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負責人在面前青年說話的時候,眼神一時恍惚,他似乎在青年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嫉惡如仇?
和那位叫張豆豆的新人無意中表現出的如出一轍。
“如果多一個像你這樣的人當同事,我想我會很開心。”
年邁負責人對著青年,慈祥的笑道。
“這輩子沒這個機會了。下輩子吧。”
奉君搖了搖頭,向對方回應道。他已選擇讓自己成為混亂的刀,選擇了以惡懲惡,自是無法再站到秩序的立場之上。
而年邁負責人則是因青年的話語,感到了些許的詫異。這個青年似乎不只是與張豆豆一樣嫉惡如仇,還同樣的有著奇怪的地方。
“所長,既然豆豆不在,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了。”
奉君並未在乎對方神情的變化,笑著提出了告辭。
年邁負責人輕輕頷首,示意青年可以自行決定來去。
“年輕人,你叫作什麼?”
奉君方才走出幾步,便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輕呼,他回頭看向年邁的負責人,說道:“王羽。我叫王羽。”
年邁負責人再度點了點頭,然後笑道:“我叫楊延昭,與古時候一位將領同名姓。豆豆明天上班時,我會跟她說有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來找過她。雖然以我們的職業來說,這會比較晦氣,但是如果你有相關的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來找我們,非自然死亡研究所。”
奉君亦是對著年邁負責人微微頷首,笑著說道:“多謝您了,我一定會的。”
說罷之後,他並未再說多餘的告別話語,而是邁向了研究所的大門。
片刻之後。
奉君到了路邊車旁,向倚靠在車窗邊抽著煙的中年司機輕聲問好。
司機一邊將車門鎖開啟,一邊扔掉菸頭,向青年問道:“是這家嗎?還是說繼續跑下一個地方。”
奉君點了點頭,先是回應了中年司機的前半段提問,然後又對後半段解釋說道:“雖然的確是這處研究所,但是我要找的人不在。嗯,師傅直接你直接把我送回家吧。”
他一邊說出了個地址,一邊開啟車門踏入其中。
中年司機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為了青年沒有找到想找的人,還是因自己減少了收入。
“小夥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就洩氣,你還有很多機會把握。不像大叔我,不只是晚了一步,而是已經錯過一輩子。”
中年司機語氣有些落寞,寫滿歲月的面龐上也露出了幾分滄桑神色,他逐次換檔,踩下油門,計程車帶著一路青煙,馳騁於郊外。
這處「非自然死亡研究所」地處頗為偏僻,位於城郊處。
奉君從車後座看著中年司機的側臉,笑著說道:“大叔,你挺帥的。”
中年司機聽聞哈哈大笑。
青年亦是隨之而笑。乘興而來,興盡而返。雖然仍是沒有見到雨桐,但是,他對今天已是很滿意了。
………………………………………………
2901年9月3日,下午19:00。
A區的某個農貿市場中。
黑Jack最近愛上了做菜。
這是個奉君與白寧墨都不知道的秘密。
討厭人群的他,並沒有選擇在早晨去購買食材,而是在人煙相對稀少,臨近傍晚的黃昏出行。
購買食材的同時,向著販賣食材的阿姨或者大媽取經,學習一些家常菜的做法和心得。
今天一樣是如此。
“李衡啊。你這些天怎麼都只買蔬菜,年輕人,還是要些吃葷腥,你看你瘦的。”
一位體型比較臃腫的大媽一邊掃描著食材,一邊看著對方的體格關心說道。
“家裡上次買的時候買多了。還沒吃完呢。”
黑Jack對著熱情的大媽搖了搖頭,他以隨和的語氣說道。
“東西可不能亂吃,做菜最好還是用新鮮的食材。”
大媽將手中打包好的蔬菜遞給面前的年輕人,細心的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新鮮的肉嗎?”
