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這樣，我可以幫你做到。你也明白，這需要時間，且並不容易，他雖然自大，但是卻並不狂妄，仍就懂得謹慎。”
封茂看著面前的青年，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奉君亦是微微頷首，然後說道：“我會等待。希望你創造出的這個機會，足夠好。”
封茂看著青年玩味而又帶有些許挑釁的眼神，笑著說道：“你不用激我，越好的機會，風險便越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奉君面上的笑容收斂，他說道：“我也比你更清楚，你自己是個徹底的賭徒。所以，還請這次和以往一樣，把所有賭注壓在我的身上。”
青年所說，實指明面上所有人的目光由封茂來凝聚。當王覓語身死，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封茂自己所設下的圈套，所請的殺手。
為一座都市的黑暗洗牌，清理其中的頭目，會引來太多奉君不想理會的目光，甚至將他推往在陽光之下，這對於他來說會很麻煩，會需要後續清理更多人，而青年一向不認為自己是那種以殺人為樂的變態。
封茂再度點了點頭，他眼中和嘴角的笑意變得肆意，“這是自然，也只有這樣我的利益才會最大化，也才能以更大的能力去做想做的事。不過，有你的話，我認為這根本算不上賭，或是博弈。”
奉君同樣不再收斂自己的笑容，他看著對方說道：“我現在可以肯定，你的確在對我進行捧殺。”
封茂笑著搖了搖頭，並不再次繼續開口。
他明白面前這個青年隱藏於謙虛中的自負，或者說本性，在對方眼中，一切的難題都狂妄的不被看作問題，然而無數的案例與事實卻告訴他，那似乎的確不存在。
超於常人，這是他對青年的認知。
“還有一件小事。我想向你詢問一個人。”
奉君如同突然想到一般的坐起了身子，放下了二郎腿，他看著封茂說道。
“什麼人？”
封茂看著比剛才要正經不少的青年，心頭的大石反而落下，令對方如此在意的往往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或是與對方所說的清理毫不相關之事。
“周清，一名計程車司機。”
奉君帶著些許興趣，向自己名義上的心理醫生詢問出聲。
周清，那位不願意自稱為好人，卻載了奉君與譚徵一路的中年大叔，他有點想知道對方的故事，明了對方的罪惡。
封茂的回答，會決定這位中年大叔在下次和他見面之時，自己採用什麼樣的身份。
“如果你問其他人，肯定得不到答案。這個人和你有關，所以我正巧知道一些。”
封茂對著奉君玩味的笑道。
“你不會是想說，周清是一名「清道夫」吧？”
奉君說話之前挑了挑眉，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意外，雖然他自周清在眼神中清楚到對方有著不尋常的故事，但這個答案卻是他的確沒有想到的。
“沒錯。他的原名叫作周飛花，或許就是因為來自「清道夫」的影響，他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他雖然是你的模仿犯，但比之於你，對這個名字要更加虔誠。”
封茂說至清道夫三個字時，伸出手指微微的指向
了奉君。
“這的確很巧。”
奉君只是輕聲的如此說道一句，便就意興闌珊，全無繼續談話的心情。
命運弄人，他昨日便已下定決心不會殺對方，現在卻得知對方不只和自己是一類人，還是同一張面具下的人。
學我，不能全像我。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
周清顯然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而這讓他更加想與對方來一場生與死的博弈，那會是比之清理王覓語，更令他愉悅的事。
畢竟沒什麼是比清除自己的異化存在，要更加值得開心的事了。
經過片刻的思緒，他還得決定提醒對方離開這座城市，這座城市的危險，除了自己，還有著一心想抓到「清道夫」的宇文軒。
愉悅對他來說並不是必然。
奉君方才準備起身，向自己的這位夥伴告辭，便聽到對方感慨著再次開口。
“你單單只是活在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惜了。”
封茂望著奉君，一字一句的說道。
“如果你是指讓我徹底邁入你所處的黑暗世界，那就得了吧。當然，是你的話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蠢話，那麼你說的是讓我去死？”
奉君說至話尾，用手比成了一把簡易的槍，指向了自己，並自己擬聲“嘣”了一聲，然後歪頭躺倒在了單人沙發上。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不是那種虛假的東西，而是有關於讓你產生厭惡的神。呵呵，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已知的人，或者信仰神祗，沒有一個會值得讓你產生厭惡。”
