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米斯裂谷到了……”
尹萬扛著瑪麗一路狂奔,時不時地還要拖住後方窮追不捨的CP0和神之騎士。
甚至於他好像還看到了幾個海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尹姆和阿提拉的追擊意願似乎並不是那麼強烈。
遲遲沒有追上來的阿提拉和尹姆給了尹萬喘息的機會。平心而論,他和神之騎士的實力也就是五五開,而神之騎士最頂端的那批【唱詩班】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剛剛幾乎是被埃德維德聖秒掉的瘟疫,要是全力施為,當時恐怕只有加布裡埃爾可以勉強和他硬碰硬一會。埃德維德聖純粹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眼看著大裂谷就在眼前了,尹萬看到身後暫時沒有追兵,也就緩了緩腳步。
坐倒在地上,尹萬把瑪麗放在地面上。隨後,他俯下身看了看裂谷之下的海面,並沒有魚人的身影。
“看來甚平沒有到啊……”
尹萬拍了拍腦袋,坐到在地面上。
“哥哥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瑪麗做到了尹萬身邊,好奇地抬頭看向尹萬,“如果他們需要我,那麼哥哥和我血脈一樣,為什麼哥哥不用走呢?”
“不知道,可能不要男的吧。”
尹萬搖了搖頭,他對於這個也不清楚緣由。
到現在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尹姆會突然對他們一家人出手,不但大開殺戒,甚至對兩個名義上的天龍人都毫不在意。
瑪麗的父親更是被直接打暈帶走了,這放在平時根本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過……
“沒關係的,維尼修斯宮冕下。”
尹萬躺在地面上,摸了摸瑪麗的腦袋。
“您的哥哥既然沒有選擇和我們一起走,說明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不管是好是壞,至少您的哥哥不會遇到危險。否則,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的。”
“所以您不必擔心。”
“如果您需要知道真相的話……”
說到這裡,尹萬想起了之前埃德維德聖說的話。
‘她所渴望瞭解的一切真相,等到她有了足夠的力量重新回到我眼前的時候,我會親口告訴她。’
開什麼玩笑……
尹萬眼神微冷。
且不說這句話會不會讓瑪麗不斷地嘗試涉險,本身變強這個命題就是伴隨著不斷的危機的。就算瑪麗真的擁有了所謂的【足夠的力量】,尹萬也不覺得瑪麗和埃德維德聖是相匹配的對手。
畢竟現在埃德維德聖表現出來的天賦實在是太過強勢了。
而另一方面,埃德維德聖在當下一系列事件中其冷血的表現,以至於要殺死瑪麗的行動,現在的瑪麗還很懵懂,不會往心裡去。但是以後等兩人都長大了,要是這一切都被告知,兩人之間不可避免地會發生一場戰鬥。
就像剛才說的一樣,尹萬再傾向於瑪麗,也認為埃德維德聖更強。
所以……不能讓維尼修斯宮冕下涉險。
心中想定,尹萬扭頭說道:
“我會幫您去詢問的,到時候要是能詢問道,我會聯絡您告訴您。當然,如果我沒有告訴您的話,您也不必要糾結,等我的訊息就好。”
“等你的訊息……”瑪麗敏銳地捕捉到了尹萬這句話中的異常,“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哈哈,那就要看情況了。”
尹萬直起上半身,撓頭笑道:
“如果甚平來得夠及時,也許我就會和您一起走了。”
“不過事出緊急,恐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但是,我相信甚平的人品,把您交給他,我也放心。說到底,不止是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事,我也很好奇。所以我其實還打算親自去問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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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萬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在和瑪麗聊了片刻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濃重的睏意襲上了瑪麗心頭,她沉沉睡去。
瑪麗睡去並不會讓記憶世界消失,任文月已經基本搞清楚了這個記憶世界資訊的來源,可以說是來自於人的潛意識。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瑪麗不是被強行失去意識,也就是說被打暈之類的情況,那麼這個記憶世界就不會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模湖。因為潛意識還在行動。
而瑪麗睡去了,尹萬還沒有睡。他要時刻注意著海面的動靜,甚平到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要把瑪麗送下去。
他將自己身上褐色的大衣蓋在了瑪麗身上,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向裂谷邊上走去。
任文月緊盯著周圍的地面和海面,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然而,就在尹萬站起身來的一瞬間,異變突生。
一道黑霧從他的身後憑空出現,下一刻,一個魁梧的身影從黑霧中勐然現行。
毫無徵兆,毫無波動。就連上帝視角下的任文月也是在這時才發現,更不要說尹萬了。
“噗!”
一根漆黑的手爪從毫無防備的尹萬的胸口穿過。
“!”
任文月驚住了。
漆黑的手爪握著一顆紅彤彤的心臟,這顆心臟甚至都還在跳動。
“……咳啊!”
