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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猩紅之月五

“呵呵,我一定是在做夢,人怎麼可能接住子彈。”

吳風水捋了捋一頭茂密的黑髮,聲音飄忽,眼神空洞,正在懷疑人生。

神原觀用牙齒挖出子彈,然後取下手套,那內襯的陶瓷片已經被子彈的衝擊力鑲嵌入掌心,上面還佈滿了裂紋。

這看得吳風水是觸目驚心。

神原觀拔出陶瓷片,鮮血飛濺而出,他的雙手血紅一片。

“不是接,我只是提前把手放在彈著點上擋住了子彈,而且我也不敢用指頭接,壓強一定能打斷我的手指,哪怕是手心,如果沒有裡面的防彈隔片,光憑這雙手套也擋不住子彈。”

說是說的好聽,接子彈,其實他只是提前把手放在了子彈襲來的位置上,並且用戴著防彈隔層的手套擋住了攻擊。

可這種近距離的射擊實在太快,太致命,猶如高空走鋼絲,但凡漏掉那麼一發,就是立即橫死的下場。

加上子彈的瞬間衝擊力本身就大,距離越近越大,尤其他還對著人衝過去,最後幾槍幾乎是他貼著槍口擋住的。

那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小臂都震麻了,雙掌的疼痛一度讓神原觀以為自己的手掌已經被打穿,以至於最後結果那人時,他連手都用不了,現在都還痠痛無力。

看起來是挺風光的,但其中的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

他還是做到了。

不管他怎麼做的,用肉身對抗熱武器這一壯舉,他還是做到了。

他微微活動著手掌,黑血很快流出一大攤,吳風水壓下心中震撼,從衣服裡拿出一卷紗布為他纏上止血。

她感嘆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人類,剛剛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在用現實招式,我們還一起打擂臺訓練,我們還把對方打成豬頭...”

她想起前兩個星期,面露古怪:“現在你的格鬥術越來越玄幻了,都把人打的貼在牆上扣不下來,還空手接子彈。”

“戴了手套的。”

“這是戴不戴手套的事嗎?我天天戴著手套,也不敢去接啊,這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這這...”

她嘟囔了兩聲最後什麼都沒說,再說就是罵人了。

其實不說整個世界,光是格鬥界就絕對不乏身體素質和技藝達到接子彈這個地步的人,但你看哪個真去這麼幹過,因為這確實是瘋子行徑。

身體素質和技藝是自身功夫,真敢這麼去做,就純粹是膽量了,因為失手就是個死。

為什麼打架是一勇二力三技巧,勇排在第一位,看看神原觀這舉動就知道了,沒膽子有再多功夫都是空的,只有自身實力與膽量結合,才是貨真價實的戰鬥能力。

危險解除,神原觀不怕被放黑槍,也就進入憤怒姿態癒合傷口,看著那擊敗小怪,掉落抽卡次數1的字眼微微點頭道。

“我在樓上留下一個活口,我們去把幕後主使人揪出來,也該讓背後的人付出代價了。”

他的怒火依舊未消,甚至愈演愈烈,因為這些殺手只是嘍囉,主犯還在逍遙法外。

不解決他,不說還會不會繼續找人弄自己和吳風水,光說上野純子這賬就遠遠沒清。

今天,他是一定要一個結果的。

他心中的怒意和復仇烈火熊熊燃燒。

吳風水也正有此意,她早就對這個牽連身周她親友,謀害她的人深惡痛絕,恨不能殺之後快。

可當兩人趕到樓上時,卻只看到了斷臂的狙擊手,應該是叫老鷹的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還有一股苦杏仁味撲面而來。

吳風水一驚,老鷹此時斷了一手,剩餘一手兩腿扭曲變形,全數骨折脫臼,應該是神原觀為了防止逃脫下的狠手。

可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此時嘴露黑血,雙眼翻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檢查了一番後,呼吸和心跳也沒了。

還是吳風水比較有經驗,她開啟對方的口腔,看著裡面破碎的一顆玻璃牙齒皺眉道。

“是氫氰酸,化學毒素,中毒後可以造成閃電式死亡,心跳驟停,根本無法搶救,因為這種毒素味道太重,基本上在裡世界都用於自盡。”

她站起身,臉色有些不好看:“應該是他中途醒了,然後發現無力回天才選擇自殺,算他逃過一劫。”

她要說的,正也是神原觀想說的。

他們兩人雖然年紀不大,但一者是血債累累的殺手,一者是滿手血腥的黑拳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有人敢惹到他們頭上,自然也別想善了。

神原觀臉色難看,他為什麼要獨獨留老鷹做活口,不就是因為他打傷了上野純子,此時她半隻腳懸在鬼門關外,他怎會讓仇敵就這麼白白死去?

