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來看著林淵。
林淵默然不語。
金浩然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什麼。
可他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柳雨溪已經忍不住開口解釋：“過錯並不在於我們仙國的試驗，當時的魔界已經積蓄了強大的力量打算進入我們的世界，仙國的試驗雖然震盪靈界空間，降低了其他世界進入我們世界的難度，但同樣將魔界這個隱藏的威脅提前爆發出來，否則等魔界做好了準備，我們怕是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會被它們徹底消滅。”
“萬年來，魔界和長生界的戰鬥雖然持續不斷，但規模始終停留在較低的層次，哪怕造物主未曾出世的時代，雖有魔靈肆虐，但始終難以危害長生界人族根本，別說是如同魔界之門般永久存在的大型魔淵了，連大型裂縫都極其罕見，長生界自然死亡的人數都遠遠超過魔靈所害……”
古今來頓了頓，沉重道：“可這一切，在一百多年前，在仙國這場試驗以後，都發生了變化。”
柳雨溪仍然嘗試著為仙國辯解：“沒有了造物主圍獵，魔界在短短千年裡孕育出了三十幾尊主宰魔靈！其中最強的五尊，被稱為五方魔主，這五大魔主僅僅靠著部分投射出來的力量，就能摧枯拉朽般湮滅一座擁有數位真仙主持的洞天，哪怕那些洞天也掌握著靈機的力量也不例外……”
她說到這，似乎有了足夠的底氣一般：“你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時候我們恰好打通了魔界通道，真讓那些魔靈成長下去，我們人族未來還有希望嗎？”
“如果兩個世界從來就無法真正相連，魔靈的強大與否和這個世界又有什麼關聯？”
古今來道。
“你這種理論和閉關鎖國有什麼區別？我們人族和魔靈從來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兩者間只可能是獵人和獵物的區別！”
柳雨溪有些憤怒：“這些年來正是因為有我們仙國在前面抵擋魔界妖魔、魔靈，浴血奮戰，你們才有時間空閒坐享百年太平，可你們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指責我們仙國的不是。”
“堂堂虛仙都能被仙國徹底洗腦？我感覺仙國比之聖朝來，未必能光明到哪去。”
古今來說著，語氣一頓：“或者說，能發展起來，攀上高位者，從來就不會有什麼仁義道德！即便有，那也是他們強詞奪理粉飾形成的牧民之舉！”
柳雨溪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林淵打斷了：“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如此，上位者，什麼叫上位者，上只是下的對應詞，只有將其他人踩在腳下的，才叫上位者！你不將別人踩下去，如何上位？”
他看著古今來，平靜道：“眼前的局面是，無論仙國究竟是好是壞，可目前唯一能夠抵擋妖魔的，只有仙國，一旦仙國敗亡，整個世界將徹底淪為妖魔的獵場。”
“淵哥！？”
柳雨溪驚呼了一聲。
她心中愛戴的淵哥，居然一直這樣看待仙國。
“所以，真相就是，我們別無選擇？”
古今來道。
“是。”
林淵點了點頭：“我為仙國辦事，也並不說有什麼對仙國忠心耿耿，僅僅是仙國是我僅有的選擇，至於仙國的對錯……我沒辦法評判。”
他的情緒很冷靜：“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只能盡力補救，真要爭辯是非對錯，也得等將妖魔驅逐後。”
金浩然看了林淵一眼，神色有些異樣。
不過……
林淵能說出這番話他並不感到奇怪。
他畢竟來自仙國之外。
而他金浩然不同，他是仙國真正的高層，哪怕他知道一些仙國的真相，可站在他的立場上也不能說仙國半點不是。
畢竟他本身就屬於既得利益階層。
倒是柳雨溪，雖然已經接近仙國高層了，但終究沒有瞭解仙國的真相，再加上她從小在仙國長大，所以才會對仙國不遺餘力的維護。
甚至完全接受仙國之所以進行那場試驗，是擔心魔界越發強大後長生界人族難以對抗的說法，並深信不疑。
“統治從來不曾神聖。”
古今來道。
林淵、金浩然兩人不語。
有些事、有些話，騙騙柳雨溪、未曾接觸到仙國的中層尚好，可在真正的頂尖強者眼前，並不是什麼秘密。
古今來沒有在仙國對錯這個問題繼續下去，轉變話題：“建立洞天最核心的關鍵就是靈機，凝聚靈機涉及到靈機術，你們如果想在乾天建立洞天，掌控乾天靈機……我必須看到完整的洞天鑄造技術、靈機術，以分辨它們完成建立後對乾天究竟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當然。”
