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我昨天被人尾隨了,還以為你們應該也有這個待遇。”
奉君在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且並沒有提那個人原本是尾隨雨桐的事。
“誰?”
白寧墨看著奉君,緊跟著問道。
“空月。且我之後以相應的手段問了他,據他所說,他應該是寫下了我,並很巧合的抽到自己寫下的紙條。”
奉君略作停頓,注意到躺著的黑Jack睜開了眼睛之後,才繼而說道。
“空月啊。那他尾隨你,是想殺死你?”
白寧墨聽聞奉君的話語後,像是無意義的問道,他此時真正在乎的其實是面前的青年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一個和自己全然不在一個重量級的男人,乖乖的說出他想知道的東西,並且對方所說無論是真是假,都無疑是一種挑釁。
那這位「清道夫」為什麼藉機清掃對自己懷有殺意的「垃圾」呢?
奉君看著若有所思的白寧墨笑道:“也可能是想請我去喝杯咖啡,然後找口足夠大的鍋烹殺了我。”
“呵呵。”白寧墨聽聞對方實質並沒有幽默感的回答,顯得木訥的笑了一笑。
而躺於奉君身側的黑Jack則是聽聞後忽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名肥頭大耳,身穿染血廚師服,提著屠刀的空月形象,而他的眸子則似乎擁有了看透人體的能力,他在對方圍裙下,過度圓潤的肚皮中看到了數不清的殘肢,它們堆積在一塊兒,如同邪神的子嗣。
黑Jack當即便坐了起來,那身淋漓的冷汗如同將他精神上的莫大空虛一齊滲出,此刻他竟是在眼前幻想的作用下,變得格外清醒。
“你看到了什麼?”
奉君微微皺眉,看向明顯受到了驚嚇的黑Jack問道。
“我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你,你在他肚子裡,屍體拼湊成了你……不,不是你,是我?不,怎麼可能是我……”
黑Jack以手掩面,緩緩地將自己方才所見幻想直白的出來,只是說到後面,他卻發現自己並未看清那具嬰兒的面孔,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面孔。
“這些都是你的幻想,這裡並沒有他。”
奉君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他走向飲水器,以像是被人提前刷洗過的乾淨杯子盛水至三分之二,然後端到了黑Jack伸手能觸及的茶几上。
看著黑Jack小心翼翼地拿起然後端著水杯,卻並不喝的奉君重新坐下,隨後才再將目光投向了白寧墨,“你說你將我們三人小聚會的事,告訴了鬼劍瞎?”
“對的。你昨天有提過他,我認為你或許是有這個想法。”
白寧墨此時走至了房內的落地窗旁,他背倚窗框,轉頭看向奉君回應出聲。
“他拒絕了?”
奉君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被窗外不強的陽光刺痛了視線。
“嗯,他拒絕了,他說他不想調查真相,只想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他說他不會去報警,不想破壞現在的生活,他也同樣拒絕說出寫下的名字,和抽到的字條。
以我的理解簡而言之來說,就是他並不想再和我們接觸,我們讓
他不安,我們在他眼裡或許就是兇手。”
白寧墨將方才其實已說過的事以另外的方式和口吻娓娓道來。
“你問他,和他回答你時,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奉君聽聞之後,好似是否因為鬼劍瞎的拒絕而嘆氣再度問道。
“有,小乖在,還有……暱稱狐狸的白耀可能也在。”
白寧墨神情依舊木訥,他暗藏著靈光的目光不離奉君,似乎是想在那殘餘的微弱陽光的照耀下看清對方。
“可能?……為什麼是可能?”
奉君剛想問道,卻發現未飲杯中絲毫的黑Jack將水杯放回了茶几,並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果然是矯枉過正的後遺症嗎?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白寧墨微微轉動目光,看著深夜時還被自己認為過度正常的黑Jack,看著對方此時的模樣,腦子中下意識的想到。
他因方才的念頭而微微停頓,隨之他以經過思考後,仍是不確定的模樣說道:“白耀在我與鬼劍瞎說罷後出現,以一幅擔憂後怕而又興奮的嘴臉出現,他似乎很在乎鬼劍瞎在經歷寫下的人因此逝世後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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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並不確定他聽到沒有,或者說不確定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你還有想說的嗎?”
