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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心如死灰

【未晰,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離開你了,乳腺癌,晚期,已經沒有治癒的可能了,我不想餘生在化療中度過,所以沒有接受治療,不想你們看到我為傷心,所以我將這件事埋在心裡,別為我傷心,人各有命,我這一生,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要說真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和凌紹的感情吧,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小陌,也對不起青青,我死後,想和青青葬在一起,我想和她做鄰居,想和她把沒說完的話都告訴她。】

【還有你,未晰,我這些時間總是在想,讓你和小陌結婚,真的好麼?你真的開心麼?你真的,在為自己而活嗎?你好像並沒有,我真的,好心疼你,我的女兒,媽媽希望你開心,媽媽希望你隨心,所以,別再讓自己難過了好嗎?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讓你和小陌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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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女兒,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快樂,開心才好啊....】

【愛你的媽媽。】

季未晰已經泣不成聲,她不愛哭,就算斷胳膊斷腿,季未晰也從未流過一滴眼淚,但這一次,她再也忍不了,控制不住地不斷抽泣著,嘴裡唸叨著:“媽媽...媽媽...”

季忱逸很快便趕到了,他心中難受至極,但依舊安慰者季未晰,他也是頭一次見到,自己心愛的侄女,哭的那麼傷心。

季靜火化以後,季未晰一言不發,一整天都渾渾噩噩,按照季靜的遺願,他們將季靜葬在了凌陌媽媽的墓旁。

“凌陌呢?”季忱逸問道。

季未晰搖搖頭:“我不知道...”

和舅舅告別後,季未晰給凌陌撥了無數個電話,凌陌都沒有接,無奈之下,季未晰開著車,來到了沉清然的家中。

果然,凌陌在裡面,因為門口站著趙元。

“讓我進去。”季未晰面無表情,直直往裡衝。

趙元卻一臉為難:“夫人,您不能進去,凌總....他在陪著沉小姐。”

季未晰現在什麼也沒有想,只想凌陌能放開沉清然陪陪自己,但無奈,就算季未晰在門外怎麼鬧,凌陌也不出來,她知道,凌陌知道她來了。

“別攔著我。”季未晰看著趙元,警告道:“你打不過我的。”

趙元卻說:“夫人,我能打過你。”

兩人扭打在一起,也不能說是扭打,趙元不敢來真的,處處躲著季未晰。

“夫人,您理解一下凌總吧.....”

季未晰嗤笑:“我理解他?誰來理解我?”

她不斷拍著門,但房門卻一直緊閉著,季未晰鬧夠了,她鬧成這樣,凌陌都不願意出來見她一眼。

她突然安靜了下來,回想起自己這兩年的委屈,只覺得自己太可笑了,愛了一個愛不起的人,終於,她也該看清了。

“呵,我早該知道的,你並不愛我....”

季未晰的聲音極低,但屋內的凌陌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站在門口,心痛不已,但沉清然躺在床上,嘴唇發白:“小陌...你如果出了這道門...我會恨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凌陌手中的藥碗隨著他的手顫抖著,他好想出門,好想去抱抱他的晰晰,他好想為她擦乾眼淚....但是他不行,他的良心驅使,不能讓沉清然恨自己。

“趙元,把夫人送回家。”凌陌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對門外說道。

“不用你送。”季未晰心如死灰,面無表情轉身離開:“我自己會走,你們就好好陪著她吧。”

屋內的凌陌手放在門把手上,呼吸急促,他好想立刻打開門出去,但是他不能。

回到家中,季未晰看著周圍事物,自嘲地笑了笑,她睡意全無,窩在沙發中,回想著這些時間和凌陌的點點滴滴。

“凌陌...我終於對你死心了...”季未晰的眼淚已經流乾,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這一次,我想聽我媽的話....為自己而活了,對不起,我不想再保護你了,我累了...”

凌陌開門時,季未晰還依舊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蜷縮著。

“晰晰.....”凌陌走到沙發旁,蹲下身來,輕撫著季未晰額前的碎髮:“對不起。”

季未晰澹澹的搖搖頭,聲音嘶啞:“你沒有什麼好道歉的,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不識相去打擾你們。”

看著這樣子的季未晰,凌陌簡直心如刀絞,他恨自己,恨自己在季未晰和沉清然之間不能兩全:“晰晰,清然她...確診了,胰腺癌,所有癌症中最可怕最痛苦的癌症,沒有多少時日了,我得陪她...”

“是麼?”季未晰冷笑一聲:“那也是她活該,凌陌,謝謝你,在我人生中最陰暗的時候,告訴了我這麼一個好消息,心裡總算好受一些了,但是...她怎麼還不死?”

她眼神空洞無比,望著凌陌,凌陌沒有說話,眼中盡是心疼。

“癌症...”季未晰深吸一口氣:“凌陌,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非要你陪我麼?因為我媽,也因為癌症走了,就在今天,火化了,下葬了,我給你打了一整天的電話,我想你來送她最後一程,我想...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不愛我,你也應該會來送送她,她這麼多年,為你做了多?你都視若無睹是麼?”

凌陌的身子僵住了,他童孔顫抖著,艱難開口:“媽...走了?”

季未晰嘴角微微勾起,嘲諷般看著他:“是啊,你不知道是麼?也是,你在沉清然身邊,怎麼會知道呢?凌陌,如果你還有點良心,有時間就去看看她吧,就在你媽媽的墓旁,就算你不愛我,也請你永遠抱有愧疚,在我媽面前。”

“晰晰...對不起,我真的...我真的該死...”凌陌埋著頭,痛哭著:“我對不起媽...”

凌陌的手,緊緊的,顫抖著握著季未晰的雙手,季未晰也不掙脫,她現在已經沒勁再去糾結和計較什麼了。

她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凌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才緩緩開口:“凌陌,你不是說,會答應我一件事麼?還算數嗎?”

“算,晰晰,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凌陌點頭。

季未晰疲憊一笑:“那...我想要跟你離婚。”

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令凌陌久久回不過神來,他愣了許久,語氣有些絕望和焦急:“晰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說這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你可以的,沒有我,你還有沉清然,還有很多人。”季未晰平靜無比:“離婚吧。”

凌陌不斷搖著頭:“晰晰,你說的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唯獨離婚,我做不到,晰晰,我做不到啊..”

“凌陌,別再這樣下去了,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就算不離婚,我也只會像一具軀殼一樣,呆在你身邊,我們回不去了。”

凌陌艱難站起身:“那,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吧,哪兒也不要去。”

天色大亮,凌陌在季未晰額頭上留下重重一吻:“晰晰,凌天還有很多事情,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再回家陪你,等著我。”

凌陌心裡不相信季未晰會這樣突然不愛他,她肯定還是愛他的,只要他努力,季未晰就一定會回心轉意,一定會的!

季未晰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定定地目送著凌陌離開的背影,那眼神裡,絕望,空洞,再無曾經那般的熱烈以及愛慕,她的心,徹徹底底的涼了。

涼透了。

待人去樓空,季未晰才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搖頭:“凌陌,我真的,不敢再愛下去了。”

季未晰將自己的必須用品收拾好,推著自己的行李箱,離開了這間屬於她和凌陌兩個人的房子,來到了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