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天道無情
亞克悶著頭就飛向遠方，直接無視了在場所有人。
“亞克，莫走！”
蓬來真仙們回過神來，一個閃身，攔在亞克面前。
“你來得正好，亞克，作為絕對超然的存在，你正是刑天命中註定的宿敵！”
他們心中有福靈，明悟亞克是對抗刑天的關鍵，這無疑是天道的暗示，所以當然要攔住亞克。
很多修士，聽到這話，也當即恍然。
本已絕望的眼神，頓時亮堂起來……對呀，還有亞克！
不僅實力深不可測，還是天命加身的禿髮一族，他們順天一方怎能缺少他？
之間就覺得那顆星不對，原來是亞克正在趕來的路上。
恐怖的亮光，散發高能，是太陽火的波動，這分明是炎奴的力量，被亞克‘超然’去了，所以飛行時好似大星逼近。
不出所料的話，刑天始終對亞克有敵意，不用多，一點就夠了。
那麼刑天得到的所有的力量，都被亞克繼承，乃至超越。
亞克比刑天更強，這是絕對的。
而且這個時候回來，定是天道指引！別看他們與刑天大軍周旋許久，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建立在廬山大仙他們，拿命在拖延刑天。
一旦刑天出手，他們頃刻就會覆滅，根本沒得打。
刑天一方若再裹挾各仙宗宗主，或以某種方式開門，則各大洞天之地也將遭殃。
至此一統神洲修行界，基本是板上釘釘，肉眼可見的未來。
而偏偏這時候，一個可以抗衡刑天的強者出現了，此乃天意也。
將對將，王對王，刑天或許真就只有禿髮亞克能夠壓制。
這倆人，都能瘋狂變強，若去天外酣暢淋漓地大戰，定然難分勝負，最起碼可以拖延到萬仙歸來。
儘管亞克有弱點，概念類的特性可以剋制，譬如釘頭七箭啥的，但對抗炎奴順天應人，天道定會相助。
而且他們修士、仙人們也不是吃幹飯的，正所謂，特性雖然絕對，但總有巧妙的方式可以應對。
現在對付炎奴最大的難題，就是缺乏一個硬實力壓得住炎奴的人。
亞克加上他們輔助，簡直絕配。
他們越想越對，合該如此啊，果然天道一切自有安排，亞克定是天道請來的救兵。
“亞克！當今之世，唯有你能與刑天大戰至天荒地老！”蓬來真仙們激動地說。
怎料亞克低著頭，眼觀鼻，聲音冷冽：“讓開！”
“刑天就在那黑球之中，你要去哪？”蓬來真仙們困惑，亞克關鍵時刻迴歸，乃是天意，這時候就該和他們一塊對抗刑天，又要走去哪裡？
“回家！”
蓬來真仙蹙眉：“你是天命之人，如今出現，正是為了鎮壓刑天，天道的指引你應該都感覺到了吧？”
亞克歪著頭，一頭霧水：“啊？”
“……”蓬來真仙們錯愕，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這與他們想得有點不一樣啊，難道不是亞克受天意歸來，大戰刑天的嗎？
只見亞克不理他們，休得一下繞道飛行，速度極快。
可是他們不願放過，沒有亞克，誰能對陣刑天？
難道天道的心理建設沒做好？也是，亞克並不是修行者，他嚴格來說還是凡人……
凡人並沒有‘入劫’的說法，只有修行者才會受到強烈的劫數、咒誓效果約束，而且境界越高，影響越大。
譬如張闢疆殺了許多天命勢力的人，本是逆天，但因為發誓會封印刑天，所以天道延後劫罰。
又譬如匡仁等仙在蓬來大會上喝了酒，答應留下等安欺生，就直接入了順天陣營。
哪怕沒有明說‘要拖延刑天至安欺生歸來’這種話，他們也不能反悔，因為仙人可以清晰感受到天道的意思，真正的選擇存在於心中。
祝雞翁讓他們喝酒留下，只是個形式，匡仁等仙也都明白，明白還做，就是入劫，等於接了任務，結下因果。
而凡人就大大不同了，屬於‘人間興衰’的影響範疇，修行者的那種約束，對他們基本沒有……
大晉的人順天至極，照樣要被胡蠻屠殺、驅逐，而胡蠻就算日日罵天道，乃至都濫用奇物了，天道也沒有任何懲罰，這就是天命大勢。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一切自有定數。
