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出口，原本那幾個聽我編瞎話聽得興致勃勃的老頭老太太登時互相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了轉過了頭。
好像從來沒認識過似的。
我奇怪的張望了一眼，對給我看事的老頭說：“大爺，是不是我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事情了？那個渾身跟落湯雞一樣的男人，他——”
“你別說話！”
老頭猛的起身捂住了我的嘴巴，神情慌張的四處看了一眼，小聲道：“你先別說話。”
我點點頭，示意他鬆開手。
老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緊鎖著眉頭，整張老臉都揪在了一起，模樣看起來很是揪心。
他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卻在瞥了眼四周之後，責怪道：“東大街是什麼地方，晚上你也敢過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東大街晚上怎麼了？不能過嗎？我是去前面的百事館找我朋友的。”
老頭臉色一變，“你說去哪裡？”
“百事館，找我朋友啊。”
老頭一聽這話，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低頭，一個勁的看著面前。放著周易的書，乾巴巴的說：“你和你朋友……”
我看著他也覺得十分揪心，祈求道：“大師，您是看出點什麼來了嗎？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整晚整晚的夢見那個男人，他說……他說……”
“你沒有答應借錢給他吧？”老頭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剛要回答，突然想到不能告訴他說實話，於是我說：“沒有，我怎麼可能借錢給他？我自己身上都沒出來幾個子呢，而且也不認識他。”
老頭松了一口氣，又恢復了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沒有就好，你要是借了錢給他，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得你。”
“為什麼？”我又從兜裡掏出了五十，湊進了老頭問：“大爺，您給我說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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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原本也是天機不可洩露，不過今日你與老夫有緣，我——”
老頭的眼中閃過一次笑意，正準備伸手拿我放在他桌子上的五十的時候，從旁邊伸出的一隻戴滿了戒指的手。
轉頭看去，旁邊不知道聽了多久的老太太拉住了我，“後生，方大師今天為了給你解圍，已經好進了太多的法力，這種洩露天機的事情，還是讓我老太婆告訴你吧。”
“您是？”
“老太婆頂仙兒出馬二十載，這天底下的時候，就沒有老太婆的仙家解決不了的事情！”
“真的？！”我激動的看著她，完全把旁邊的天師拋之腦後，“那可真是太謝謝您了！”
老太太擺擺手，滿是笑容的說：“不用不用，舉手之勞而已，我家仙家能夠上觀五百年，下觀五百年，旦夕禍福不過就是他一念之間！這些都是小事！”
“大仙這麼厲害？！”我驚呼一聲，期盼的看著老太太，“仙姑，那您快給我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仙姑正要開口，之前給我看事的老頭猛的拽了她一把，“你怎麼回事？老夫都打
算告訴他了，你家仙家跑出來多什麼事？”
“那東西兇的很，你那仙家鎮壓的住？”老頭冷哼，斜眼瞧著老太太，“老夫可是王真人第八十九代真傳弟子，你們家仙家什麼來路？”
“我家仙家是金花教主臨凡！”
“畜生到底是個畜生！”
“死老頭子，你敢這麼說？！”
“老子就這麼說——”
眼看著這仙姑袖子都擼起來了，我趕忙又從口袋裡掏出50塊錢塞到大爺的手中，“兩位，你們有話好好說，什麼東西兇的很啊。”
“還能有什麼？鬼唄。”大爺沒好氣的回了我一句，“你別看東大街白天有多少人，一旦到了晚上，絕對不會有人敢出門的，就這附近的鋪子都沒有人開門。”
“為什麼？”
“原因我們不清楚，那東西從哪來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從一年前開始出現的。”仙姑搶過話說：“那天我小孫子半夜鬧肚子，也不知道吃壞了什麼東西哦，就是疼的死去活來的。”
大爺插話道：“你不讓你家大仙給你小孫子看看？”
“去去去，死老頭別耽誤我說正經事，他那是急性腸胃炎，有病治病，咱們不封建迷信好嗎？”
