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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這不會是個飯托兒吧?

看著眼前這個不斷喋喋不休的說自己過去的女人,曹志強一臉無奈、

他有點後悔了,後悔幹嘛要心血來潮,帶她去公園,還給她彈那首催淚治癒神曲,完了還一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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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曹志強跟這個叫郝淑雯的女人,都在新僑飯店的西餐廳就餐。

要說這裡的餐廳飯菜呢,都是以西餐為主,而且據說相當地道。

這裡的檔次很高,一頓飯動輒二叄十塊,在這個時代來講,算價格很貴了,所以能來這裡吃飯的人,基本就意味著身份的象徵,在這裡吃過飯,是可以對外吹噓的。

這個郝淑雯能請他來這裡吃飯,足可見她是個不差錢的主。

順便說一下,本來曹志強是讓楊安全一起來吃的,但他說什麼也不進來,非說不餓,硬在外面等,咋說都不聽。

有鑑於他態度堅決,加上郝淑雯也沒開口邀請楊安全,擺明了不想帶他,於是曹志強也就不勉強,只是給了他十塊錢,讓他在外面對付著吃點。

這自然又讓楊安全感恩戴德,激動不已。

曹志強是穿越者,來錢又快,也不差錢,可能是感觸不深,但一頓飯吃十塊錢,這時期還真沒幾個人能做到。

就為了這十塊錢,楊安全都賺翻了。

曹志強也不是一點不明白這時代的鈔票購買力,但前世的習慣很難完全改變。

再說了,他總覺得不帶楊安全一起吃飯,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一掏就是二十塊。

可惜對方堅決不肯要他給的二十塊錢,推來推去,最後只肯接受十塊錢。

就這十塊錢,楊安全都接受的有點手發抖,反倒是看的曹志強很彆扭。

咋說呢,曹志強其實從沒真正把楊安全當下人看,畢竟他沒那概念。

可不知為何,楊安全卻總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從不敢真正跟曹志強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哪怕曹志強一直說什麼兄弟。

用老話說,他這叫有眼力勁兒,識進退,知本分,應該是好事兒,可曹志強總感覺怪怪的,很有點舊社會收下人的感覺。

要知道,雖然曹志強是把楊安全當下屬員工看,可在他那個年代,老闆跟員工平輩論交是很正常的事兒,所以曹志強也是真沒架子,至少沒想過在楊安全面前擺譜。

但楊安全自己呢,偏偏就很自覺的把自己放在跟班下人以及下人的地位,一直都很小心。

直到很久以後,曹志強才明白,原來楊安全這麼做,主要是他給的太多了。

月薪五十就不說了,已經遠超普通人的薪水,更別說除錢讓他學車了。

這年頭學車是真不便宜,也很不容易,一般只能是有正式單位的人才能學開車。

如果沒有正式單位還想學開車,就只能去汽車技校去學開車。

沒錯,這時候學開車的地方不叫駕校,叫技校,是正八經的學校!

進汽車技校學習,學費是一千八百元,正常是最少一年才能畢業,畢業後拿到一個實習證,可以正式開車,實習一年,沒什麼問題,才能拿到真正的駕駛證。

這時候學車,可不光是學開車,還得學修車,相當麻煩。

想當年棒梗學開車,國內還沒有正經的駕校,他學開車,是先在單位跟開車師傅學,一邊跟車一邊學,然後學的差不多了,再由單位開介紹信,讓他去直接考試,考試過關,就給一個實習證。

繼續跟車實習一年,沒出問題,再正式拿駕照,正式給人開車,一樣麻煩。

棒梗當年開車雖然沒怎麼花錢,也沒進駕校學開車,但他需要單位關係,那單位關係可比錢更稀缺。

現在呢,有了普通人可以學開車的駕校,普通人只要是成年人,交錢就能上,畢業就能拿到實習證,實習一年就可以拿到正式駕駛證。

然而,那可是一千八的學費,靠楊安全自己,不吃不喝好幾年都攢不到,可曹志強卻答應出錢送他去學開車,他能不珍惜這個機會麼?