蓬來真仙思維極快，又有神通感應萬事，馬上理解，這情況應該是要由他們來補上最後一塊板，說服亞克相助。
“等一下！亞克！你……”
一名真仙再次攔截，揮手以仙力定住亞克。
可還沒等他說完話，亞克剎那間抬起拳頭，就掙脫了約束，恐怖的高能一閃而過。
“嗤嗤……”
那名真仙被當場打成原子粉末，連元神都沒逃脫，形神俱滅！
“什麼！”
全場譁然，雖然那仙人剛剛才突破沒多久，但突破前是五劫，就已經有接近尋常仙人的戰力，成仙後更強，結果竟然被瞬息間抹殺。
亞克這實力之恐怖，令人咋舌！
而這還不是更恐怖的，真正令眾修士駭然的是……亞克並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亞克是禿髮一族，有天命加身，竟然歸來之後，隨手斬殺順天主力。
什麼情況？他不是天道請來的救兵嗎？
“亞克！你敢殺我師弟！”剩下的蓬來真仙極為憤怒。
儘管怕亞克，但兄弟情義深厚，怎能沒有一點脾氣？
頓時一個個仙威爆發，遁甲納身，仙力激盪。
然而亞克並不跟他們客氣，他連刑天是誰都不認識，這群人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兩次阻攔他回家，他歸心似箭，又口舌不利，哪願廢話？
這麼多人圍觀他，他煩都煩死了，感受到一個個敵意，頓時眼神一厲，直接在對方動手之前，就瞬間反擊。
“噗噗噗！”
恐怖的仙力拳風轟出，又將一名仙人打成齏粉！
這一次威力更恐怖，連帶波及其身後一片，十幾名真仙被一齊化作飛灰！
蓬來三十名仙人就這樣當場隕落了一半！
“不要！”崇光子看得目眥欲裂。
“亞克，你的家……”
他正要說禿髮一族被炎奴滅掉，然而他此刻落在妙寒手中，妙寒冰雪聰明，眼疾手快，立刻就制止了。
強大的禁制，壓得他說不出話來。
崇光子不甘地嘆息，亞克的行為固然過激，但也是他的師弟們沒有拎得清現實，頗為高高在上，把亞克相助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其實不是的，亞克既是凡人，又是奇物，其實是類似炎奴的存在。天道對他的影響力極低！只能間接引導，讓他自己站隊。
從這一點看，禿髮氏能被選為天命，其實就是因為生出了亞克這個奇物。
除此之外，禿髮氏算個屁？野蠻、粗暴、殘忍，文化程度極低，人口又極少。
塞外有百蠻，他們原本只是眾多胡蠻中，最不起眼的一群山戎野人。
正是因為有亞克，所以天道才要禿髮有天命，飛速崛起，繼而血洗青州，激怒炎奴而被滅族。
如此，亞克與炎奴就有血海深仇，為順天一方所用。
可以說，這樣的宿命敵對，天道早就打好了基礎。順天一方的仙人，只要告訴亞克真相，客客氣氣地拉他入夥即可。
當然，出手的蓬來真仙們，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只是沒想到，亞克這般孤僻，什麼事都不關心，都不願聽他們多說幾句話，這才出手強行攔截。
哪曉得這就開打！直接遭到殺身之禍！
“青鴻！”妙寒喊道。
與此同時，羅閻、虞青鴻等魔道中人，也是明白其中關竅，心領神會。
為防萬一，虞青鴻瞬間使用孤寂領域籠罩亞克，篩選資訊，將一些不利於己方的話，統統遮蔽。
如此，縱然戰場中順天的修士們說些什麼，亞克也聽不到。
“可惡！”崇光子氣急，卻也無奈。
再看場中，亞克下手太快了！
兔起鶻落，如流光閃爍，大開殺戒，仙人血飛濺，幹淨利落地斬殺眾仙！
“豈能容你逞兇威？佈陣！”一名強大的蓬來真仙不能容忍他這樣大開殺戒，種種神通、妙法齊出，同時與師兄弟結成陣法。
剩餘的仙人，綻放霞光，如十幾顆大星般，隆隆轉動，排列複雜，極為玄妙，身形隱在了虛空中，任由亞克的攻擊掠過。
亞克見狀，紫霄神雷迸發，通體的電芒交織，席捲四方，一個個蓬來真仙化成焦炭墜落。
當然眾仙強橫，這電力不足殺死他們，可陣法卻隨之不穩。
亞克趁機又閃電般出手，一團精妙的仙術能量，頓時破掉了仙陣。
“不！”
仙人們剛剛恢復重傷，就看到亞克的鐵拳襲來。
