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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向陽市的不是南方城市中最熱的城市,但是在如火的六月,依然達到三十八度以上高溫。

白花花的太陽照在街道上,沒有戴太陽鏡的行人都眯起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向陽市是一個全天候堵車的城市,不知道是城市太小,還是車輛太多,雖然也出臺了限號行駛等相關政策,但是依然隨時看到車輛堵成長龍。

然後就是各種車輛的喇叭聲,明知前面堵得水洩不通,但是司機們還是會不時的按喇叭,表達自己心中的煩燥和憤怒。

易天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行走,看著路上堵得不能動彈的車輛,感覺它們和自己一樣的無助。

工資是一分錢沒有的,易天怎麼說也算是一個大學生,也知道拿起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所以他被保安‘抬’出山外山公司時,嘴裡是嚷嚷著要去告的,但是經理的回答很犀利,“如果你都能告得倒公司,那董事長的省政協委員不是白混了?”

這話不是威脅,甚至可以視為有效提醒,之前‘山外外’公司曾經出現過很多次質量問題,水質量抽查很多指標都不合格,但是董事長請zhèng fǔ的朋友們喝了酒以後,就合格了。

甚至當地的一些小媒體前一天還在公佈‘山外山’水質不合格的訊息,在董事長的公關下,第二天就發表了署名文章,高度贊揚‘山外山’的水質純淨,是健康的水,原生態的水。

所以,經理的話是對的,易天這樣的小角sè如果為了兩千塊的工資去和公司對抗,那是以卵擊石,浪費時間,最後還自取其辱,易天不是武俠片裡的大俠,他只是一個要生存的普通八零後,所以他決定妥協。

只是目前只剩下於蓴施捨的四十多塊,月底房租即將到期,如果交不上,房東鄧阿姨可不是省油的燈,肯定會毫不留情把他攆出來,他只有露宿街頭。

重新找工作需要時間,生活費沒有,不可能一邊要飯一邊找工作。

這一切的一切,讓易天心急如焚。

他急須要錢,只要有錢,眼前的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如果沒有錢,就算他想破頭,也不可能有辦法解決這一切危機。

腦中再次閃過金鳳那美豔絕倫的臉,還有她輕視的笑,“你三天內一定會來找我,記住,我會在這裡等你。”

易天心裡有些動搖,因為金鳳說過,如果他答應比賽,將會分二十四個月給足他一百萬,也就是說,如果他答應比賽,那每個月至少會有四萬塊由他支配,四萬塊,對於現在的易天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

難道我真的要屈服於一個女人?

於天仇心裡問自己,眼前的危機,讓他感覺到自己實在是太渺小,他感到空前的無助。

不行,得先借點錢把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住才行,不能這麼輕易就屈服於那個女人,因為他知道,金鳳不是上帝,也不是觀士音菩薩,不會無緣無故就給他錢花,她肯定有她自己的目的,甚至,有可能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找了一間網咖,開啟了聊天軟體,還好,有幾個大家同學線上,還有幾個兒時一起長大的發小也在,他分別發了資訊過去,‘哥們,在嗎?’

都還算熱情,有幾個回了資訊,有的說在上班,有的說在玩遊戲,他最好的死黨喬格也線上,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沒有回資訊。

然後他又對回了資訊的朋友分別發了一樣內容的資訊,‘哥們,最近被公司炒了,經濟危機中,盼援救,借點錢成麼?’

然後就是一片沉默,只有小學時的發小,如今在廣州打工的易洛給他回資訊,‘借多少,天哥,我工資不多,最多只能借三百塊給你。’

其他的朋友就再也不回資訊,幸虧有一張沒有錢的銀行卡沒放在錢包裡,所以在家裡沒丟,他記得那帳號,把帳號發給易洛後,他結賬走出網咖。

太陽還是白花花的暴曬,易天卻感覺心裡涼涼的。

易洛是他從小一起的玩伴,他們本是堂兄弟,易洛從小貪玩,和勤奮好學的易天在大人的眼中那是天上地下的兩個小人兒,後來易天上了高中,上了大學,易洛初中畢業後就出門打工,因為差距越來越大,剛開始時還有聯絡,後來就不再聯絡了,只是偶爾上網時打聲招呼,平時也不說話,甚至連對方的電話都沒有。

易天沒想到,今天能幫助他的,居然是已經疏遠的易洛。

易天回到租住的小屋,撲倒在床上,昨夜的宿醉和一上午的折騰,讓易天累得像要散了架一樣。

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羞辱,委屈,憤恨,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易天閉上雙眼,昨晚和今天發生的一切像電影一樣回放。