本來打算問出情報,再將兇手交給上野純子極道背景的父親發落,慰藉對方雙親,可此時算盤空了。

人都死了,說什麼都晚了。

神原觀一拳砸在牆壁上,剛剛癒合的手又流出了血,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怒意勃發。

“是我的錯,當時情況緊急,只來得及扭斷他的關節,沒來得及確認他暈了沒有。”

當時是暈了,可能被扭斷關節又醒了。

吳風水一邊檢查著老鷹身上的東西,看看有什麼線索,一邊安慰道:“這也不怪你,情況太急了,我們都沒事就好,幕後主使者可以慢慢調查。”

確實不能怪神原觀,要是他再晚那麼一兩秒,可能衝下樓梯就得多吃數槍,以手拒之也未必擋得住全部子彈。

畢竟說是接子彈,其實就是把手提前放在彈著點上,在開槍之前就用手擋住。

要是以前即使他的腦子轉的再快,手也不可能靈活到這種程度,可是現在不同,被藍卡強化以後,在接招上,他的雙手靈活到超乎想象。

吳風水從老鷹的床頭櫃上拿走手機,還把手槍也都帶上。

“他們的手機裡一定有僱主資訊,只要花點時間破譯了,就能順藤摸瓜,走,我們去把他們的手機全部收集起來。”

正當兩人合計一番準備下樓之時。

嗡嗡嗡。

電話聲響了。

兩人面面相覷,皆不是從對方身上傳來,他們兩個為了行動方便,手機都放在車上了。

是樓下的手機聲響,這幫殺手的電話!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跑下樓去!

這個電話,有一部分可能就是僱主打過來的。

順著電話聲,兩人找到了源頭,在沙發後面戴著鴨舌帽的男子衣兜裡。

吳風水取出電話,此時已經響了快三十秒,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名為老闆的備註,她與神原觀都看到了,面色齊齊一冷。

儘管憤怒,但神原觀依舊還有些許理智,思考道。

“接嗎,會不會打草驚蛇。”

她冷笑一聲:“沒關係,不接對方一樣知道出了事,肯定不會打過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隻銀色錄音筆,放在手機邊按下按鈕。

“運氣好對方沒開變聲軟體,我就可以用聲音在地下情報網裡收集他的資訊。

同時接起電話,開啟擴音。

“喂,巨蜥,我的事辦好了嗎?吳風水抓到沒有,還是說已經殺了?”

一個略微帶著一絲狡詐的男中音響起,這個聲音沒有用變聲處理過,幾乎是剎那間吳風水就瞳孔一縮,她認出了這個聲音。

她對著神原觀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歪著腦袋貼耳講道。

“看來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知道他是誰。”

神原觀從她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怒不可遏的殺意。

只聽她眯起雙眼對著電話道。

“鈴本英武,我的前任僱主,您可真是能耐了啊,敢買兇殺我?連規矩都拎不清了。”

清冷的女聲將鈴本英武嚇了一跳,他也認出來了對方是誰。

此時吞嚥了一口唾沫,乾笑兩聲騙自己道。

“巨蜥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我會扣你工錢的。”

她也不說話,只是將手機遞給神原觀,然後拉開槍栓給手槍上膛,霹拉一聲金屬碰撞聲,明顯將電話那頭的鈴本英武嚇了個哆嗦,聲音都抖了一下。

神原觀也將情況搞清楚了,最重要的一點,此時他們不用與對方虛與委蛇,吳風水認得他是誰。

想著至今還沒出手術室的上野純子,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巨蜥已經死了,你挑的嗎偶像?你我殺定了!耶穌都留不住我說的!”

