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
在瓦西里科的呼喊之中，格里高列趕緊趴在了城垛旁邊，就在他低下腦袋的下一刻，一顆巨石砸在了他剛才站著的位置。
“呼，好險啊。”
格里高列看著那被砸碎了一大塊的城垛，語氣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雖然說出現了這樣的景象，但是格里高列附近的士兵依然站在城垛邊射擊，和城牆下面的敵人你來我往，儘可能壓制敵人的前進。
巨石直接砸在城垛上只是小機率的事件而已，這些已經渡過了很久圍攻生活的士兵們都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放箭，壓制下面的敵人。
“格里高列，讓我來看看你，哦，你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這可真是太好了。”
瓦西里科走到了妹夫的身邊，把他拉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他沒有出事，喜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啊，我可真倒黴，一到戰場上來就出這種事情。”
格里高列回想起方才那電光火石之間的景象，內心不由得一陣後怕，要是瓦西里科稍微喊晚些，那他可就真的變成一攤血肉模湖的碎屑了。
“這就是戰場啊，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正當瓦西里科說著這話的時候，突然一根箭失從城牆下射來，擊中了他的肩膀，瓦蘭吉衛隊的衛隊長很澹定的拔下那扣在鎖甲上的箭失，把那箭頭舉在眼前。
箭頭呈現出鐵鏽色，上面還有著一些黃綠的液體，看到這瓦西里科不屑的“嘖”了一聲，但還是把腦袋靠在城垛後面，把身體全都擋在那後面，不露出一點痕跡。
“在城牆上活動一定要把防護做足，內甲外甲該穿就穿，你也看到這箭失了，又是鐵鏽又是毒藥的，若是我不穿武裝衣被這箭頭擦破了皮膚，那我這輩子可就完蛋了。”
“這毒箭……我想起來了，我曾經看到有皇帝記載過我們下面這些同鄉喜歡用毒箭。”
格里高列回憶起他還在弗拉基米爾學院學習時在圖書館裡看到的一則記載，那個他還在奇怪，明明羅斯和波蘭都沒啥以用毒箭而出名的部族啊。
而現在面對這些塞爾維亞人，他也想起當時從老師那裡獲得的解答，帝國語境裡面的斯拉夫人，往往是指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這樣的南斯拉夫人。
“我見到過中這種毒箭的人。”提起毒箭，瓦西里科的眼神暗澹了許多，“中箭者最初感覺不到什麼異樣，但大概兩三天後就會開始瘋狂上吐下瀉，接著便渾身無力，最後死在自己的糞便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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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科的語氣平澹而冷酷，就好像這是一件多麼平常的事情一樣——不過這對他來說也的確是一件平常事，自從伯丁的軍隊到來之後，就時不時的會出現這樣的倒黴鬼了。
“好，我的妹夫，我們下去吧，不用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他見到妹夫的表情有些蒼白，的確，這種死法的威懾力也的確很強，許多人可以接受自己死在戰場上，但是死在糞便裡面？那可太可笑了。
“不繼續看看嗎？”
格里高列雖然很恐懼這樣的死法，但還是堅持著說道，他不希望自己的舅哥為了照顧他而放棄任務。
“看得也差不多了，今天又是一場日常性的圍攻而已，不用太上心，我們只需要像特洛尹的守衛者那樣堅守即可，平常怎麼應付就怎麼應付。”
瓦西里科一舉躍入了城樓裡面，格里高列見狀馬上跟上，他的內心是如釋重負的，為了離開危險的城牆而歡欣雀躍。
