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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湧動

2901年9月6日,下午14:00。

A區-一號街。

在狐狸走向尋求新生,一切都還是未知的道路上之時,黑Jack也開始尋找起了新的獵物。

他抽到的是狐狸暗戀物件的男友,劉青笛,他對此並沒有說謊,而這就是他下一個目標。

他一邊尋找著「狂信徒」到底是誰,一邊也會去完成那個荒誕遊戲分配的任務。

但不同的是,最初的他,是為了避免殺人才去尋找「狂信徒」,而現在的他,卻是為了主動尋求殺人,才去尋找對方。

黑Jack並不認為那個被警方代號為「狂信徒」的人,有能耐和可能性殺死現在的他。

甚至在這方面,他和奉君一樣,並不將對方作為和他平等而對立的存在,和自己死去的老師許昌夜一樣,將對方單純地作為了一件玩物。

他是禁忌中的禁忌,在那本可能存在的字典和「犯罪記事」網站上,會被以硃砂筆一樣血色書寫的存在,而對方只是一個信仰著並不存在的狗屁神祗的白痴。

黑Jack早已將所有關於劉青笛,自己能夠獲取到的的資訊深深的記在了腦子裡,其中有部分,是他早前在和狐狸溝通交流之時,從對方那裡不經意間套出的。

獲得了對方聯繫方式的他,在午後的閒暇中,將對方約了出來。

雖然他並不想要今天就殺死對方,但是這一切仍是在隱秘中發生。

他找來對方的理由是挖人,目標清晰,能夠超額滿足對方所有需求的挖人,而他向對方強調了這一切在沒有完全完成之前,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會讓兩個人都很難辦。

黑Jack的確是肉食者,無論是古義,還是今義,都是如此。他出生於有著錢權之勢的家庭,卻受熟悉的親友白眼,陌生的旁人迫害。

當他瞭解到自己無法改變身為肉食者之時,在扭曲的壓迫下,他毅然決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成為了真正的肉食者。

黑Jack少有的穿起了一身正裝,藍灰色的英倫西服成套,藍色的襯衫與領帶,一副彬彬有禮,運籌帷幄的模樣,望去要比平常顯得成熟了許多。

他坐在一家高檔的咖啡廳中,無人打擾,靜靜地等待著。

沒過一會兒,一名神采奕奕,西裝革履,打著黑色領帶,很是體面帥氣的年輕男人,走近了咖啡廳。

他表情有些拘謹,像是很少出入這樣的場合,他禮貌的向著前臺詢問起了李衡的所在。

對方在聽聞年輕男人所說的那個名字之後,表情很明顯恭敬了許多,她微笑著回應了對方。

年輕男人對著美貌的前臺同樣回以了微笑,點頭示意,然後便走向了黑Jack處。

黑Jack看著緩緩向自己走來的年輕男人,嘴角泛起了輕輕的笑意。

對方似乎是個好人,一個優秀,品性兼良,心懷夢想,但卻還沒遇上機會的好人。

如果自己是狐狸所心儀的物件,想必也會選擇他,而不是前者吧。

但是,這樣的好人就要死了呀,為了在這個近乎固化的社會中攀升的機會,為了更好照顧自己的家人而死去。

他並沒有錯,黑Jack內心非常明白,錯的是自己,錯的是狐狸,錯的是造就了自己這樣人的世界。

對方只是無辜地為他們的過錯買單而已。

…………………………………………

2901年9月6日,下午18:00。

D區-辰星福利院。

空月在這家逸城成立時間最為悠長的福利院周圍,一搖一擺地走著,他挪動著兩條粗短卻壯碩的腿,挺著一個大而圓的肚子,像是在進行飯後的悠閒散步。

他一身墨綠色運動衫褲,似是一隻蹣跚的怪鴨子,又似一個加大版的郵筒。

忽地一個扎著麻花辮,胳膊上有著淤青的小女孩,偷偷的從福利院門口跑了出來,她表情上有些慌亂,似乎是想著逃離什麼,躲避著什麼。

她的目光看上了體型巨大的身影,那個很奇怪,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在跺了跺腳後,跑向了空月,然後躲在了其的身後。

空月有些愣神,隨即他臉上儘量泛起了和善的笑容,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的肉堆了起來,脖子變得又-粗又短,肉一層蓋一層,就像疊疊的浪。