金浩然連忙道：“我們可以提供全套的洞天技術和靈機術讓古宮主審查，並且，等到仙國的‘天道’孕育完成後，我們願意將洞天交給古宮主，只希望在這之前，大乾洞天凝聚的靈機，古宮主能夠分潤一些讓我們帶去仙國。”
古今來伸手。
金浩然迅速上前，運轉真氣將三塊玉簡送了上去。
同時他補充道：“洞天建設需要一些關鍵性材料，我們都帶來了，不過一些輔助性物資怕是需要諸位協助。”
“等洞天技術和靈機術沒有問題再說。”
古今來說著，有些迫不及待的將金浩然遞過來的靈機術檢視了起來。
靈機術乃是他的本命功法“三界”中四大支柱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關係到最終如何構建一座微型靈界以便於他完成生命靈化。
先前他得到的靈機術只是來自天人境修煉者定中原手上的殘篇，而眼下這一篇，可是由金浩然這尊真仙拿出來，他檢視起來自是認真仔細。
可僅僅片刻，他已經皺了皺眉頭。
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繼續的檢視下去。
數分鍾後，古今來將這塊靈機術玉簡拿了下來，神色冷冽。
而金浩然這個時候亦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有些不解：“古宮主，可是……靈機術的參悟有恙？靈機術修行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時半會兒領悟不了也……”
“這份靈機術並不完善。”
古今來直言不諱道。
以他此刻的身份實力，說話做事根本用不著小心委婉。
“不完整？不會吧？這就是最完善的靈機術，乃是趙羲仙主親自傳下來的靈機術。”
金浩然詫異道：“十幾二十年間我們將這門靈機術傳遍各地，很多勢力掌舵人甚至都已經修有小成……”
“趙羲傳來的？”
古今來看了金浩然一眼。
他似乎……
不像說謊。
“你們傳向各地，同樣是傳授這門靈機術？”
“對，我們知道很多聖地現在處境兇險，若他們能夠掌握靈機之力也能增添一分戰力，所以這十幾二十年裡，特意讓人將靈機術帶遍給了周邊尚在抵抗的大型勢力。”
金浩然點頭道。
古今來思忖了片刻，道：“那就只有兩個解釋，要麼，趙羲傳下來的靈機術不完整，要麼，他所得到的靈機術本身就有缺陷。”
“有缺陷！？”
金浩然搖了搖頭：“如果千年前他們得到的靈機術有缺陷還說得過去，那個時期的靈機術效果確實十分低劣，可現在，靈機術已經被萬星劍宗補全了，屬於真正完整的靈機術……”
“萬星劍宗補全？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古今來沉聲道：“萬星劍宗給你們的，就是不完整的靈機術。”
金浩然、林淵、柳雨溪三人面面相覷。
仙國和萬星劍宗合作已有數十年，雙方間早已建立起了一定信任基礎，他們不會因為古今來這番話而去懷疑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幫助他們對抗妖魔，甚至葬送了不少弟子性命的萬星劍宗盟友。
他們想的，反而是古今來是不是要借靈機術不完整這個藉口，不允許他們在乾天建立洞天？
如果真是這樣……
那就麻煩了。
血澤魔淵戰場已進入白熱化，仙國很難再派出強大的力量來對抗古今來這麼一尊戰力疑似頂尖真仙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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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不好的話……
他們就只能放棄在乾天建立洞天一事了。
只是……
整個乾天可是有十億人口！
比很多底蘊強大的聖地都多，就這麼放棄了，實在太過可惜。
古今來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以為他在故意刁難。
“如果這些靈機術真是萬星劍宗補全，那麼，萬星劍宗對仙國……怕是不懷好意，而我要獲得真正完整的靈機術，也只能從萬星劍宗的高層手上下功夫。”
古今來心中有預感。
“看樣子，仙國之行，不可避免。”
……
古今來心中思忖著，再度轉向兩人：“現在，先下去吧，這裡可是有不少人都是來迎接淵主你的到來。”
林淵聽得古今來所言，神色稍稍有些尷尬。
早知道乾天有古今來這等高手，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的這麼高調。
“正好趁著所有人都在這裡，將一些事情確定下來。”
古今來目光朝著下方望去：“乾天動盪至今已有上百年之久，各種勢力割據一方，戰亂不休，是時候真正統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