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正午的日頭灼燒大地，卻只能給學院帶來一絲沁人心脾的暖意。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芝加哥的深秋還沒有國內的秋老虎那麼長，卡塞爾學院中來來往往的人已經穿上了厚一點的衣服，有些畏寒的學生甚至已經圍上了圍巾。
在顧北看來，這很合理。
入學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血統的階級跨越雖然不大，但也不小。
高血統的有凱撒這種A級巔峰，楚子航這種一路進化的偽S級，低血統的有像顧北這種一點血統都沒有的。
開個玩笑而已，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血統最低也有D級，至於EF級別，怕是已經檢測不出血統的存在了。
不過，D級血統的混血種，在體質方面已經非常接近普通人了，只不過因為D級還有覺醒言靈的可能性。
曾經有一個D級的混血種，身體素質差得可憐，偏偏卻覺醒了言靈·鏡童。
其實這也沒啥，但偏偏這個混血種復制到了高危言靈·劍御。
然後這個沒有被收進卡塞爾的野生混血種，不僅用這股力量屠殺普通人，甚至還殺了很多混血種，透過吸收混血種的血，讓自己成為了類似半死侍的存在。
雖然那個混血種最後因為血統太低，透支使用言靈而死，但這件事還是給卡塞爾的校董們提了一個醒。
相比於完全無法覺醒言靈的EF級混血種，D級混血種具有相當程度的培養價值。
所以乾脆將D級血統設定成入學門檻。
雖然這樣會導致卡塞爾額外培養許多D級的混血種，但是卡塞爾一貫的作風就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反正卡塞爾也不缺這些錢，有鈔能力，就是任性。
這些培養出來的D級學生，有言靈最好，沒言靈也可以下放到地方，當個文員後勤之類的，肯定比普通人和野生混血種好用。
所以卡塞爾學院內部的血統階級跨越了A級到D級。
A級的混血種體質強大，寒暑不侵，自然不怕冷。
但是D級混血種都是普通人體質，大家來這裡就是為了長長見識湊湊數。
啥？你問屠龍？
這關我們D級學員什麼事？
所以即便是遍地混血種的卡塞爾，在降溫的時候也需要配齊棉襖大衣羽絨服，不會出現那種憑著高血統穿著短袖在冰天雪地裡晃悠的情況。
按照楚子航的話來說，人可以標新立異，但是不能特立獨行。
用顧北的話來說，這不就是鯊臂嗎？
不過芝加哥的氣候還不錯，沒有那種天氣一冷就嗖嗖下雨的情況，所以卡塞爾內的秋日生活還是蠻舒服的。
光亮透過折窗映照在劍道館裡，兩個少年並肩躺在乾淨的地板上，汗水化為霧汽在光影下蒸騰。
四截已經折斷的竹刀散在角落，原本纏繞包裹在上的尼龍繩已經全然斷裂，竹刀斷口處裸露的幾節品質上好的竹材崩得像開了花，毛刺畢現。
一場戰鬥下來，顧北和楚子航兩人都酣暢淋漓。
顧北沒有用異術，也沒有動用雜七雜八的小手段，連武技也沒用。
楚子航也一樣，言靈什麼的都丟在一邊。
顧北的實力強則強矣，但是多番削弱之下，也就一身力氣和純血龍族的身體素質能拿的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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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也不弱，畢竟是扛著村雨就敢砍奧丁的狠人，而且還愣是把奧丁的風障給砍破了，這身體素質硬剛巨龍也沒啥問題。
再加上兩個人都有意收斂手段。
一番較量下來，居然鬥了一個七七八八。
“師兄，一個師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顧北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嘴裡說著兩年前他掛在嘴邊的話。
按理來說這種運動量還不足以讓他出汗的，但是他可以控制六庫仙賊停止了運轉，體內炁海也停下了翻湧。
這一架倒是讓他久違的找到了曾經那種舒暢的感覺。
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能逼出楚子航身體中藏的那個東西……莫非是要用炁才能把玩意勾引出來嗎？
“竹刀確實很難分出勝負，下次可以用真刀試試，朝著對方腦袋互砍。”
楚子航用最平澹的語氣講著最暴力的話，就好像說的是小孩子間用充氣錘砸腦袋那樣輕鬆。
顧北咧咧嘴，他知道楚子航不是在開玩笑，這個殺胚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不過越是如此，他越是興奮：“好啊，下次那真刀打，你用村雨，我用定……算了，定方被我送人了，等我下次打一把好刀再會會你。”
“嗯。”
兩人躺在劍道館的地板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就好像回到了當初在仕蘭中學的日子。
區別大概是少了一個喋喋不休的吐槽役。
說起來，路明非現在也出息了，不僅和蘇曉檣走到了一起，還繼承了顧北的衣缽，白天在仕蘭中學的上課，週末到哪都通兼職，晚上客串一下蝙蝠俠，管理一下城市裡的黑惡勢力。
有一說一，自從顧北離開了之後，城市裡的黑惡勢力就開始了觸底反彈，像是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好在有金童惡魔接手了白衣惡魔的爛攤子，才把這群傢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現在路明非已經和顧北一樣，成為了黑夜裡的英雄，新的都市傳說了。
