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茜呆呆的注視著那個播放著炫彩廣告的螢幕，她身邊的人也都呆呆的注視著這個螢幕。
K演講的時間並不長，只有三四分鍾。
但是今夜之後，K，必然會成為晨曦市，乃至整個聯邦最大的熱點。
無論人們是否聽進去了他的演講，無論人們是否贊同他的觀點。
所有人都將討論他, 所有人都會關注他，並圍繞著他的行為、他的演講進行爭論，他將會成為整個聯邦的焦點。
傑茜開啟手環，試圖搜尋關於這個‘K’的訊息。
但是她剛開啟瀏覽器，一個彈窗廣告就彈了出來，
[依諾電視臺已經獲得了K先生的授權，將直播報道K先生所公佈的有關安維斯機械工廠的案例, 您也可以訪問我們的官網觀看直播, 在任意的搜索引擎中搜尋‘依諾傳媒’都可以直接跳轉到我們的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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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選進入依諾傳媒官網]
很顯然, 這是依諾傳媒投放的廣告。
傑茜毫不猶豫的點了進去。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爆滿，還不斷有人在進入這個直播間。
一個美女主持人正在詳細的講述著‘喬伊’的遭遇。
父母雙亡，官司失敗，孤身一人，被幫派分子要挾逼迫。
原本許多人一進來都在刷‘K是誰’，但是聽到這個少年的遭遇之後，都慢慢沉默了下來。
而傑茜也陷入了沉默，喬伊給她的儲存晶片裡，並沒有提到他自己的遭遇。
她退出網頁, 想要給喬伊打一個電話。
但是在電話即將撥出的那一刻，她緩緩放下了手。
自從父母出事以後，喬伊就再也沒有接過傑茜的電話。
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劃過少女的發縷，傑茜沉默了片刻, 從口袋裡拿出埃森威爾給他的那張依諾傳媒的名片, 找到上面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電話顯示佔線中，很顯然，現在有很多人都在撥打這個電話。
傑茜沒有放棄，靠在商店的玻璃牆上，靜靜的等待著。
在半個小時之後，這通電話終於被接通。
“你好，請問你是？”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那個···請問你們招實習生嗎？我是喬伊的同學···就是你們報道中提到的那個喬伊，我之前在晨曦日報工作過。”
傑茜低著頭，輕聲問道，“我想要和你們一起，去參與那個K所說那些事的調查，我可以不要工資。”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一個硬朗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抱歉，我們現在沒有接受學生實習的計劃。”
“啊···”
傑茜一愣，隨即神色暗淡了下來，語調也輕輕放緩。
“不過，”電話那頭突然話鋒一轉，“我們歡迎任何與我們具有相同志向的人加入我們，我們有一個學生組織，他們的工作可能沒那麼複雜，但也沒有那麼危險，你願意加入嗎？”
傑茜稍微愣神，然後重重點頭，“好的！”
——
11月5日，週五。
經過昨夜的風波，安維斯電能集團股票開盤暴跌10%，最終以跌幅15%收盤，一大批空頭入場。
晨曦市開始出現抵制安維斯集團商品的遊行。
K的演講影片透過網路向著整個聯邦蔓延。
——
11月6日，週六。
K的演講被封殺，依諾傳媒官網多次遭到攻擊。
但是K的演講影片依舊沿著一些地下網路傳播。
晨曦市警方宣佈將對‘代號為K的神秘人非法入侵公共顯示裝置’一案開啟調查。
安維斯集團拒絕認錯，並表示‘K’和依諾傳媒所說的事情為‘子虛烏有’。
——
11月7日，週日。
K的演講繼續發酵，各地掀起了大規模的抵制安維斯集團產品的遊行浪潮。
晨曦市長文特被指控收受安維斯集團的大量政治獻金，並對安維斯集團的違法行為進行庇護。
同日，晨曦市政府組織的調查團進駐安維斯機械工廠進行調查。
——
11月8日，週一。
安維斯集團股票繼續下跌，市值蒸發上千億。
市議會決定將於11月11日對文特市長的第二次彈劾案進行表決。
全聯邦範圍內掀起抵制安維斯集團產品的狂潮，聯邦大總統表示將會嚴查安維斯集團事件，安維斯集團在多地的工廠停工停產。
——
11月9日，週二。
伴隨著安維斯集團事件的傳播，文特市長之前做出的事情再次被翻了出來，整個晨曦市掀起了反市長文特的大規模遊行。
——
11月10日，週三。
晨曦市市長文特宣佈辭職，並宣佈退出下一屆晨曦市市長選舉。
文特成為了晨曦市歷史上第一個因醜聞而辭職的市長。
文特辭職之後，由副市長埃文森接任市長
在連續數日的持續下跌之後，安維斯集團宣佈停牌。
安維斯集團董事會對最近的風波事件釋出道歉宣告。
——
11月11日，週四。
副市長埃文森宣誓就職，成為晨曦市第133任市長。
就職當天，埃文森宣佈赦免前市長文特的所有罪行，並終止對文特‘叛國罪’‘操縱選舉罪’‘豢養異獸罪’等罪行的調查。
——
11月15日，週一。
各市調查組陸續釋出調查報告，安維斯的大部分工廠因為安全不達標而被強制關閉。
此後，各市分別宣佈對安維斯集團針對各市政府人員的賄賂案進行調查，聯邦調查局宣佈對安維斯集團的多件跨市案件進行立案調查。
——
11月22日，週一。