還不等他轉頭向對方說話,福利院門口便出現了一名乾瘦如桔梗的女子,她年齡該是五六十歲往上,但卻絲毫不顯老態,雙目炯炯有神。

她的目光像是一把鈍刀般慢慢的轉動著,在尋找著什麼。

空月感覺到了自己身後小女孩的劇烈顫抖,對方躲在他的身後,抓著他的衣服,似乎恐懼害怕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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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的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空月身上。

「鈍刀依舊還能殺人。」

空月腦子裡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小兔子,快過來呀,離這個怪傢伙遠一點。”

老婆婆乾癟的臉上泛起難看的笑容,她對著空月身後招了招手,聲音尖銳的柔聲說道。

剛剛還很是害怕的小女孩,在聽聞對方聲音後,身體突然變得僵硬,然後乖乖的從空月身後走了出來。

空月看著走向乾瘦老婆婆的小女孩,一股令人不適的感覺猛地湧上心頭,苦澀、無力,痛恨。

老婆婆佝僂著身子,牽著小女孩緩緩走回了福利院,在門口處,後者突然轉過頭,看向了空月。

那眼睛紅紅的,籠罩著水霧,其中寫滿了求救兩個字。

空月握緊了足有那名老婆婆半個頭顱大小的拳頭,他在忍耐著,他雖無法真切理解對方的痛楚,但是卻能真切的感覺到對方的情緒。

最後,他仍舊只是看著前者帶著後者走進了福利院,並關上了他們。

空月鬆開了拳頭,然後以小跑的姿態,離開了這裡。

顯然他並不是真正的在這周圍散步,他所住和實習的地方,都離此地不近。

他來這兒,就是想確定自己要殺的那個人,是不是該殺。

雖說為了自己能夠活著,無論怎樣他都會殺了對方,但如果對方是個十足的惡人,那他心理上的負擔會減少很多。

為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空月並沒有其他渠道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資訊,所以他在下班後,自己親自來了。

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附近,這已經很多次了,無論是來到這裡,還是看著一個個偷跑出來的孩子,都已經很多次了。

每一次他都能從那名老婆婆並不慈祥的面目中,察覺到惡,那該是一個年輕時尖酸刻薄,如今也沒想著改邪歸正的狠辣老人。

隨著來的次數變多,對那個人的瞭解變得更多。

他內心的想法也從最初的不情願,變成了坦然接受那個自己所抽取到的任務。

當然,奧多羅的慘態,是推動,和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這附近的人已經記住了他,總在周圍鬼鬼祟祟閒轉的他。

但是,不管為了什麼,空月都有些想殺死對方了。

這樣的想法,就像是被開啟的潘多拉魔盒,已經無法被隱藏,無法在腦子中停止。

堅定了想法的他,現在只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夠完美殺死對方的計劃。

…………………………………………

2901年9月6日,晚上22:00。

凰泉區-第18號街。

這個時間段中本來應該在酒吧上班的南門,少有的向老闆請了假,一個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長的假。

如同他與奉君和黑Jack所說的那般,自己抽到的人是小乖的前男友,暱稱鹹魚的司空離。

他現在很是猶豫,他無法確定那個警告提醒自己的傢伙是不是「狂信徒」,也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只對自己進行了警告。

“我該怎麼辦?如果他只警告了我,那說明我已經被他盯上了,現在打電話向王羽和李衡詢問求救,看會不會被激怒,直接像殺死元遊一樣殺死我?”

南門坐在自己簡陋的住所中,捂著頭低聲喃喃道。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一天,無論如何也想活著的他,很怕去賭。

勝面是可能存在的生機,敗面是可能存在的死亡。

這讓他頭疼。

“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只是等死了吧。”

南門對著自己再度低喃出聲,這次他堅定了決心。

他拿出了手機,首先向著黑Jack拔打而去,他在上次的小聚會中,李衡似乎是作為主導者的存在。

“喂,是李衡嗎?我是皇甫南,在昨天晚上我們分開之後………………”

南門看著幾乎在瞬間就接通的電話,強行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他將昨天夜晚的遭遇,緩緩講述出聲。

“這樣啊。他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動手,下次我們聚會的時候再一起討論吧。”

對面的聲音很平靜的回應道。

南門並不知道對方說這個話的依據,他皺起眉頭,然後說道:“下次,大概是在什麼時候?”

對方的聲音聽到南門的回覆,似乎帶上了幾分喜悅,他回應道:

“我已經找到合適的食材源了,但還需要一些功夫。我拿到它的時候,應該就可以聚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