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會帶一隻老鼠坐長途大巴的？
一路上我把老仙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發現了會被趕下車，好在老仙還懂點事沒跳出來耍一下他灰門老仙的威風！
根據路牌上的提示，還有十公里就到盤嶺市了，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我的心中也不自覺的激顫了起來。
也許又有點近鄉情怯的意思，我從窗邊縮回了腦袋更不敢再往外面看，一直到車停進客運站，我兜裡揣著老仙，手上提著一個蛇皮袋子站在人山人海之中，懵了。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各異。
這裡和我當時離開的時候簡直有天壤之別，到處建造的十分高檔，和當時那只有幾個鐵柵欄圍起來的客運站完全不一樣。
好在公交車的路線沒有變，我找找當時的記憶，坐上了公交車，一路來到了當時上車的地方。
不知道老周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我走了這個小老頭應該還挺難過的。
到了原先的地下室，我站在門口，有些緊張的看著大門。
老仙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當初收留了你的老頭家？”
“對。”我點點頭，緊張的伸手敲了敲門。
再一次見到了之後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前來開門，我試探的喊道：“老周？老周！”
破木門被我拍的砰砰作響，等了許久都沒有人應聲，難不成老周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
“這都六年過去了，老頭現在還活沒活都是個問題，你身上還欠著一段因果，要不先回去？”
我扭頭看著爬上我肩膀的老仙，挑眉問道：“什麼因果？”
不對。
“你怎麼知道？”
老仙哂笑一聲，“你們人常常喜歡指天發誓，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答應人的事可以賴賬，答應鬼的可不行。”
“啥意思？”
“從老子第一次見你，就在你身上聞到了一股騷狐狸的味道，肯定是欠了哪個狐狸精個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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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就是那個狐狸臉女人。
“我沒打算賴她的賬，我只是想先看看老周。”我解釋道。
“你都已經回來了，狐狸精肯定早就聞到了你的味兒，你不去找她，她自然也會來找你的。”
我點點頭，這件事當然不會忘。
我站在門口等了好久，也沒等到老周回來，心想著要麼是搬走了，要麼是出了什麼意外，心中雖然擔心卻也沒有辦法，還是再過段時間來看看。
出了小區，我四處看了看，比起當年這裡的變化很大，道路都是重新翻新過的，就連原本兩邊廢棄的地方都改成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間人來人往。
周圍人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異，其間還夾雜著些許嫌惡，像是在看著什麼令人討厭的蒼蠅一樣，這種眼神就跟我當年跟著老周撿垃圾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回吧。”老仙說。
我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不曾想猛地撞上了一個肩膀。
抬頭看去，是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的模
樣很是斯文，被撞得踉蹌了兩步，捂著肩膀吃痛的看著我。
我趕忙道歉，想要看看他有沒有事，伸出的手卻被他躲開了，只能尷尬地縮了回來。
“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男人連連擺手，神情有些恍惚的看著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並不打算多說就要離開。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這一眼，我心中不由的錯愕了起來。
“等等！”我趕忙叫住他，“你……”
他微微皺眉，臉上也露出了些許不滿的神色，“你還有事嗎？”
不是我有沒有事，而是我想問他有沒有事。
就在剛剛，我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屍香。我說的這個屍香並不是屍體的味道，而是屍油的味道，屍體或者是活人經過炙火灼燒而滴落下來的屍油。
很多人都知道，屍體腐爛之後肯定是臭不可聞的，但是烤出來的屍油卻是有一種奇妙以至於令人上癮的香味。屍油是有很多用處的，不過一般都是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用來施以邪術。
屍體烤出來的屍油陰氣會多一點，活人烤出來的屍油怨氣會重一點，主要就是看法師怎麼用了。
我曾經在山中就見過一個瘦巴巴的厲鬼，他的屍體就是被人用來烤屍油了，而且那人還想透過他的屍體來控制他，要知道屍骨可是鬼怪的死穴，更是讓它們休養生息的地方，如果屍骨被人控制了那就相當於一條命都被人捏在了手裡。
屍骨被毀，就會魂飛魄散。古時候的鞭屍，就是讓人做鬼也不安生。
我打量著他的慘白的面孔，儘量誠懇的說：“先生，你這些日子睡覺應該睡得很不安穩吧？”
