,他們被困在這棵樹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得超生。

難怪,難怪他們看見花芸跳進河裡的時候是那樣的吃驚,還說他連這條河都敢跳。

是因為水裡養了只怪物。

花芸說:“阿爸就是因為不願意血祭族人養那些怪物才會被步咄給殺了的。”

“因為祭養那只怪物已經成為了寨子裡的傳統。”

“可是他們居然把長生的願望寄託在一隻怪物的身上,這可能嗎?人生不過百歲,長生不老又有什麼好的?誰又能做到長生不老了?”花芸的語氣中透露著幾分厭惡,“他們所養出來的不過是一個骯髒又醜陋的怪物而已!”

花芸說,她哪怕望著河面都能感覺到水下相柳的噁心氣息。

我看著黑黢黢的森林,心道,原來這就是鬼林裡的秘密。

“我絕對不可能讓步咄的奸計得逞的,他要是當了大祭司,我的這些族人一定會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樣變成樹上的蘑菇。”花芸的語氣漸厲,“陳難,我們一定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