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桑榆獻醜了。”話音落，琴絃動，婉轉旋律隨著十指撩撥，緩緩奏起。
秦翌在做棋桌旁的靠椅上，手枕著白嫩的腮幫，眼睛看著湖上畫舫小舟。以前一直覺得古代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休，很是無聊。但自從玩了這個遊戲之後，發現或許古代也很精彩吧？
即便遊戲裡很多東西都偏離史實，但多多少少會一點借鑑意義。如果不考慮其他現實因素，單單這種聽聽小曲，看看夜景的悠閒生活倒也不錯。
琴聲曲調柔中含悲，悲中有澀。隨著逐漸變調的琴聲，一絲絲，一點點，似潺潺流水滲入秦翌心房。
讓他不禁回憶起過去點滴……不言不語的人，雙眼漸起迷離，往事如決堤洪水般襲來，驚鴻似夢。
“你是誰？”
“你難道忘了，那個成天跟在你屁股後面，喜歡跟你們男孩子玩國王遊戲，但經常被氣哭的那個小女孩了？”
“是你……”
“叫我蝶夢吧，現在我用這個名字。人生如夢似幻，一如莊周蝶夢，轉眼這麼多年，想不到再相遇，你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呵，是啊，真的就和做夢一樣……可是卻沒辦法醒來。”
“你想復仇麼？”
……
為什麼選擇這樣一條見不得光，看不到未來的路？秦翌不知道，或許一切在一開始就已經註定。
他知道，蝶夢一直以來目標就很明確，她有奮鬥的目標，而他自己卻如同無根飄萍，完完全全是在隨波逐流。
在躲藏途中，沉醉於遊戲中，何嘗不是一種逃避？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麼？繼續幹那些事情，直至自我毀滅的那一天嗎？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這次的事情已經是一個警鐘。
忽然，琴聲戛然而止，秦翌猛然驚醒。
“抱歉，是桑榆逾矩了。”屏風後的琴師輕聲抱歉道。
秦翌收斂心神，問道：“這是音功嗎？”
“不是。”桑榆否定了。
“那為何剛才我會有一種迷幻之感，想起了一些過往事情。”秦翌奇怪道。遇到高階NPC，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將心理疑惑追根究底一下。
桑榆沉默片刻，說道：“或許是因為琴境與心境相合吧，看來客倌也是有故事的人。”
“哈，人生在世，誰沒故事？”輕笑一聲，秦翌轉而問道：“桑榆姑娘所說之琴境，是為何意？”
“寄情於弦，賦韻於曲，失意傷春，快意悅秋，終合於雅頌，雖歷千載，能使聞者而知音，便謂之琴境。”桑榆聲音很好聽，與秦翌在遊戲裡的聲音不同，她的音色更加空靈。
“此曲名為幽夢結，雖不是什麼名曲，但時隔千載，如今也幾成絕響了。”
秦翌此時沒有聽桑榆介紹剛才所奏之曲，而是在心中反覆默唸她剛才關於琴境的話。
“寄情於弦，賦韻於曲……能使聞者而知音，便謂之琴境……”桑榆的幽夢結，琴境與心底藏有迷惘情緒的自己不謀而合，才會讓自己陷入回憶嗎？
漸漸的，他腦中似有靈光閃過，卻又無跡可尋。唯一能確定的是，琴在這個遊戲中，不止是武者手中的武器，也不止是文人手中的玩具。它是一種精神追求，一種近乎飄渺的……道？
也許，不止是琴，任何藝能都是一門深奧難懂的學問，如果沒有潛心鑽研那它就只是虛擬的資料，但若能領悟其中道理，那即便現實，也一定會有所成就。
【系統提示：恭喜您心境獲得提升，悟性+30】
秦翌會心一笑，這個悟性的獲得，有些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忙乎大半天的悟性，竟然就在一個NPC的一番話語下就獲得了。
早知道這樣，不如回師門拜個師，找機會和師父研究一下武學之道。
當然，那並不靠譜，因為師門授業NPPC，看上去好像挺智慧的，可實際本質就是功能型的……
而且，聽了桑榆對琴境一番言論，秦翌似乎隱隱找到了將來悟性不夠時，再度提升的方向。
“多謝桑榆姑娘開示。”
“你能有所獲，是你的能耐，非我之功。”桑榆並不領功。
秦翌笑了笑，並沒有和她爭這個，因為以對方心性，顯然並不在意這點小事，他也沒必要去糾結，反倒顯得自己小氣。
他想了想，說道：“姑娘琴藝超絕，不知能否一堵真顏？”他現在真的對這個高階NPC很好奇，琴藝如此之高，說話又語帶機鋒，應該也是有一定年紀了吧。
只是剛才她那噗呲一笑，又不像是長者性子。
桑榆聽到秦翌的要求後，猶豫了幾秒鐘，然後說道：“即使如此，客倌請入內吧。”
如果秦翌玩的是一個正常男號，他敢保證，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當然有人肯定要說強行看什麼的，但在這個遊戲世界裡，藝術修養基本都很功力，修為掛鉤的。
會去搞這些風雅之事的，一般也只有武功有成的高手。這是遊戲世界觀的設定，沒辦法的事情……純粹的文人有，但卻很少，沒事還是不要碰運氣的好。
“打擾了。”秦翌起身，走過屏風，不知為何他心裡竟有那麼一絲期待。
那種感覺，彷彿是找到知音了一般。能在遊戲中有這樣一番體驗，也算不虛此行了。
只是當他越過屏風後，整個人卻愣住了。
“你是玩家？”他不由失聲道。
怎麼可能是玩家？不是高階NPC嗎？玩家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琴上造詣？而且玩家也能來風月閣兼職？
一瞬間，他有些凌亂了，主要還是心理落差有點大。
當然，並不是說桑榆陣容很醜很老，相反，作為玩家的桑榆，真容不僅絕美，絲毫不下於倚晴空的面容，而且還帶有認證。
“你好像有一點失望？哈，這種情緒真的是不多見。”
“你……”是玩家的話，很多換秦翌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NPC與玩家，完全是兩種交流方式，他覺得桑榆應該比較適用於NPC的交流方式，如果強行走NPC交流方式的話，那就差不多是亂天綱那樣吧。
總感覺怪怪的，可以玩家方式交流，說實話，別的沒什麼，關鍵是氣氛不對！
再有就是，面對真實身份為玩家的桑榆，秦翌平靜心湖竟然微微泛起了漣漪。
“抱歉，失態了，只是確實很意外。”秦翌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如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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