“轟！”三十名蓬來真仙就此全滅！
差距太大，亞克此刻的實力，是他們三十名仙人合起來，再外加至少一個‘刑天’！
這是多麼恐怖的一個概念？其他零頭都不用算了……
“啊啊啊！”崇光子痛徹心扉，怒到極點，又難以置信。
可惡！該死！不可理喻！
他眼睜睜看著師兄弟全滅，咬牙切齒，極大的敵意迸發。
亞克不禁回頭看了他與眾人一眼，不僅是崇光子，現場還有很多人都對他有敵意。
除了山海國民這些不認識他的人以外，逆天一方的妙寒、羅閻、虞青鴻、蘆薈真人……都非常清楚，炎奴親手滅了亞克全家……亞克與他們是死敵！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此刻順天一方，也大多都對亞克產生了敵意！
因為亞克敵意的範疇，非常廣泛，並不是‘我要殺死你’才算敵意……所有嫌惡、排斥，甚至是嫉妒，都是敵意。
亞克倏忽間斬殺三十尊仙人，震懾全場，順天一方的修士們都被嚇壞了。
感覺這亞克，簡直是個瘋子！什麼順天逆天，都不在乎，怕不是要兇性大發，見人就殺？
極端恐懼讓他們感覺受到生命威脅，一個個都忍不住敵視亞克。
然而他們又想錯了，亞克只是回頭偷偷瞥了大家一眼。
發現所有人，都‘視線熾熱’地盯著自己，亞克也嚇了一跳！
如同受驚的兔子，迅速就移開眼神！
隨後休得一下！頭也不回，破空飛行，閃電般消失在天際……跑了！
“……”現場陷入死寂。
見亞克就這麼離開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無論是逆天一方，還是順天一方，都對他極為忌憚，怕他亂殺。
“曾曾！”
打破沉寂的，是三十名蓬來真仙的復活。
虛空一個閃爍，仙體就憑空生出，晶瑩如玉，遍體生輝。
可是他們的表情，卻十分茫然……死得太慘了！
死去的記憶在攻擊著他們。
“你們告訴他禿髮氏被刑天滅亡啊！啊不，他恐怕連刑天是誰都不知道，就說這幫人，殺了他全家就行了！”崇光子喊道。
“我倒是想說，他沒給我機會啊！”蓬來真仙們委屈。
亞克速度那麼快，一門心思要走，他們總得攔吧？沒想到一攔就打起來了……
在此之前，他們怎麼想，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天道派來的救星’給宰了。
不過現在，死過一次，心中迷茫漸漸消退，很多心事一下子就放開、釋然，很多顧及也都拋諸腦後。
也沒什麼好多慮、後顧、擔憂的了，已經死過一次了，一切看開！
“算了，亞克與刑天血海深仇，遲早會對上，他要回家就讓他回吧。”
“刑天儘管強大，但我等此身死不足恤，當捨命伐炎！”
“就算傾盡所有，也要戰鬥到底。”
崇光子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們，知道他們都是純粹的順天者了。
就像師尊他們一樣，死過一次，就絕不會再背棄天道。
突然，他童孔一縮，想到什麼：難道……這才是亞克此刻回來的用意？
只見三十名蓬來真仙說完，迅速出手，從妙寒手中搶奪崇光子。
“師兄，我這就救你出來！”
“你天縱奇才，當速速成仙！”
崇光子蹙眉：“我說了多少遍，不達九劫，誓不成仙！”
“師兄！局勢至此，由不得你了……不光是你，所有人都得成仙，方有一戰之力！”
激戰中，蓬來真仙取出無數珍藏，幫助順天修士們恢復、提升實力。
乃至於渡劫丹、蓬來紫丹、九轉金丹、太乙悟道丹，種種有助於成仙的寶丹，都瞬間送到許多修士手中。
順天修士們見狀，連忙服下，這些珍貴之物，他們好不容易能搞到一點。
而蓬來底蘊雄厚，珍藏極多，此刻大派送，他們哪會客氣？
現在這局面，一切能提升實力的手段，都來者不拒。
“護道！”蓬來真仙毫不吝嗇珍藏，甚至消耗自己長年累月積攢的功德，為眾修士護道，加劇推動丹藥效果。
所有人的實力，就此突飛勐進，境界接連突破。
“你們瘋了！”崇光子驚異，這般強行催化，太耗功德，而且還用在那群廢柴身上，簡直就是浪費。
大家雖然功德深厚，但那是攢著為以後自己提升用的。