楊安全的卑微,不過是因為楊安全本身太卑微,他只是個蹬叄輪的,沒有正式單位,也沒有大靠山,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可以說一直在負重前行,一直都渴望改變人生,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改變。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曹志強,他當然要緊緊抓住,生怕出一點問題。

這就好比一個沒學歷沒顏值,沒有女朋友,還長期沒工作,整天被家人嫌棄的宅男,突然在街上遇到一個貴人。

這貴人說你骨骼精奇,要你做他跟班,每月給你叄萬塊,還動不動就給一千塊的消費,動不動給一兩萬的獎金……

靠,換了他,他也得小心翼翼,珍惜這難得的機會,生怕砸了飯碗啊。

歸根到底,從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奴性不奴性,有的,只是因為你給的夠不夠多,跟著你劃不划算。

在這個時代,曹志強給楊安全的,真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曹志強動輒五十上百的給錢,他可能覺得不算什麼,但這些錢,卻可以讓楊安全輕鬆養活一個六口之家,而且還能讓六口人過上好日子。

為了這個好日子,楊安全也得小心翼翼啊。

楊安全自己很明白,如果沒有曹志強,單純靠他自己努力,可能一輩子都爬不上去,一輩子都是在底層的小人物。

可有了曹志強的賞識,那就不一樣了。

不說五十的月薪,也不說叄百的獎金,就說即將花一千八百元,送他去學開車……這可就是天大的恩情啊。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棒梗那種白眼狼的,尤其是這種底層出身曾經的頑主,內心深處更是很看重義氣二字,並且對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套也很看重。

不然的話,當初的小溷蛋屁也沒有,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就一個夠狠能打,再就是仗義而已,憑什麼一堆小夥伴對他死心塌地?

還不就是大家都是底層草根,本身一無所有,就更痴迷古代一諾千金,還有士為知己者死那套?

要不說呢,仗義每多屠狗輩。

越是這種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並且還能甘心養活老婆跟兄弟姐妹的底層小人物,才是真正的義氣之輩。

正因為楊安全太過珍惜這個機會,太過珍惜曹志強這個貴人,他才那麼謹小慎微,生怕沒了這條大腿,而不是真的天生奴性。

那種沒有眼力勁兒,得志便猖狂,甚至因為知道老闆一點秘密就沾沾自喜耀武揚威的,給你機會也抓不住,遲早會倒黴。

在這一點上,楊安全看的很明白,也正因為明白,他才一直把自己的位子擺的很正。

楊安全不是二十出頭的,什麼都不懂的人,而是經歷過磨難的人,這種人才最拎得清。

實際上,芸芸眾生,又何止一個楊安全呢。

只是大多數的人,沒有楊安全的機遇罷了。

所謂機遇只留給有準備的人是沒錯,但大多數情況,是有準備的人很多,但機遇太少,貴人太少。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用,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那些抓住機遇卻沒準備的人,自然是早晚會被刷下來。

但有準備卻沒機遇的人,連被刷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懂本分,知進退,抓住機遇不放鬆,以忠心換前程,時刻準備趁勢而起,這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共識。

事實上,後來的曹志強,也確實招募了很多類似楊安全的人,並且對他的事業大有助益。

當然了,那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回來,曹志強跟郝淑雯一起進入餐廳後,郝淑雯點完菜,順便還點了紅酒。