安維斯集團多名高管及董事會成員被以涉嫌‘賄賂’‘謀殺’‘偽造文書’‘性侵’等罪逮捕。
此後，安維斯集團宣佈集團‘經營不善，無法支付或償還大部分應付賬款及債務’，並以此向聯邦破產法院申請破產重組。
——
11月30日，週二。
諾爾德金融保險集團宣佈對安維斯電能集團及其下屬企業進行併購。
諾爾德集團發言人稱，併購後會出售部分安維斯集團的不良資產，並不再使用安維斯集團的部分商標。
——
12月1日，週三。
諾爾德大廈·董事局會議室
一個個身著整潔西裝的人坐在這個巨大的會議室中。
他們中有白髮蒼蒼的老者，也有精壯的中年。
這個辦公室比較狹窄，坐下這麼多人稍顯擁擠。
原本的董事局會議室並不在這裡，而在諾爾德大廈次頂層的一個視野極好的開闊房間，但是那個會議室在上次的邪神召喚事件中已經被完全摧毀，現在還在重建中。
所以諾爾德財團的最高權力機構，只能暫且擠在這裡開會。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坐在會議桌首席的一個白髮老人身上。
“皮爾龐特先生，”靠近老人的一個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人緩緩開口，
“晨曦市市長大選在20號即會開始，文特下臺之後，我們並沒有能夠壓下克里斯托斯的人了。”
白髮老人原本微微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在聽到男人的問話之後，他稍稍睜開眼，目光掃過坐在會議室裡的所有人，緩慢的說到，
“原本你們都並不害怕這個毛頭小子，還要扶持他抗衡文特，如今怎麼突然害怕了？”
在坐的並不都是諾爾德集團的個人股東，也有其他持有諾爾德集團股份的財團派來的代表。
這句話是在暗指那些暗中幫助克里斯托斯的人。
眾人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
他們原本只是把克里斯托斯當做馴養在籠中的猛獸，危險但可控。
但是安維斯集團的事情表明，這頭猛獸不光有能力掙脫囚籠，還能把站在旁邊看戲的某個馴獸師一口咬死。
“不要急，”緩慢衰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不像我垂垂老矣，你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在一切沒有下定數之前，都不要著急，你們要明白，什麼是國？什麼是家？”
皮爾龐特微微眯上了眼睛，
“財團即國家。”
——
依諾傳媒大廈
“從警方那邊拿到的訊息，”扎著馬尾的銀髮男人端了一杯咖啡走到克里斯托斯的身旁，
“基利身上的撲克牌是方塊K，那個已死的情報頭子的撲克牌是紅心K。
黑桃，方塊，紅心，梅花，黑桃是利劍，代表正義，方塊是鑽石，代表財富，紅心是思維，代表情緒，梅花是權杖，代表權柄。
正義給了你，財富給了基利，情緒給了那個殺害他父母的情報頭子，那權柄應該就在那個被炸掉屋子的議員那裡了。
他這樣的做法讓我感覺他在舉行某種邪神儀式。”
“也有可能是隨便撒了幾張牌，留下了K的‘腳印’”
克里斯托斯搖頭笑笑，然後他看著窗外，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這次之所以能傳播這麼廣，效果這麼爆炸，短短一個月時間裡就推倒了一個幾千億的大財團。
除了他們提前設計了精密的佈局和傳播通道以外，最關鍵的還是安維斯集團站在了一個佈滿地雷的草坪上。
一片草坪裡如果只埋這一顆地雷，那麼引爆那枚地雷，只會炸掉那一點草坪。
但如果草坪下面埋著密密麻麻的地雷，那麼無論引爆哪一枚地雷，都會炸掉整片草坪。
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的一樣，隨著第一塊牌倒下，所有的牌都會緩緩倒下。
安維斯集團其實不是被他們推倒的，而是被財團自己推倒的。
財團們的每一次倒行逆施，都在人們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充滿怒火的地雷，這顆地雷平時看不見，但是並不是沒有，他隱藏在人們的心裡，直到達到某個臨界點被引爆出來，焚燒一切。
安維斯集團只是被這憤怒的火焰燒燬的第一個物件。
“在想什麼？”
瑟爾看向陷入沉思的克里斯托斯。
“大選前最後一場競選演講的演講內容。”
克里斯托斯伸了個懶腰，輕聲道。
“有什麼想法了嗎？”
瑟爾喝了口咖啡。
“有一點思路了。”
克里斯托斯坐在電腦前，開啟了文件編輯器。
銀髮男人走到他的旁邊，看著空無一字的文件介面，“所以這場演講，你準備定什麼主題？”
克里斯托斯看著空白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無數思緒在他腦海中閃過，但是他始終抓不住那個關鍵。
他停了下來，搖搖頭，活動一下找找靈感，卻突然發現了放在電腦旁的那張‘黑桃K’
在諾爾德空中劇場時，那個男人沉默的反問緩緩在他的腦海迴響，
‘誰能代表聯邦？’。
“誰能代表聯邦？”
他輕聲念道。
“嗯？”
一旁看他思考問題，正準備離開的瑟爾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克里斯托斯。
然而克里斯托斯並沒有回應他，而是快速的坐回了位子，在電腦上打出了第一行字。
他最終競選演講的標題：
[人民即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