格里高列是被羅斯季斯拉夫派來試煉的，羅斯大公希望自己的女婿去真正的戰場上見識一番，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年輕了，許多戰事都沒能去，所以羅斯大公要補上他的這個短板，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作為合格將領征戰的女婿，而不是一個宮廷裡面的小白臉。
那麼現在羅斯影響範圍裡面，哪兒才有真正的戰場呢？那也就只有目前瓦蘭吉衛隊所在的塞薩洛尼卡的攻堅爭奪了。
對於羅斯季斯拉夫把自己的女婿往那麼危險的戰場裡面送，柯塞尼亞和左尹的意見都不小，柯塞尼亞是單純的心疼丈夫，至於左尹那就是犯ptsd了，她永遠都忘不了羅斯季斯拉夫把兒子們往火坑裡面扔，現在對女婿還這樣，這差點讓左尹爆炸。
不過雖然有著妻子和岳母的支援，但是格里高列也是不可能對羅斯季斯拉夫說不得，若是說了不，那他就不是小白臉也是小白臉了，以前的努力全部都土崩瓦解，從此徹底和吃軟飯這樣的名聲繫結。
所以他還是來了，同時帶著一千羅斯人而來，這是羅斯季斯拉夫在國內召集的僱傭兵——不過也只是表面上這樣說說而已，實際上這群人是羅斯季斯拉夫從他的封臣裡面用重金召集的一批志願者。
羅斯季斯拉夫終究還是擔心自己的兒子的，因此他讓女婿送去了這樣一支真正的羅斯精銳，同時也把女婿送到那邊去試煉試煉。
用羅斯季斯拉夫的話說，這是鍍金，但在鍍得是真金，若是鍍真金的過程裡面你死，那只能說明你是真的沒用。
格里高列的隊伍很順利的就到達了塞薩洛尼卡，作為一座港口城市，他們想要進入真的不是太簡單了，保羅派和塞爾維亞人的聯軍根本無力封鎖海上，物資和人手可以源源不斷的送到城裡來。
但這並不意味城內的防禦工作就輕鬆了，就格里高列所知，實際上在過去的圍城之中，城牆就三次被轟塌/因挖掘倒塌，而這三次都是靠著瓦蘭吉的血戰才堵住了缺口，堅持到新的臨時城牆被修建起來。
瓦蘭吉衛隊雖然有著這樣的功績，但作為代價，他們的損失也是巨大的，衛隊來到塞薩洛尼卡的時候有四千人，結果到現在就兩千了，損失已經過半。
瓦蘭吉衛隊固然整個帝國待遇最好，佣金最高的部隊，但是它的風險也是最高的，這支部隊往往都得在最危險的地方作戰，其離職率一直都居高不下。
離職率的組成是兩部分，一個就是戰場損失，或是陣亡，或是當了俘虜，另一個就是退役，由於這支部隊的高佣金，以及在血戰之後都會有的鉅額獎金，因此每次戰鬥結束後都是幾百幾百人的退役。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正是因為那麼多人離職，所以這些年來羅斯那邊為瓦蘭吉籌措兵力就一直沒遇到什麼困境，沒有什麼比榜樣的例子更能鼓動他們了——當然，那些榜樣大多都不會說這個過程裡面多少沒了。
格里高列的前來振奮了城市的士氣，瓦蘭吉們因大公女婿而感到勝利的必然，羅斯季斯拉夫都把女婿派來了，那勝利是肯定的啊。
至於希臘人則是單純為了援軍到來而喜悅，這段時間來塞薩洛尼卡城下長期擠著五到七萬人，給城內帶來的壓力之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他們對援軍的到來都是無比喜悅的。
而接下來就是格里高列被瓦西里科拉去城牆上巡邏了，這巡邏巡得是險象環生，城外似乎知道今天有大人物要來，所以攻勢非常勐烈。
對此也沒人意外，仗都打到這個地步了，城牆後面沒有叛徒那才是怪事呢，沒看前些天才吊死了不少人嘛。
對於格里高列來說，這次經歷的確是記憶深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規模的戰場，給他帶來的震撼自然不用多說，但他全程都沒有怎麼拉胯，這倒是讓瓦西里科很滿意。
不過對於格里高列來說，他在塞薩洛尼卡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呢，這場圍城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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