多少年了，熬在更新期不願成仙，積攢的底蘊雄厚至極，都夠他們直達天仙都受用。
如今不用在自己身上，反而助無數其他門派修士成仙，這不是瘋了嗎？
“師兄！你還不明白？為今之計，唯有佈下我蓬來的萬仙大陣，方能困住刑天！”
蓬來真仙們一臉正氣，捨身成仁的氣息溢於言表。
崇光子童孔地震，徹底明悟一切。
“我不明白？我太明白了……師弟們……”
他眼眶紅潤，雙手緊攥拳頭。
妙寒也明白了，神情微妙地一笑：“哦……原來這才是天意。”
崇光子咬牙擠出聲音：“天道！老子說不成仙，就不成仙！”
亞克為何關鍵時刻迴歸，所有人都想錯了。
大家都以為，這是天道派來的救兵，配合他們鎮壓炎奴的。
可仔細一想，不對呀。
如果是這樣，事情會很順利，不會產生沒必要的誤解。
然而亞克一心要回家，蓬來真仙兩次阻攔，直接激怒，反而遭到殺身之禍。
看似是誤解，其實就是天意。
亞克與刑天的決戰時機未到，或者說……他們這群人，天道認為不配輔助！
“呵呵……亞克是來殺你們的。”
“死掉的仙人，才是真正的好仙人。”
妙寒也全都想明白，有些可憐地看著崇光子，輕巧地說著，頗為誅心。
蓬來過去的仙人，都死過，但是仙人以下的弟子沒有死過，畢竟命就一條。
所以那些強力的更新期，剛一成仙，亞克就回來了，把他們全都滅掉。
再一復活，直接成為絕對的順天仙人。
這個時機剛剛好，不然等炎奴出來，太平天輪之力一出，仙人就死透了……直接銷戶！
崇光子眼角落淚，怪笑起來：“嘿嘿哈哈哈！老子一心一意地順天……”
妙寒冷哼：“但是一心一意地順天，終究不是全心全意地順天。”
“爾等一盤散沙，皆有私心。像這種傾盡一切，扶持萬仙的場景，若不死一次，你們哪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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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子說不出話來，天意他其實也全部想得明白。
是，他是真心順天的，甚至現在還在廝殺奮戰的，基本都是鐵了心，回不了頭的。
可是，只是不會背叛，沒有用。
他們本質上依舊是自由的，所有的行為都是自己選擇的。
有些事他們不會去做，彼此還各有心思。
所以戰鬥中，一盤散沙，還士氣低迷。
如果心靈扭曲，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天道無情，不會有怕他們反覆的這種無謂擔憂，而只是單純嫌他們弱，用得不趁手！
這是效率問題！只有絕對順天的仙人，才是最好的棋子。
顯然，天道打算將這些註定攔不住刑天的弱者，榨乾最後一絲價值，廢物利用，結成萬仙大陣，對付刑天。
甚至可能親自控場，直接操盤。
只要……此刻成仙的修士們，全都死過一次，那就是完美的棋子。
果不其然，只見在場幾個境界較高的修士，剛一成仙，他的師弟就果斷出手，取出一道陣符，打進其元神。
“融合陣符！一會兒以道果為陣基！與我等結成萬仙陣！”
“好！”那修士不疑有他，頓時融合。
可是崇光子非常清楚，這陣符非同一般，有兩種用法。
一種是普通萬仙陣，只要仙人滴血符陣即可。
另一種，則是元神融合，締造最強的絕命萬仙陣，但卻會死亡，乃是獻祭自己仙體與元神，舍一條命來成陣。
所以顯然，當萬仙結成的那一刻，所有仙人都會死一次，隨後復活，天道親手執棋！
“他嗎的……”
崇光子忍不住罵街，衝著遠方吶喊：“傻孩子們，快跑！”
其他門派修士他不在乎，但終究對自家蓬來弟子，有師門情誼，舔犢之心。
然而師兄弟們，正在與妙寒等人激戰，周圍波動恐怖，將一切都掩蓋。
崇光子看向眾仙，只覺得師兄弟們無比陌生。
“師兄！我等馬上救你出來！”
崇光子呵斥：“他嗎的，別救我！”
……
p.s：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