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婉沉思了會，李玉的問題確實引起了她的興趣，便有心打探，故作不耐煩道：“村子裡能有什麼事？不還是那些事。待爹孃回來我自會問他們，又何須李公子操心？”
李玉有些慌，這些事情村裡人都知道些，李一婉也不是非問自己不可，尤其是期限要到了，也許以後就見不到她了，李玉雖然臉上還是自作鎮定，但眉眼間滿是乞求。李一婉終於還是不忍，便放他進來，又怕他蹬鼻子上臉，便臉一板，道：“李玉，你若不說得清清楚楚，我就馬上讓你出去！”
李玉也不搭理她，樂呵呵地往椅子上一坐，瀟灑地衝她勾勾手指，李一婉戒備地走了過去，卻被李玉伸手一拉，直接跌落李玉懷中！李一婉蹭得一下臉就紅了，掙扎著要起身，“我喜歡這樣講。”李玉的氣息讓李一婉頭皮發麻。
“可我不喜歡這樣聽。”
“為什麼不喜歡？”聲音有些悶悶的。
這就生氣了？李一婉暗自罵了一聲真小氣。神色凜然道：“我不知道你與傻姑有什麼關係，但是我是李一婉。”想了想覺得還不夠明白，又補充一句，“傻姑是傻姑，李一婉是李一婉。”
“噗。”李玉笑出聲。“我的傻姑還是這麼可愛。”他摸了摸李一婉的頭，“你以前就經常一本正經跟我說，‘傻姑是傻姑，李一婉是李一婉’，可是那會你還說你最喜歡傻姑的名字，我每次叫你一婉你就會很生氣地說你是傻姑。”李玉的聲音有些低落，“你現在開始喜歡一婉這個名字了嗎？”李玉的低落感染了李一婉，李一婉不再掙扎，只是安靜地聽著。忽的李玉哽咽道：“難道你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是李一婉了嗎？”
李玉將李一婉轉個身，盯著她的眼睛，充滿期待地問：“你是誰？”
“我...我是李一婉。”李一婉有些心虛。現在很明顯，自己佔了這具身體，原主人傻姑沒了......
李玉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他把她溫柔地放下來，“一婉想聽些什麼？”李玉眼裡全是溫柔，卻讓李一婉覺得很不自在。
“以前的事情我全不記得了，你隨便說吧。”
“那我就隨便講點好了。也沒什麼好講的。”李玉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乾淨。
“你不是李嬸親生的。你的親生父母有權有勢，你雖然很小就被到我們村，但我知道他們很愛你。每逢過年過節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送過來給你。起先我們不理解為什麼，後來我們才知道，你表面上沒什麼，可實際上是個傻姑娘。你總是眼神發直，沉默不語。你十歲才學會說話，從沒上過學堂，很少和人接觸。這些都是我聽來的。後來在你十三歲那年，我跟你有了交集。”
李玉停了停，肩膀有些抖動，面帶微笑。
“那年你1，我15，這個年齡已經可以預定媳婦了，我爹孃一心想給我找個好人家。那年七夕晚上，我跟父母上街，人很多，攤販很多，可我一眼就看見了你。你站在一個攤販前，手裡拿著一個手帕，你在笑，那天晚上，所有的燈火都不及你的笑容明亮，我就跟個傻子似的走到你面前，你把那個手帕給了我，然後對著我笑，我也對著你笑，我長那麼大第一次知道，不止嘴會笑，心也是會笑的。後來我娘說咱倆笑的都像個傻子。”
講到這裡李玉笑的很開心：“你不知道，後來我就拿著那個手帕走了。結果那個手帕你沒付錢，那人追了我一路，最後我把他的手帕都給買了。”
“但是你回去之後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七天。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是你。我來找過你很多次，但是你好像不認識我，你除了吃飯睡覺如廁就是發呆。我跟李大爺說起咱倆的事，他和李大嬸都笑我說我看花了眼，他們說你根本就不會控制臉做表情，根本不會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他們幾乎沒讓你出門過。七夕你也被他們鎖在房間裡，根本沒出去。他們說我在做春夢。我也試圖說服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我一閉眼就是那天晚上你對著我笑，那麼好看。我茶飯不思，輾轉難眠，一個月後我就退學了，看見那個隔間了嗎？我退學後就一直住在那裡。我想弄明白你到底會不會笑。”
李玉的聲音又落寞起來。“你真的不會笑，我守了你半年，除了發呆我沒見你做過別的事情。後來我就邊讀書邊看你發呆，我覺得就這樣一輩子挺好，反正我家的錢夠養咱倆一輩子。過年那天，我留下來陪你，可是旺財來告訴我我娘生病了。我收拾東西回家，我關門的時候發現你在看我。我心一下就軟了，那會我就打算等你成年就娶你。我到家之後才知道我娘根本沒病，她想給我找個媳婦，她看不上你，說你傻，後來她拗不過我跟我斷絕母子關係了，我就又回來了。回來我就哭啊，哎，我真是沒出息，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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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的一雙眼睛閃閃發亮道：“那天我尋思著反正你也只會發呆，我就沒在意，哭得可大聲了，哭了一會有人拍我，我一看，是你！你跟我說‘別哭了’！我當時就傻眼了。結果你跟我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反而整的我不好意思哭了。我剛想跟你說話，結果你就又開始發呆了。你就跟我說這兩句話，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但是你看看，你今天生龍活虎的，跟我說了五句話都不止，到現在看上去居然都沒事.....”
李玉一激動，就要去抓李一婉，剛碰到她，她就倒在了床上。
“不是吧，傻姑，傻姑，李一婉！李一婉！”李玉一顆心懸了上來，但看李一婉面色紅潤，呼吸均勻，不會是睡著了吧？李玉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禁氣從中來，我這麼動情的講你倒好還睡覺！想睡？李玉使勁搖啊搖，李一婉睡得正香，還以為又是老媽叫自己起床，就迷迷糊糊說一句讓我再睡會。
李玉一聽，心裡癢癢的。輕輕叫道：“一婉？傻姑？”又輕搖兩下，看她沒反應，一拱手道：“在下李玉，隔間最近潮溼陰冷，不適合人居住，不知可否在此藉助一宿？”李玉看了看李一婉，人模狗樣道，“那在下就當小姐默許了。”一張臉上樂開了花。輕手輕腳地鑽到床裡面，摟住李一婉，對著她後腦勺滿足地笑道：“若有冒犯之處，明日我再向姑娘請罪。”說完就也高高興興地睡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