不過曹志強並不喜歡這裡的紅酒,因為他前世聽說,這時期的新僑飯店的紅酒,都是廉價貨,根本沒正經紅酒。

真假不知道,但他不想當小白鼠。

再者說,真正的好紅酒,他空間裡還有好多瓶,都是系統簽到的正經貨。

可惜曹志強是真不愛喝紅酒,他覺得與其喝什麼帶有巧克力味的正宗高檔紅酒,還不如喝精釀啤酒過癮。

實在不行,北冰洋汽水,他覺得都比紅酒好喝。

至於拿紅酒裝逼,也就這時代的人才玩,可在曹志強看來,紅酒不過就是一種果酒,根本算不上什麼高大上的東西。

在曹志強看來,所謂紅酒文化,不過是牽強附會的裝逼文化罷了。

郝淑雯並不清楚曹志強的心態跟想法,不過當她聽說曹志強不會喝酒,且滴酒不沾後,並沒有說隨意,反而一個勁兒勸酒,勸的還特起勁兒。

而且她還動不動就說,真爺們就得喝酒,你不喝就是不給面之類。

無奈之下,曹志強只好陪她喝紅酒。

本來曹志強還有點忐忑,以為對方是個酒量不可忽視的女人,而他自己呢,現在充其量也就叄瓶啤酒的量,相當的正常。

不過很快他就放心了。

倒不是曹志強自己的酒量變好了,而是對方的酒量比自己更差。

雙方只各自喝了叄杯紅酒,曹志強還沒啥大感覺呢,郝淑雯就已經不行了。

郝淑雯喝光第一杯酒,就開始滿臉通紅。

喝完第二杯酒,就已經醉眼迷離。

到喝完第叄杯酒,她的嘴就開始沒把門的,曹志強啥也沒問呢,就嘚啵嘚的自己一個人在那說不停,典型的人菜癮大,酒品不行。

她一直在說自己的事情。

什麼自己家裡非常嚴,很重男輕女,爸媽都不在乎她,她從小就不受父母重視。

長大後,她為了逃離那個嚴厲而沒有溫情的家庭,就去了文工團,成了一名手風琴手。

再後來,文工團解散了,她為了有個出路,文工團解散後就早早跟人結了婚。

可是,那個男人根本不愛她。

她說,當年她之所以跟他結婚,只是因為兩家門當戶對,兩家人都很滿意,迫於父母壓力,加上有天她喝醉了,不小心被他那啥,意外有了孩子,她才不得不跟他結婚。

然而,結婚後,那個男人就經常夜不歸宿,總說工作忙,忙工作。

後來,她知道了一個讓她崩潰的事實,那就是她的老公居然在外麵包了小叄,而且是在她懷孕期間就跟那小叄好上了。

她跟對方大吵,結果沒有換來對方的羞愧,反而得到了對方的嘲諷,說什麼她嫁給他,就是圖他們家的權勢,她自己除了花錢,其他一無是處。

然後呢,郝淑雯就開始哭著說,她本不用這樣的,說如果不是當年嫁給那個男人,以她的能力跟水平,完全可以跟她的好朋友一樣考上大學,根本不用受這個氣。

當年她是鬼迷心竅看走了眼,才跟了那個看起來不錯的男人,沒想到卻是個人渣。

一開始,她以為丈夫只是不解風情,整天只是忙著鑽營,所以才不會陪她逛街吃飯聊天浪漫。

但後來發現,他丈夫不是不懂風情,也不是沒空浪漫,而是跟她之間不懂風情,跟她之間沒有浪漫。

跟別的女人,他丈夫那是特別懂風情,特別會浪漫。

什麼半夜樓下吹小號,什麼野外燭光晚餐,什麼鮮花擺字求愛,他那是樣樣精通。

可到了她這裡,她丈夫就跟個陌生人一樣,多說句話都嫌累。

現在她後悔了,想離開他,卻又害怕離開對方。

這不光是孩子牽扯的問題,還有一堆問題。

她現在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就是個沒工作的家庭主婦。

丈夫天天不回家,天天住小叄家裡,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想過離婚,想過反抗,可再一想到離婚後的日子,她就特別無助。