尹萬的表情也在這一刻凝固住了,他努力地想轉過頭去,看看這個人的實貌。
而他身後魁梧的身影瞬間把手拔了出來,帶起一大片猩紅的鮮血灑落在地面上。
失去了心臟的尹萬在巨大的力道之下倒在了地面上,一動不動。
而黑影就像是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甩了甩手,便轉過身向著瑪麗走去。
“警惕性太差了,蠟燭人尹萬。”
直到現在,任文月的表情都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傢伙……是來抓瑪麗的?
這個黑影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夏莉夫人的預言?他也是唱詩班裡的?
就在任文月迅速檢索這個黑影的身份的時候,黑影的腳步頓住了。
他轉過身去。
尹萬……站了起來。
“啪嗒。”
黑影手中的心臟掉在了地上,即使戴著面具,他在這一刻也難以掩飾他的震驚。
“失去了心臟……你還能活著?”
他低聲喃喃道。
隨後,任文月和黑影就都注意到了。
尹萬的右手……覆蓋在自己的胸口。
當他移開了自己的右手的時候,白蠟堵上了他胸口的缺口。
黑影的上半身微微後仰。
“你這傢伙……用白蠟給自己補上了一個心臟?”
“不要小看惡魔果實能力者啊,我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奪走維尼修斯宮小姐的,【戰爭】。”
尹萬說罷,雙手高高抬起,身後蠟海翻騰。
任文月聽完,童孔勐縮。
“用蠟燭給自己凝聚了一個心臟,維持著熱蠟燭柔軟的特點,來模擬心臟的跳動……”
“理論上可行,但是……”
心臟斷口的疼痛和熱蠟燭的炙燙,交雜在一起,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
看著面不改色的尹萬,任文月第一次意識到他有多堅韌的意志。
“……”
而戰爭則是搖了搖頭,身體漸漸化成黑煙散開。
任文月料想中將會發生的激戰並未發生。
“投影不是你的對手,我沒有繼續和你打的必要。本來想出奇制勝……這次是你技高一籌。”
“再見,祝你好運。”
說罷,戰爭消失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的到來和離開都毫無徵兆,彷彿只是打算出一招奇兵嘗試一下,一擊而退。
這種奇襲的方式是任文月不曾想過的,不過,這也有他不清楚戰爭果實能力的緣故。
見到戰爭離開,尹萬也收起了自己身後翻騰的蠟海。
“這傢伙的幕布果實還是那麼噁心……”
任文月聽到了尹萬的低罵。
幕布果實……超人系果實?
投影?
幾個資訊在任文月腦海中縈繞著,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任文月緊張地看向了尹萬,他可沒忘記,尹萬的心臟可是被掏掉了。
現在用白蠟充當心臟的方式,和多弗朗明哥縫合自己心臟的戰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顯然,被掏了心臟對於尹萬還是有影響的。尹萬現在暫時只能挪動,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白蠟代替心臟雖然暫時不會讓機能被影響,但疼痛還是存在的。
當尹萬看到了自己被捏爛的心臟,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這傢伙……哪怕走了也要噁心人一下。”
“忘記提防他了,這傢伙的果實能力幹刺殺實在是太簡單了。”
尹萬不再看自己的心臟,而是挪著身體走到了瑪麗身邊坐下。
這次他倒是不敢離瑪麗太遠了,只是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熟睡的臉頰。
這場不算是戰鬥的戰鬥仔細想來還是相當驚險,尹萬苦笑道:
“不過您沒事……就好。”
“那家夥的本體也不知道在多遠的地方……”
尹萬瞭望著遠方,之後便一夜無話。
天漸漸亮起的時候,尹萬終於有了動作。
在被戰爭偷襲之後,尹萬一直釋放著自己的見聞色。而現在,他感受到海面上傳來波動了。
沒有多少猶豫,尹萬立刻抱起了瑪麗,朝著裂谷奔去。
隨後從高崖上一躍而下。
經過一個夜晚的緩和,尹萬已經習慣了心臟傳來的陣陣劇痛。現在緊要的事情是把瑪麗送走。
裂谷的底下環境很特殊,靠近裂谷崖壁的地方是海,而海洋中間卻突起了一層陸地,淺淺的浮在海洋中央。
而此時,一個藍色的胖魚人剛剛浮出水面。
“海俠甚平!”
尹萬大聲喊道。
胖魚人聞言立刻扭頭看向尹萬,應聲道:“正是在下!閣下就是尹萬先生嗎?”
“沒錯!”