對方沉默了,然後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

不過沒關係。

吳風水搜尋著房間內部,將地上能用的裝備都撿起。

“鈴本英武,足下區的第三極道,英武組的老大,之前找我們吳族處理了一個競爭對手,是我上次任務的僱主。”

“原來是他!”

神原觀眼中紅光閃爍,他與對方打過死鬥賽,也幫吳釋天處理過一次生意和對方的手下打過交道。

不過本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次正好見一見,順便給他立塊碑。

“其實我很好奇他為什麼要我的命,我記得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可是這不重要了。”

“從來都只有我們吳族做僱主的份,至今還沒人敢出賣我們!”

吳族幹掉過僱主,因為各種原因不止一次,這點在殺手界也是比較離譜的。

但因為專業,而且名氣最大,顧客依舊絡繹不絕,但一般找他們的人都得掂量著來,除了錢到位還得小心翼翼伺候著。

這麼久沒發現幕後黑手是僱主,除了鈴本英武小心翼翼,首尾處理的乾淨之外,也有吳風水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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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從始至終就是一樁生意,無冤無仇,鈴本英武連自己資訊都不知道,吳族會派誰來執行任務都不曉得,怎麼會對她佈置這種局。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死定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嗎?”

“作為我的顧客,他的情報我這裡有很多,總部在哪我都知道。

但他肯定會跑,他知道自己留在rb沒有活路,搞不好今晚就會出國,我們要儘快了。”

“那我們現在就....”

正在這時。

嘎嘎嘎。

一聲嘶啞難聽的烏鴉鳴叫從樓上傳來,然後一隻血眼烏鴉就從二樓飛了下來。

吳風水瞬間拔出了槍械,不過又被神原觀按了下來,因為他認出了這是什麼。

他的平靜姿態記憶力很好,幾乎過目不忘,雖然眼睛顏色變了,可他依然記得這就是上野純子的烏鴉,名字叫做小黑。

小黑叫了幾聲,從屋頂飛下,然後很自然地站在了神原觀的肩膀上。

“神原,神原,咕咕。”

它一邊叫著神原觀的姓氏,一邊親暱地用頭蹭著神原觀的面頰,兩者血紅與猩紅的雙眼,有一種莫名的契合感。

吳風水被驚到了,指著小黑道:“它會說話?”

表情和神原觀當時一樣驚訝,顯然她也沒見過會說話的烏鴉。

“神原,復仇了,神原,復仇了。”

它的聲音有著人性化喜悅,顯然知道復仇者正是神原觀。

加上知道他與上野純子關係要好,因此十分感謝和親暱。

神原觀撫摸著小黑的腦袋,他雖不知對方救過他一命,卻也有種親和感。

同時與吳風水解釋出對方的來歷。

“等等,難道說?”

得知這些後,吳風水嘴角抽了抽,和今天看到神原觀接住子彈是一個表情。

“恐怕是這樣的,是它引導我們來到這裡。”

神原觀摸著小黑的腦袋,睹物思人,想起了上野純子那焦黑的雙腿,倒在血泊中的蒼白面孔。

臉上露出了悲慟,哀傷,最後閉上了眼睛。

“你的主人救了我,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我。”

他知道自己不是很正常,也知道上野純子一樣不正常。

他們都不是別人眼中的正常人,甚至是瘋子,可即使是瘋子,也有感情,也有自己遵循的道義底線。

以牙還牙,以德報德。

他拖著小黑單膝跪了下來,握緊自己仍在流淌鮮血的拳頭,用從未有過的嚴肅對某個命懸一線的人鄭重承諾。

“這份恩情,我以命相報。”

雙臂受傷,平靜姿態暫時用不了了,只有高體質的的憤怒姿態可以壓下傷勢。

一條條血痕從他的雙臂蔓延上了後背,在吳風水震驚的眼神中形成了一頭咆哮的血虎。

他睜開猩紅的雙眼,小黑發出喜悅的叫聲,咔咔叫著跳上他的肩膀,一人一鴉齊齊轉過頭,兩雙紅眼看著吳風水。

“我們走吧,去完成最後的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