奉君和黑Jack異口同聲,幾乎同時說道。
“沒有。”
白寧墨看著明明實質接觸才昨日一天,卻宛若認識多年十分默契的二人,眼底之中隱隱生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嫉妒。
奉君笑著看向了黑Jack,試意接下來由他來說。
比前者只慢了半步,卻也是轉頭看向對方的黑Jack輕輕頷首,他的原意本就是由自己來說。
對於現實中的一切都缺乏鮮有興趣的他,在這場荒誕遊戲中,表達出了少有的興致,與不知指向何等事物的渴望。
“那接下來,就由我來說昨日和王羽一起發現的線索吧。”
黑Jack看著白寧墨,語氣仍是略顯虛弱的說道。
他此時雖然精神已經清明,但一日未曾果腹,未有食慾,這並不是心理上的飽滿所能克服的。
“嗯。”
白寧墨輕輕頷首,試意對方可以開始了。
隨後黑Jack便斷斷續續的將昨日從密室到老人住宅所發現和發生之事講述而出,他在談及密室時,奉君時不時的在旁補充。
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在說到了老人住宅後,奉君便不再開口,他在去往老人時,似乎就在放縱從對方身上看到的渴望。
“如果排除了老人所說的二人似乎相熟,嫌疑人可不就只有白耀了,至少我應該會在其中。”
白寧墨說著說著,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他此時不過中學,且身材相較同齡人本就瘦小,雖比之鬼劍瞎,狐狸要來的高大一些,但仍未脫離老人所說的範圍。
“那你是嗎?”
奉君看向似乎在指認自己的白寧墨,笑著開口說道。
“不是。”
白寧墨木訥的神情上,並未浮現波動,
他搖了搖頭說道。
奉君歪著頭繼而問道:“你寫下誰。”
白寧墨轉瞬便明了對方的想法與做法,他緊接著奉君說罷的尾音說道:“武剛田,我的學長。”
“你抽到了誰?”
“柯煜,一個當紅明星。”
“你會去殺柯煜嗎?”
“不會。”
“你想殺死你那位的學長嗎?”
當奉君問於此題,白寧墨略作沉默,然後才說道:“想,我做夢都想,如果法律允許,我現在就回去殺了他,且並不會有任何心理,或者道德上的負擔。”
“那你不更應該去殺死柯煜,這樣說不定就會有人為你殺掉他了。”
奉君方才本是不抱有能激出對方言語間漏洞的隨意之舉,但現在他似乎對窺見少年的心有了些許興趣。
而在旁觀看的黑Jack此時也有了想知道少年會怎麼回答的興趣。
“你也說了是不一定,我並不想冒這個風險。當然,如果所有人都是和那個兇手一樣的人,遵守遊戲規則的人,我或許會,但很可惜,至少你們倆就不是。”
白寧墨轉頭看了看窗外的風景,然後才回頭看向奉君與黑Jack二人繼續說道。
“對於我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我很抱歉。”
奉君對於少年全然不像由謊言編造而出的真情流露,他搖了搖頭,似乎真的因此而非常抱歉。
“我不會選擇去原諒……或許,或許在未來我會去殺他的,以我自己的手段。”
白寧墨目光掃過二人,言語間毫不忌諱的說道,他宛若是認定面前的兩個青年能夠理解自己身上的苦難,那份法律所不能令其認罪的苦難。
黑Jack彷彿在面前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那份雖是迥異,但卻同樣只能由靈魂獨自揹負的苦難,以及那份同樣想殺死對方的迫切妄想,讓他陷入了沉默。
而奉君似乎也被對方的率真言論所感染,他在短暫的沉默後說道:“那遵循不能落下任何一個人的原則,我就說下昨日與李衡分手後發生的事吧。”
黑Jack與白寧墨皆是輕輕頷首,而不作言語。
隨後奉君用大量無關緊要的細節將自己遇上空月的事,進述了一遍。
他提及了遇上譚徵的事,那部山賊王的驚穩,遇上空月時自己的爆起動手,但卻也隱下了他和譚徵後續又遇上的故事,隱下了與自己一同觀影的雨桐,隱下了自己兜中藏裹著鋒利的刀刃。
說至結尾,黑Jack與白寧墨所獲得資訊,仍是與其最初所說的簡短言論相當。
他們花費不短的時間,聽完了一個被精裝包裹的故事,但沉默的氣氛,似乎也因此被洗刷被打破,露出縫隙。
奉君目光依次看向二人,然後說道:“現在,所有的人都發言完畢了。那麼我們開始分配接下來的任務?”
二人再度頷首,下意識間奉君彷彿就成為了那只領頭羊。
而奉君則是看向了窗外悲哀的天色,看向了初步被血染紅的世界。
現在是 8月23號的下午5點48分,太陽開始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