黑Jack聽著熱情大媽所說的話,眸子中閃過意味深長的神色,自言自語的低喃出聲,只是他嗓音粗獷,此時低喃,聽去與低吼無異。
隨後他在大媽疑惑的眼神中繼而說道:“聽著就很有食慾。謝謝您的建議,我會去準備新鮮的肉。”
說罷之後,他便向大媽告辭,提著自己購買的食材,向著農貿市場入口處走去。
「我現在應該祈禱狐狸真的有幫我把訊息送到,而且對方會儘快的找我了。畢竟新鮮的食材真的很重要。」
黑Jack平時沉默的臉上,此時罕見的露出了微笑。
他方才走出農貿市場不久,看到一道人影向自己走來,一道他僅僅只見過一次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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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神情中帶著憤怒與惶恐,緊張和焦慮,他似乎飽受困擾,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是奧多羅,黑Jack在那個名叫《寂靜山脈》的遊戲中結識的朋友,那場聚會,那個荒誕遊戲的參與者之一。
對方顯然是要找他,這或許算不上是偶遇。
黑Jack並未想著脫離對方的視線,而是同樣直直的走向了奧多羅。
兩人面對面的終於相遇了。
黑Jack剛要對這位有著一面之緣的朋友說些什麼,對方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奧多羅雙眼之中盡是血絲,像是多日未眠,他將黑Jack一把推向了位於兩人左側的牆上。
“我已經說了吧!我不想玩這個鬼遊戲,而且老子抽到的是空白,你們這些外行人好好自娛自樂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帶上我?!不要,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聲音近乎嘶吼,絲毫不在乎來自周圍並不多的行人的目光,說至最後,這個表現憤怒的年輕人,一拳狠狠的落在了黑Jack耳邊的牆面處,鮮血淋漓。
“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你一樣,都對這個遊戲無感。”
黑Jack側頭看向牆面與對方手上的腥紅鮮血,眸子微亮,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瘋子!瘋子!不是瘋子,就是變態……真的,我說真的,如果你們還來騷擾我,我會一個,一個,砍死你們!”
奧多羅看著黑Jack面上的
病態神情,如是陷入了癲狂之中,他在最後大聲的,痛苦的叫喊後,便是離去。
他似乎已經全然無法忍受與黑Jack共處,與他所想的瘋子與變態共處。
黑Jack看著任由手上滴血點點落在地上的那道背影,他擦了擦嘴,然後說道:“他這是被逼瘋了?是那個「狂信徒」的手筆?那他又為什麼要格外對奧多羅一個人進行特殊照顧?”
目前真的去完成遊戲中任務的人,應該只有那個被警方代號為「狂信徒」的人。
死去的武剛田並不是被遊戲參與者寫下並抽到的人,按照王羽所說,那應該是白寧墨的借刀殺人。
只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以何手段,借到了那把會讓王羽都是稱奇的刀。
至於他自己殺死的是實則是自己寫下的人,情況也是另算。
因為這些原因,黑Jack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位「狂信徒」,那個對交換殺人遊戲似乎很是熱衷的人。
只是他的推測也僅此為止,對於奧多羅為何會被進行特殊照顧,黑Jack全無頭緒。
“不想了。大家都會瘋的吧,尤其是身邊都是瘋子的時候。”
黑Jack最後看了一眼牆面上的鮮血之後,便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繼續踏上了回家的路。
當風雨來襲,沒有人能避免成為另外的自己,黑Jack對此堅信著,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案例。
過了良久。
回到家中的黑Jack為自己綁上了畫有線條柔和的蝙蝠圖案的粉色圍裙,開始準備晚餐。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有食慾。
黑Jack立於開啟的冰箱前許久,似乎是在猶豫今天做什麼菜。最後他選擇了一顆拳頭大小,比之牛心相對要小些的臟器。
他將牛心拿出,清洗乾淨,用刀切成片狀,將血水都衝了個乾淨。
隨後黑Jack將其部分與幹澱粉放到一個碗中,用手抓上均勻後,又倒些蠔油進去,這是他在農貿市場學到的技巧,這樣可以去除心臟中的古怪味道,提升其鮮美滋味。
牛心片、蔥末、蒜片、料酒、鹹鹽,青紅與甜椒細條分先後落入鍋中,翻炒均勻。
關火出鍋。
黑Jack看著比之昨日要好了許多的菜色,笑了一笑,隨後他精心將這道爆炒心臟裝盤,又用著剩下的心臟片,以蘿蔔枸杞牛心湯的做法,燉起了湯。
三四十分鍾之後。
黑Jack看著面前的菜與湯,開始了享用。
色香味,這次兩道菜,一道佔了一樣,就是味道皆並不理想。
在黑Jack夾起一片異常有嚼頭的爆炒心臟時,他放於餐桌上的手機忽地震動了起來。
他將筷子放於碗上,伸手拿起了手機,那是一個來自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
黑Jack划動螢幕,選擇了接聽。
“李衡?”
對面的聲音軟柔而又磁性,偏中性,令人雌雄難辨。
黑Jack聽聞手機傳來的聲音,一口將仍未嚼爛的爆炒心臟片直接吞下。
他眼眸漸漸亮起,這個人,正是他要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