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確實是很可怕的東西。
只是，林佳麗既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那些都是她未曾經歷過的事情，她不知道輪迴與因果的意義。
從冰晶鳳凰的話裡，她可以隱約聽得出來，似乎她的時間不止存於現世，而是經歷了無數輪迴。
只是，這是第幾世？
我一直都在跟著誰？
林佳麗微微側過身體，讓陷入昏迷的王振平躺在冰晶鳳凰的背上，看著那蒼白如雪的長髮，還有那張讓她不知道是否該恨的面孔，眼中滿是困惑之意。
“我不明白。”林佳麗搖了搖頭，低聲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就是奈德麗的輪迴？”
在話的時候，林佳麗的右手，一直握著那柄由冰晶凝聚而成的古怪長矛，就算已經遠遠離開了屍潮的範圍，依舊沒有鬆開的想法。
那是冰晶鳳凰為她凝聚出來的武器，握在手中會讓她沒來由的感到安心。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冰晶鳳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指地道，“狂野女獵手奈德麗，本就是一個喜歡隨性而為的女子，她的武器就像她的人一樣，充滿了野性與狂放，沒有人可以馴服這樣的她。”
林佳麗皺眉道：“我不喜歡隨性而為，也沒有那種野性與狂放，那不是我喜歡的生活……如果只是這些的話，我不覺得會讓你如此肯定。”
冰晶鳳凰嘆息道：“因為你在他的身邊。”
因為你在他的身邊，所以你就是狂野女獵手奈德麗。
如此荒誕的辭，讓林佳麗愣了下來，就像冰晶鳳凰最初的問題一樣，似乎冰晶鳳凰已經可以確定，無論經歷了多少輪迴，她都執著地跟在王振的身邊，這就是證明她是奈德麗的最好證據。
可是林佳麗很清楚，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與王振在一起，她甚至不想與王振再有任何瓜葛！
這樣的理由，怎麼可能得通？
“我過，沒有人可以逃脫輪迴與因果，那是你刻入靈魂的印記，時間可以磨滅你的本心，可以讓你忘記初心，但有些事情卻永遠都不會變……”冰晶鳳凰的聲音，還是那般空靈縹緲，不斷在林佳麗的周身輕柔地環繞，然後直達靈魂深處，“你和他的命運，早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沒有人可以分開。”
林佳麗皺眉道：“可是你過，時間可以磨滅一切，我為什麼還要相信命運？”
“命運……本就是時間留下的印記啊……”
冰晶鳳凰的聲音，伴隨著鳳鳴在夜空中迴盪，於黑暗中留下一道道冰霜的痕跡，林佳麗的心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冷。
她不相信命運。
她還沒有忘記王振曾對她做過的一切。
當初在沈成的時候，她對王振的傷害，還有王振對她身體的玷汙，曾讓她一度對這個世界絕望，從她選擇跟隨王振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了必死的決心，因為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她已經厭倦了這個該死世界。
她想要親眼看著王振死於喪屍之口，她想要親眼見證這一切的終結！
這才是她跟隨王振一起離開的原因。
只是，王振沒有死，她也沒有死，儘管一路跌跌撞撞，但他們終究活了下來，並且再次走到了一起。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林佳麗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因為她只想終結這一切。
不知從何時起，林佳麗握著冰晶長矛的右手改變了方向，她還沉浸於對過往的回憶中，而她手中的冰晶長矛，卻已經抵在了王振的咽喉之上！
只要她握著長矛的手稍有顫抖，只要她的身體再向前移動半分，便真的可以終結這一切。
“已經厭倦了嗎？”
“要是你想結束的話，隨時都可以，如果這就是你的本心。”
“我不會阻止你……”
……
夜晚的風有些涼，黑暗的世界同樣看不到一溫度，冰晶鳳凰翱翔在夜空中的身影，在望不到邊際的黑暗中顯得愈加孤寂。
他們沒有找到直升機的蹤跡，也沒有看到人類世界該有的光亮，就像是迷失在虛空中的靈魂，找不到自己的彼岸。
林佳麗不知道她的彼岸在哪裡，也不知道她的前路在何方。
在林佳麗的手中，冰晶長矛已經散開，她對王振的恨意，似乎早已變成了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也許她並不是真的恨，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現在的她，又如何會恨王振？
冰晶鳳凰就像早就知道了林佳麗的選擇，巨大的冰晶羽翼在夜空中緩緩煽動，帶著背上的兩個人越離一切危險，尋找著可以降落的安全地。
她沒辦法一直翱翔於這個世界，接下來的路，還要交還給這兩個年輕人。
冰晶鳳凰現在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
林佳麗嘆息著低下頭，看著王振的滿頭白發，沉默片刻後，輕聲道：“我想知道……奈德麗與他的故事。”
“我沉睡了多久？”冰晶鳳凰沒有理會林佳麗的困惑，似是在回憶著某些往事，低聲自語道，“那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吧，可是對於我來，卻彷彿依舊是在昨天……
“那是最後的戰場，那是大黑暗來臨的最後時刻，沒有人可以阻止符文大陸的毀滅，就算是他也不能……奈德麗，我對你過，你不該跟著他一起離開，沒有人可以對抗永恆的輪迴，你總有一天會不記得你是誰，你也總有一天會忘記他是誰……
“你看看現在的你，你已經不再是你，你已經不記得他是誰，那麼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是啊，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林佳麗伸出手，輕輕扶起王振的白髮，看著那喪屍化後的蒼白面容，腦海中浮現起她與王振每一次相遇。
其實在最初，在沈成的那段日子，她對王振並沒有什麼惡意，她與他在生活上也沒有太多的交集，他們的關係，僅限於工作中的上級與下級。
只是，王振每次望向她的目光，會讓她有些不太習慣。
直到阿南的出現，直到王振與阿南結下了仇怨，這一切才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她與王振的關係才會變得愈加冰冷。
林佳麗忽然很想知道，冰晶鳳凰口中的奈德麗，又是怎樣的一名女子？
如果她就是她的輪迴，如果她與她的性情截然相反，那麼她們的相貌，總該有相似的地方吧？
想到此處，林佳麗的臉頰莫名地有些微紅，她想起了王振每次望向她的猥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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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目光，讓她的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速度。
“奈德麗……她長的什麼樣子？”
“和你一樣。”
聞言，林佳麗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她望向王振的目光也難得地溫柔起來，她沒想到，原來她與她的相貌如此相像。
她忽然覺得，王振每次望向她的目光，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猥瑣。
也許他早就已經認出了她。
也許他……本就是如此痴情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