因為她家很傳統,講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管是父母還是哥哥,從來都不向著她。

她現在根本得不到家人的支援跟幫助,只是看似光鮮,其實特孤獨,特無助,內心裡的恐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換言之,她雖然厭惡他老公,卻因為現實的原因,離不開她老公,不能跟他離婚。

畢竟她跟她老公的結合,只是兩家聯姻的需要,根本不是感情需要。

是兩家需要這個婚姻,不是她跟她老公需要。

不光她看她老公很煩,她老公看她也很煩,大家都是維持一個表面婚姻罷了。

一旦她選擇離婚,不說公公婆婆一家,自己的親生父母就一定會反對。

而沒了父母撐腰,又沒有老公家幫襯,她一個女人能做什麼?

她什麼也做不了!

進工廠她幹不了,文工團也不會要她。

就算要她,如今文工團那點工資,也根本不夠她日常開銷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享受慣了好日子,誰還會想過窮日子?

大手大腳慣了,她已經忍受不了沒錢的日子了。

可沒了老公一家的支援,她的生活立刻就會陷入困頓,所有的光鮮都會不再,也沒人會同情她。

現在這樣,她至少還能每個月按時收到老公寄來的錢,哪怕他只是為了維持表面功夫,以及為了孩子才給的。

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有大房子住,有錢花,有保姆使喚,而且受人尊敬羨慕,比一般人過的好,比很多人都強太多了。

然而,她現在雖然有錢有閒,卻寂寞空虛的很,所以為了打法無聊,她重新玩起了音樂。

本來她是繼續玩手風琴的,可惜現在玩手風琴的人越來越少,根本就找不到知音。

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接觸到了吉他,立刻就被吉他的音色迷住了。

後來,她加入了一個吉他愛好者團體,大家平時就互相學吉他,彈吉他,倒也自得其樂。

可以這麼說,玩吉他,已經成了她現在的心靈寄託,她如今已經成了那個吉他愛好者隊伍的核心人物。

她還說,曹志強的水平這麼高,應該加入他們,這樣的話,就可以互相進步,比一個人玩更好。

說完這些,她就再次痛罵她的丈夫跟小叄,痛罵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她的公公婆婆。

反正在她嘴裡,她的不幸,都是因為嫁錯了人,都是別人的錯!

她還無比懷念過去,懷念她當年在文工團時候的日子,懷念當年的朋友跟戰友。

她說,在文工團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只可惜,隨著文工團的解散,那段最美好的時間,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說著說著,她就忽然噗通一下,頭趴在了桌面上,一醉不起。

看到這個情況,一直在被迫當傾聽者的曹志強一愣,連忙叫了她幾下。

當發現怎麼叫她也不醒,甚至推她也不醒後,曹志強無語了。

“靠,這不會是個飯托兒吧?在這跟我裝醉吃白食?”

又推了推對方,發現對方還是一動不動,跟一灘泥一樣,曹志強嘆了口氣。

好吧,這應該是真的醉過去了,不像是故意的。

這就很無語了。

因為之前說好是她請客,現在她這幅模樣,不擺明了讓自己掏錢麼?

雖然他並不在乎那百八十塊的“小錢”,但這事兒卻很那啥,有點膈應。

無奈之下,曹志強只好叫來服務員,先付了飯錢,又乾脆開了個房間,然後再叫來倆女服務員,倆人一起把爛醉如泥的郝淑雯扶起來,直接帶去房間裡休息。

至於曹志強,並沒留下,只是提前付了一天的房錢,然後就揹著吉他走人了。

是的,曹志強就當是遇到女騙子了,反正他也沒什麼大損失。

無非就是跟人吃了頓西餐,再花錢給人定了個房間罷了。

就當是陪吃陪聊費了。

畢竟對方不但有個好故事,還長得不醜不是嘛。

也是,如果對方長得醜,別說吃飯聽故事了,曹志強之前就不可能跟她費那麼多話,還給她彈那麼多曲子,唱那首歌。

所以說,長得好看,就是犯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