封茂在奉君逐漸地褪去玩味，並且逐漸冰冷的眼神注視下，語氣緩慢的輕聲說道。
“你知道祂們？”
奉君看著封茂，恢復了幾分正經，向其簡短的問道。
“或許吧。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曾經知道，現在的我腦子裡並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錄。”
封茂此刻反而變得放鬆了，他看著的青年搖了搖頭說道。
“你是一個醫生，一個現在依舊專業的精神科醫生，你對自己的記憶不該是這樣的不確信。”
奉君看著對方，輕聲說道，作出了常識性的提醒。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確信。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似乎在是人為的誘導下選擇性缺失了，但是這不可能，根本沒有任何一個辦法，能讓人自由的選擇性失憶。”
封茂的身形姿勢仍就處於放鬆之中，但是語氣卻逐漸激動並無奈。
“所以你是從那無法確信的感覺中，推測出了該有的內容，比如那些上帝的存在更加荒誕的巨大怪物？”
奉君看著並不會在此方面，也不會隨意開玩笑的封茂，以幾乎肯定的語氣緩聲說道。
“對。但也有可能，祂們只是我由妄想推測出的妄想，而你正巧在這方面與我不謀而合。”
封茂一邊說著，一邊從單人沙發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盒放於其上的廉價香菸，並獨自點燃。
“但我確信祂們的存在。”
奉君眼前漸漸浮現起了那夜夢中的場景，他的眸子如同被瘋狂點燃的炭火，他的目
光則似野獸般肆意的張牙舞爪。
“呵呵，或許我們都需要進一步的治療。”
封茂說罷之後，便將視線投向了窗外，並未拉開窗幕，一片漆黑的窗外。
“等這段時間過去，我想我會採取你的建議。那麼，再見，我會等待你的好消息。”
奉君看著已是不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麼的封茂，當即便提出了告辭，然後起身離去。
他開門，走下電梯，按照原路返回，直至到達了自己的家中。
在回家的車上，奉君忽地帶有惡趣味的想到，若對方知道他是為了被自己看作家人、妹妹的譚徵，而想去將那個風頭正盛的王覓語清理，會不會更加用心為自己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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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封茂的中年醫生，是一個花費半生來尋找一個自己並不存在的妹妹，並因此而瘋的人。
在這個渣滓與怪人頻出的世界，大概也只有自己算得上是正常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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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年9月8日，下午14:40。
D區-一號街。
在離奉君所處之地不遠，在奉君剛剛離開不久。
黑Jack帶著劉青笛走入了自己在這座城市中八套住宅的其中之一。
今天是他與這位狐狸暗戀男友物件接觸的第三天。
這些時間中，他為劉青笛畫下了足夠大的餅，規劃下了足夠美好的未來，也讓劉青笛對自己產生了信任，與士為知己者死的意氣。
舒緩心情，身體健康，肉質才會好，若是不明不白，懷著怨念而死，那會影響後續的口感。
“青笛，你有聽過這樣一個測試嗎？心理學家播放不同型別的音樂給奶牛聽，以檢測是否促進產奶。”
黑Jack身上綁著藍色的圍裙，一邊切著菜，一邊對著在旁擇菜的劉青笛出聲問道。
“有聽過，結果好像是舒緩的音樂能讓牛奶的產量提高。”
劉青笛說話之間拿捏著分寸，並未因黑Jack這些天來主動的示好，甚至還邀請自己到家做客而過界。
“嗯，安靜的音樂可能能舒緩壓力，從而提高了產量。”
黑Jack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是對劉青笛的回答很是滿意。
隨後二人便一邊準備著食材，一邊在相關食物的領域侃侃而談。
你一言，我一語。劉青笛不只每一句都能回答，而且句句在點，皆是戳中了黑Jack的所問的關鍵之處。
兩人似乎志趣相投，很是投緣。
在黑Jack問了許多問題後，暫時放下了手中事的閒暇中，劉青笛猶豫著對其問道：“衡哥，你那邊溝通的怎麼樣了？”
他在最初就確定了李衡的身份，涉及了各個領域的李氏集團的小少爺，貨真價實。而這些天中他也確定了對方並不是在耍他，而是純粹的欣賞自己，他此刻發問，只是想確定時間，以做好準備。
“明天。你明天就可以準備去上班了。”
黑Jack帶著笑意的粗獷聲音緩緩響起。
與之一同響起的，是一陣安靜而舒緩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