尹萬用白蠟瘋狂地在背後擴張開來,一對雪白的雙翼在身後張開。
藉助這個結構,尹萬成功滑翔到了甚平身前。
甚平順利扶住了尹萬。還沒等甚平說什麼,尹萬立刻把瑪麗抱給了甚平。
“這就是被世界政府追捕的物件,維尼修斯宮冕下。”
尹萬鄭重地說道:“請您帶她離開。”
“義不容辭。”甚平也立刻點頭回應道,“當年泰格大哥欠閣下等人一個人情,在下定當將其護送到安全地帶。”
“原來白龍是幫了泰格一把嗎?難道說……哈哈,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尹萬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閣下想要知道,在下知無不言。”甚平立刻說道。
“不必了,你儘快帶著維尼修斯宮冕下離開吧。”
尹萬揮了揮手,“我不需要知道什麼,這件事情你和白龍知道就可以。”
“是在下唐突了。”
甚平也毫不拖泥帶水,微微頷首。
隨後,他便皺眉問道:
“但是……尹萬閣下,您不離開嗎?”
“我可以帶兩個人走,這不是什麼太大的負擔。”
甚平認真地看著尹萬說道:“白龍閣下也曾說過,如果可以,連閣下一起帶走。”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現在看來時間還很充裕,本來我的確會和你一起離開,這樣維尼修斯宮冕下身邊還有個照應。”
尹萬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可惜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甚平下意識問道。
任文月聞言也皺了皺眉頭,但下一刻,他就立刻臉色一變。
他知道原因了。
“……造化弄人。”
尹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將自己原本用來遮掩的衣服掀開。
白色的表面映入甚平眼簾,甚平立刻愣住了。
“不久前我的心臟被人掏走了,現在我是靠著果實能力維持自己的生命的。”
尹萬收斂了笑容:“現在,你明白原因了嗎?”
“……我明白了。”
甚平閉目垂首,為尹萬的遭遇而感到同情。
依靠惡魔果實維持自己的生命,他的心臟已經被戰爭捏爛了,連重新接回去的可能都沒有。
而這也就導致,尹萬根本不可能從海上離開,一旦下海,就是送死。
想必戰爭在捏爛尹萬心臟的時候,也做過這方面的考量了。
尹萬扯了扯嘴角,拍拍甚平的肩膀道:
“不要這麼沮喪,換個想法,我現在也不用做什麼艱難的選擇了。”
“此言何意?”
“嗯,就是說,之前我有糾結過自己是和小姐離開,還是留在這裡拖延時間的。”
“現在看來答桉很明了了。”
“!”
甚平頓時睜開雙眼,目光凌然。
“我現在已經做出選擇了,雖然是因為客觀條件導致的……但就算沒發生這件事,我也許也會這麼做吧。”
“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即使我想離開這裡,也是不可能了。”
“世界政府中不乏海上能手,而且,也不乏追蹤手段。”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屆時我會在這裡截停他們,給你們爭取更多時間。”
尹萬心意已決,用確定的語氣對甚平說道:
“維尼修斯宮冕下就交給閣下了,如果可以,將她帶到四海去吧。”
“然後,如果冕下問起我的去向,您就和她說……”
“在下去尋找一份真相,尋找她的母親,再會她的哥哥。”
“這樣就行了。”
任文月聽見尹萬這麼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知道,尹萬昨晚露出的那個堅定而又有些迷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而甚平此時也沉下了聲音說道:
“……在下和白龍閣下淺談過一段時間,也曾瞭解過大體發生了什麼。”
“閣下這樣是在尋死。”
甚平這麼說,並不是在質疑尹萬。
他只是在提醒尹萬,這樣做的危險性,以及這麼做的後果。
而尹萬自然也聽得出來他的意思,而他隨意地回答道:
“我在這裡不是因為我自己,實際上,要不是冕下的母親,我現在早就魂歸天國了。”
“要是我真的死在了這裡,也只是把命還給了那位大人而已。”
“我不是CP0,我是她的孩子。我也許會死去,但不會這麼輕易。”
“那將會是我報答完所有她的恩惠後。”
“在此之前,我不會再後退一步了。”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逃跑了。我知道我身為一個死士的職責。”
“死士……”
甚平聽到這個詞,感慨萬分地搖了搖頭。
深吸一口氣後,肅然起敬地看著尹萬。
尹萬從瑪麗的身上取下了那件大衣。因為尹萬小心翼翼地抱著瑪麗,將她輕巧地遞到了甚平的懷中,因此瑪麗現在仍在熟睡,還沒有睡醒。
而尹萬看著瑪麗的眼神中滿是一種甚平難以理解的迷茫和憐愛。
收回目光,尹萬再次看向甚平:
“我這次也許還有機會見到白龍。怎麼樣,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嗎?”
“不必。”
甚平果斷地搖頭說道:“在下有可以和白龍閣下聯絡的方法,不勞煩閣下了。”
“但我有一句話想和閣下說。”
“噢?”
尹萬挑了挑眉頭,好奇地看著甚平。
甚平莊重地說道:
“尹萬閣下,祝您永垂不朽。”
“……”
尹萬沒有回答他,也許是自覺無法承擔這句贈言。
他只是微微頷首,隨後轉過身去。
海圓歷1512年,蠟燭人尹萬披上了自己那件褐色的大衣,戴好了自己的禮帽。
走向了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