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功夫，馬秀娟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涼了大半。
同時一雙爹孃生出來的孩子，地位怎麼就是天差地別呢？
關於這個問題，馬秀娟已經懶得去考慮了。畢竟，這件事情她早已經是麻木了。看看，哪怕是今天她將手中的銀子盡數的交給了馬梁氏，最後也不過是落得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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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剛從錢家回來，都還沒有吃上一口熱飯。四哥有吃的，總不能讓我捱餓吧？”
馬秀娟抬眼看了看，還能看到四郎碗裡頭的零星油花。想來，也只有是在四郎這裡，馬梁氏才會如此的大方。便是換了她，倒是連一口吃食都不願意給了。
“吃吃吃！整日裡你就知道吃，我說你在那大戶人家做幫工，還能不讓你吃飯不成？你這倒好，回到了家裡，還要跟你老孃討飯吃，你只知不知道我這日子過得有多艱辛？要不是因為你拒絕了李家的婚事，老孃我至於會這個樣子的計較嗎？”
提起來這些，馬梁氏就覺得是一陣煩躁不安。
在她的眼裡，女兒家的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淨是給別人養了個兒媳婦。所以，自小到大馬秀娟就生活的比老四辛苦的多。
雖然四郎比她稍大一些，但是什麼粗活重活卻都是她給做了。
“娟子，你都是一個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小丫頭片子似的，你跟娘有什麼好爭辯的？書上怎麼說來著……”
四郎突然開了口，大概是已經吃飽了，此時還想著賣弄一下自己的才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你都能夠拒絕，娟子，你也太不把爹孃放在眼裡了，也是枉費了四哥那些年費盡了心思的教你識字讀書。”
說著，四郎也是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息，語氣間也盡是不滿1.
“聽聽，你倒是聽聽，都是一雙爹孃生出來的孩子，你看看你四哥是怎麼說話的？娟子，你這樣也不怕別人笑話了去？”
聽四郎言語間總是護著自己，馬梁氏更是得意萬分了。
同時，她也是更加的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好兒子，不僅能夠識文斷字，還能在最關鍵的時候說上幾句話來堵住這丫頭的嘴。一瞬間的功夫，馬梁氏就想起了先前張曉欣在這個家裡的時候，她想當時若是有四郎在，大概張曉欣也不敢如此的大逆不道吧！
“四郎，你可真是為娘的好兒子，娘這一輩子就這麼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就是生下了你這麼一個懂事的孩子。”
馬梁氏笑得一張臉上皺紋堆得老厚，看樣子都已經皺巴巴的成了那乾枯的陳皮。
馬秀娟自知多說無益，反正偏心就是偏心，想想都覺得心累，乾脆就不去想了。
一肚子裡頭都是悶氣，馬秀娟倒也是不覺得餓了。
在口袋裡摸索了片刻，馬秀娟拿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馬梁氏。
“這是我這些日子的工錢。”
馬梁氏自然是非常欣喜的接了過去，馬秀娟也沒有去看馬梁氏臉上的笑，她就直接回到了房間裡。
“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像話，這好不容易回來了，連句話都不好好說。”
馬梁氏不住的嘆著氣，同時語氣裡的欣喜之意也是難以掩蓋的。
四郎則沒有再與馬梁氏說什麼，只是說了句，“娘，我還有功課要去溫習，您先忙著。”
“誒，四郎，讀書要緊，讀書要緊。”
馬梁氏得到了銀子也是開心不已，看到四郎這麼用心讀書，她也是覺得自己離老夫人的日子愈來愈近了。這一高興起來，她險些都忘記了正在忙活的事情。
過了半晌，馬梁氏才大喊了起來。
“娟子，娟子，你這死丫頭，回來了也不知道幫老孃幹活！”
房子原本就簡陋，一點兒也不隔音。現在馬梁氏這麼一喊，聲音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就進入了馬秀娟的耳朵。
這一刻，馬秀娟其實還是挺糾結的，她既不想出門，又知道自己拗不過去。累了那麼多天，在錢家的時候，她每一天都是小心翼翼的。由於是在老夫人身邊侍奉的，娟子幾乎可以說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一般。
“來了來了！”
馬秀娟極不耐煩的回答著，這還沒有來得及休息一下，剛一回來就得掏力氣。
這樣的日子倒是真的不知道何時才是一個頭了，馬秀娟也不氣餒，畢竟她早已經是習慣了。
天寒地凍的，馬秀娟一回來，馬梁氏就把手中的衣服交給了她去清洗。
“快些把這些衣裳都給洗乾淨了，馬上就要過年了，總不能讓大夥都沒有衣裳穿。你看看你，這家裡人都吃不飽呢，你倒是有銀子去買棉衣。”
馬梁氏似是才發現馬秀娟身上還穿著棉衣，一時間她也是驚訝的不行。
“娘，你看清楚了，這是錢家給發的衣裳。”
當日馬秀娟去錢家做工之際，張曉欣還非要拉扯著她去買件棉衣，可是馬秀娟卻是拒絕了。看來她先前想到的一切都不是多餘的，到了這個時候，馬梁氏果然是會破口大罵，嗤之以鼻。
至於馬秀娟給的銀子，馬秀娟自己保管的很好。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希望以後可以在緊要關頭幫得上張曉欣。馬秀娟自知張曉欣對她很好，也就是在張曉欣那裡，她才能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但是，不管怎麼說，馬梁氏也是她的親孃，她想將工錢交回來也是應該的。
馬梁氏閉了嘴，同時她的眼睛也不忘一直打量著馬秀娟。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馬梁氏總是覺得馬秀娟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不管變了也好，沒變也好，今天都是得幹活的。
“死妮子，怎麼那麼多廢話？趕緊去幹活去！”
馬梁氏又是一陣叫罵，一雙眼睛也是不停地在馬秀娟的身上看來看去的。彷彿馬秀娟身上多了一件棉衣就礙了她的眼睛一般。
馬秀娟默不作聲的拾掇好了那些髒衣裳，就直接出了門。
這時候，馬梁氏還想多去關心四郎一些，那麼久沒見了，心裡頭最是惦念的就是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