“然後呢？仙姑。”
仙姑摁著大爺的肩膀，看著我說：“然後我就和我家那口子送小孫子去醫院，出門的路上正好碰見一個渾身溼漉漉的男人，那天還是七月十五，是什麼日子你知道不？”
我下意識的答道：“中元鬼節？”
“沒錯！”仙姑說：“不過我當時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中元節鬧鬼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人不小心衝撞的祖先到東大街來求救也很正常，就抱著我家小孫子去了醫院。”
“但是，第2天我們早上回來的時候，就是被那個男人敲門的那家店鋪老闆，死了。”
我心中一緊，說了這麼多，這仙姑終於說到點上了，忙問道：“怎麼死的？”
“死的人是這街上唯一一家棺材鋪老闆，老張，死在自己做的棺材裡頭了，奇怪的是，那棺材居然跟他的身形大小一模一樣，就好像是他親手為自己定製的一樣！”仙姑搖搖頭，“可笑吧，老張健健康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好端端的給自己做副棺材？”
“具體是怎麼死的？”
“失足跌進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棺材板被人從外面蓋上了，活生生悶死的。”大爺說。
我點點頭，又接著問，那他們為什麼會說那個渾身溼透的男人借錢？
“你別著急，聽我們慢慢跟你說。”
仙姑接著說道：“剛開始，我也沒有想那麼多，直到再後來的某一天，聽在這條街上碰見過那個男人的王嬸問我，街上什麼時候來了一個慣犯，見人就要借錢，我還以為他說的是什麼呢，結果他把那人的模樣一說，我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敲老張棺材鋪的那個男人！”
像他們這一行雖然沒有見過什麼真正的鬼，但是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見鬼的，邪乎事也是沒少見，一些小手段
到底是懂一點的，一般他們如果碰見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會立刻抽身，讓苦主另請高明，畢竟都是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想敗壞了名聲。
兩人一般對比下來可以確定見到的就是同一個人，然後仙姑就問王嬸，那男人有沒有跟他說什麼？
王嬸說有，那男人說自己丟了錢，沒有錢吃飯了，特別可憐，想要問王嬸借點錢吃頓飽飯。
王嬸這人心腸也不硬，見到這男人的可憐樣，當即也就起了點惻隱之心，掏出5塊錢給他，別的不說，買饅頭吃是肯定吃得飽了。
可誰想到這男人拿過了錢，並沒有立刻向王嬸道謝，反而是攥著5塊錢緊緊的盯著王嬸，看這架勢，還是嫌5塊錢少了？
王嬸一把捂住自己的口袋，警惕的看著男人，兇狠的說：“5塊錢已經足夠你吃飯了，再多的我也沒有。”
男人沒動作，眼神木訥的盯著王嬸，緩緩伸出了手，一邊說著：不夠……5塊錢怎麼夠……5塊錢買不了啊……
王嬸從來沒見過這樣貪心的人，她本來想著自己碰見了這麼可憐的人，幫一把也是情分，可是不幫也是本分啊。
這男人居然還得寸進尺的盯著自己的錢！
當時周圍也沒什麼人，王嬸一把怒火竄上心頭，直接把男人手裡的五塊錢也搶了回來，“你愛吃吃，不吃拉倒！老孃管你死活，無家可歸就去救濟站，好好的一個大男人遊手好閒的到處問人要錢！幹點什麼慫活不行？”
“老孃沒錢給你，快滾！不然報警把你抓起來！”
王嬸揣好了自己的錢袋子，怒氣衝衝的回了家，隔天碰見仙姑把這事給說了。
仙姑猶豫了那麼一下，把那天出門看見男人敲老張棺材鋪大門的事情告訴了王嬸。
兩個女人一合計，愈發覺得這男人裡裡外外都透著一股古怪，王嬸更是嚇得躲在仙姑家裡晚上都不敢回家。
街上被敲門借錢的店鋪越來越多，不過把錢借出去的人也在少數，因為男人張口就要幾百，誰閒著沒事有這錢給他？
不過，也有那麼幾家借出去的，不過他們最後的下場都跟老張一樣。
“這東西真是兇得很，一直在我們這條街上借錢，也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麼！你現在看見關門的這幾家店鋪，都是之前死了人的！”
“真的有這麼兇？那你們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借錢？”
“這誰知道呢？”大爺搖搖頭，“總之晚上不出門，不給他開門就好了，反正他也進不來，對了，小夥子你真的沒借錢給他？”
“沒有。”
大爺說：“沒有就行，那這就不是該你操心的事。”
說著，大爺捏起了一旁放著的紫砂茶壺，對著壺嘴來了一口。
我說：“但是我朋友把錢借出去了。”
“噗——”
大爺一口水噴了出來。
“就是那個百事館新來的老闆？”
“對。”我問：“大爺，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