昨晚‘豔遇’酒吧,美女相邀,挽著他的手走出酒吧,在男人們嫉妒的眼光中虛榮無比,出盡風頭。

在華龍酒店的會所,金鳳出語驚人,開口就要給他一百萬。

再然後是小竹的驚豔亮相,超級媚惑,並讓他把她灌醉帶回家,但他卻自己先醉,然後被摸光所有錢物,他知道那不是小竹幹的,開寶馬的人,是不屑要他的三百塊的。

良辰美酒過後,厄運就接連而來,被胖子女老板抽了一耳光不說,還破天荒進了一次派出所,還要麻煩於蓴來贖他。

想起於蓴,再想起她扔下五十塊決絕而去的身影,易天心裡隱隱的疼。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雖然分手三個月,易天心裡其實幻想著於蓴有一天會回來,不過今天於蓴看他那厭惡的表情,讓他明白,此情,真的只能成追憶了。

想著想著,易天漸漸睡去,夢裡他和於蓴回了老家,老家的山很美,漫山遍野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花,他摘下一些編了一個花環給於蓴戴上,於蓴笑得像仙女一樣的好看,忽然山上狂風大作,於蓴被風吹得瞬間無影無蹤。

易天站在狂風裡絕望地大哭起來。

易天驚醒過來,原來是窗戶沒關好,外面下雨了,風吹起時把一些雨絲吹了進來,濺在易天的臉上,涼涼的。

向陽市的天真奇怪,中午還那麼大的太陽,轉眼就狂風大作,暴雨來襲。

雨一直下到晚上八點才停了下來。

易天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他聽見自己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聲,才想起自己今天什麼也沒有吃。

外面的雨停了,他決定出去吃點東西。

本來就什麼也沒有,如果再連命都沒了,那就真的完了。

身上只有四十塊,所以得省著用,易洛雖然答應給他匯三百,但是他知道不可能馬上就能找到工作,所以必須一省再省。

夜市上的炒飯一向不錯,雖然衛生條件是差了一點,但是六塊就可以得到一大盤的蛋炒飯,絕對能吃飽,但是裡面只有一個雞蛋,如果你需要兩個蛋的炒飯,那就是八元,易天決定省下兩塊,要了一個六塊的蛋炒飯,坐在街邊的夜市攤上吃起來。

易天正在低頭吃飯,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嗨,帥哥。”

小竹把她的寶馬車停在路邊,向易天打招呼。

易天含著一口飯忘記了下嚥,愣愣地看著小竹。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居然在這路邊攤吃東西也能遇上這個妖孽。

你開著寶馬,我一個大男人卻捧著一份只有一個雞蛋的蛋炒飯在吃,這叫老子情何以堪?易天心想。

“怎麼,不認識啦?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吶,昨晚還要哭著喊著把我帶回家過夜,今天就不認識我了?”

小竹還是那麼的妖豔,紅衣紅裙,甚至連高跟鞋都是紅sè的,她下了車,倚在車身上笑呤呤地看著尷尬的易天,雙手抱在胸前,修長的雪白大腿在紅sè的短裙映襯下散發出一種濃烈的誘惑。

她一身的紅sè打扮像一團暗夜裡邪惡的火,引來無數過路男人的側目,但她卻視若不見。

易天嚥下一口飯,然後再咽了咽口水,他一看到小竹,總會忍不住的咽口水。

他不是一個很濫的男人,到目前為止,他甚至只有過於蓴一個女人,這成為朋友們的笑話,說他是守身如玉男。

但是面對小竹紅sè的嘴唇和放肆的笑,還有她的火辣身材,他總是有點把持不住的衝動。

所以他才在昨晚明知不可為的情況狂喝,最後以笑話收場。

易天定了定神,把剩下的半盒飯扔進垃圾桶,他實在不好意思在小竹面前繼續吃他的只有一個雞蛋的蛋炒飯。

“這麼巧,在哪都能遇到你,你還真是如影隨形。”

易天笑著向小竹走了過去。

他忽然又有些興奮,這次是這個女人第二次送上門,他今天受盡欺辱,他得在這個女人身上有所作為,如果不是昨晚被她叫去喝酒,那麼也不會把錢包丟了,也不會一瓶礦泉水的錢都付不起,更不會被一個有嚴重口臭的胖女人抽了一耳光後送進了派出所。

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yù念作怪,他還是欺騙自己,把這一切歸罪在小竹身上,男人有時想幹壞事時,總會給自己找很漂亮的理由。

而不想幹好事時,也能給自己找漂亮的理由推辭,這就是人xìng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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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不僅騙別人,還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