“你——”他微微皺眉，有些詫異的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見他沒有什麼牴觸的樣子，我又接著說：“而且總是噩夢連連，白日裡也總是心神不寧，情緒反覆無常，思緒恍惚？”
“沒錯。”他沉下了臉，走進了兩步，低聲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你印堂發黑，兩眼渾濁，身上透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陰氣，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
“不用了。”他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我，“原來就是個神棍，想騙我，你找錯人了。”
“可是——”
我有心想幫幫他，但是他轉身就走，也不再理會我了。
見狀，我只好嘆了口氣，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轉頭朝著陳家莊的方向走，當年離開這裡的時候還小，附近的道路都是摸熟了，可是要回陳家莊也只能憑藉著自己的記憶走回去。
還沒等走兩步，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十分眼熟的老婆婆，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老周地下室的那個房東嗎？！
我高興的跑到了她的面前，“柳婆婆！”
“你——”
柳婆婆的眼神已經有些許失焦，湊過來盯了我好久有些遲疑的問：“你是小陳？”
“對！柳婆婆，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跟著老周一起撿垃圾的小陳！”怕她聽不清，我還特意拔高了聲調，“柳婆婆，
老周去哪裡了！他現在還好嗎？！”
“老周？”柳婆婆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哦哦，你說老周啊？半年前得了病，被他兒子兒媳接走了！”
我疑惑的看著她，老周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他的家人，而且他獨來獨往的也不像是有家人的樣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兒子兒媳？
我忙問柳婆婆，這才知道老周並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孤苦無依，反而他幾個兒子都很有錢，非富即貴的那種，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才跑到這裡來撿垃圾，一直跟人家裡面人沒有什麼來往。
至於柳婆婆是怎麼知道的，是因為當時老周幾個兒子來接他的時候，都是開著各種豪車，穿的人模人樣，我們這破小區就從來都沒有被這樣的豪車給光顧過，那天認識老周的人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撿破爛的老漢，有這幾個這麼有錢的兒子！
得到這個訊息，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些許，向柳婆婆打聽清楚老周的地址，她只知道是在一個叫王家口的村子裡，至於具體在哪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老仙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就在老仙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柳婆婆忽然看向了我的口袋，問道：“誰在說話？”
我一愣，詫異地看向柳婆婆，老仙略帶戲謔的說：“稀奇真稀奇，這個老太婆連你的聲音都聽不清，居然還能聽清楚我說話。”
柳婆婆四處張望著，最終懷疑的看著我問：“小陳，是你在說話嗎？”
我趕忙搖頭擺手，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似的說沒有。
總不能告訴他是大老鼠在說話吧。
“我老婆子只是耳朵不好，又不是聾子。”柳婆婆充滿懷疑的說：“剛剛絕對是有人說話的！小陳，你聽見了嗎？”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聽見。”我訕訕的看著柳婆婆，“婆婆，你聽錯了。”
“真的？”
“對。”
我伸手進口袋捂住老仙，又跟柳婆婆聊了一陣，無外乎就是我這些年的去向，問我接下來有沒有什麼打算，需不需要幫忙的。
我說沒有，打算到處走走，柳婆婆也沒再多說反而是留我下來吃飯，家裡就她一個老太婆，如果不嫌棄就去坐坐。
說到這，我也沒有再推辭，當即跟柳婆婆去了她家裡。
柳婆婆的家就在老周那一棟地下室的上面，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供桌上供奉著一尊觀音菩薩，還有新鮮的瓜果貢品。
雖然我是道門弟子，但還是拜了拜以示尊敬之心。
柳婆婆很喜歡小孩子，我當時跟著老周的時候，她見我可憐，經常會把我叫到她家裡吃飯，還會給我塞奶糖。
路過桌子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桌上擺放著一張少女的照片，仔細一看眉眼間有些眼熟，應該是是柳婆婆的孫女鄧妤，長得那叫一個標緻水靈，在我的記憶中她穿著小洋裙就跟瓷娃娃一樣好看。
不過她從來沒有跟當時髒兮兮的我說過話，聽說她的成績很好，就連老周都說她肯定是當大學生的料。
想到頭，我轉頭問：“柳婆婆，鄧妤現在考上大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