在這種情況下，學習不如意反而不能讓路明非有什麼動搖了，畢竟他又不靠學習吃飯。
他靠砍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短時間的鬥爭，讓路明非的性子被影響了，變得衝動易怒，蘇曉檣和花易逝才選擇將臥底的事情瞞著路明非。
顧北覺得自己是時候傳路明非一手靜氣的功法了。
正扯著，顧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你有一天新的通知。”
電子女聲，是諾瑪的訊息。
顧北動都沒動，楚子航爬起來，從地上的外套裡掏出顧北的手機看了一眼。
“怎麼了？”顧北問。
“是「老東西」的訊息……老東西是誰？”
顧北一個鯉魚打挺：“還能是誰，學院裡不就只有一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東西……”
話說到一半，顧北突然想到了年齡比昂熱只大不小的守夜人：“好吧，其實不止他一個。”
楚子航：？
雖然顧北說的雲裡霧裡的，但是楚子航還是聽懂了：“昂熱校長？”
“嗯，他給發消息幹嘛？”
顧北在地上撿起楚子航的運動外套，丟給楚子航，然後順手從楚子航手機拿過外套來穿在身上。
楚子航接過自己的運動服，低頭看了一眼顧北的手機：“他說「你的實驗室已經準備好了，地址在……」”
楚子航還沒唸完，就被顧北噼手將手機奪了過去，看了一眼地址：“走，師兄，去看看我的實驗室。”
“……好。”
乘著裝備部的電梯一路向下，直到最底層。
這裡是最新開拓出來的區域。
自從上次被顧北無聲無息入侵之後，裝備部的這群被害妄想症患者就廢棄點了原本的防禦工事，然後將大本營從地下八十米又向下移動了八十米。
沒錯，他們認為顧北能空間穿梭進來，完全是因為原本的工事距離地面太近了。
儘管裝備部的阿卡杜拉部長還在沉睡，但是裝備部的天才部員也很多，於是他們就在地下二百米開發了新的工事。
除了原本那一套以外，還加裝了裝備部在學習了練炁之後，最新研發的元炁感應裝置，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夠潛入進來。
不過顧北對他們並不看好。
無他，這地方他試過了，八門搬運照樣管用。
看樣子那個元炁檢測裝置，似乎只能檢測到足量的元炁，一旦元炁的標準低於裝置檢測的下限，那這裝置就和擺設沒區別了。
至於顧北和楚子航要去的地方，還在裝備部的大本營之下。
連地下電梯也無法到達，只能在最底層下電梯之後，再從裝備部的地下甬道走樓梯下去。
這一番設定，頓時讓顧北夢迴黑天鵝港。
樓梯一路向下，漆黑沒有燈光，還好顧北和楚子航都可以做到夜中視物，不然怕是一腳踩空就去見了諾頓個屁的了。
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實驗室並不大，周圍用高強度的複合金屬板組成牆壁，這種金屬連龍王級別的言靈都可以抗住，雖然只能扛住一下就是了。
不過即便如此，顧北也覺得這玩意是在吹牛逼，畢竟顧北是領教過龍王級別的言靈的，前有諾頓焚天煮海，後有夏彌地龍翻身，中間還有奧丁交了個時停。
顧北是見過大世面的，他覺得這玩意擋龍王級別的言靈……夠嗆。
純白的實驗室內是純白的實驗臺，柔和的燈光落在實驗臺上，白茫茫一片。
實驗室內設施齊全，各種高精尖的儀器乾脆直接都是搬的裝備部的，這種程度的儀器別說買，就算是裝備部自己也就這麼一套。
不過裝備部的人不心疼，畢竟這玩意是他們自己做的，沒了還能再做，而且用這玩意從顧北那裡換知識，大家都覺得自己賺了。
顧北到並不覺得怎麼樣，反正他本來也沒打算對異術管控得太嚴，堵不如疏的道理他是懂得，他禁止異術的流傳，主要是不想給自己培養敵人，但如果不是敵人，學一兩手也無所謂。
兩人走進實驗室，發現已經有人等在這裡了。
牛仔裝，威士忌。
私李！守夜人！
楚子航顯然是不知道這位只存在於守夜人論壇中的副校長長什麼樣子，在看到不明人士的一瞬間就渾身肌肉繃緊，戒備起來。
守夜人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顧北：“就是你想學我的鍊金術？”
這裡守夜人挖了一個坑，但是顧北並不往裡跳：“我只是想學習鍊金術。”
言下之意，我學誰的鍊金術都可以，你教不教也無所謂，你不教我就去找別人，至於繼承的事情看我心情，咱們能處就處，不能處那就好聚好散，別整的不好看。
守夜人一個西方人哪懂中文裡的彎彎繞繞有多博大精深，不過顧北話裡的拒絕的以為他是聽懂了。
守夜人沉吟片刻，問道：“你為什麼想學鍊金術？”
顧北大刺刺拉了一張凳子，坐在守夜人對面，也不隱瞞：“也沒啥，主要是我手中有另外一種類似於鍊金術的技能，我管它叫煉器，煉器和鍊金有相似的地方，我希望能透過學習鍊金術將兩者結合在一起，開發出一種新的技術來。”
“狂妄。”
守夜人既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單純對顧北這個人做出了評價。
“四大君主中，青銅與火之王掌握著金屬和冶煉的至高權能，是鍊金術的神祗和終極，在她手中，鍊金術已經發展到了極限。”
老男人的眼神難得得認真起來，他看著羅隱，燃燒的黃金童如若熔化的赤金，即使是楚子航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都感到心季。
“混血種掌握的鍊金知識，相比於她是日月之別，傳中她親手鍛造的武器甚至能斬殺其他君王，這一切並不完全依賴她初代種的實力，還有強大的鍊金術，鍊金術是完美的技術，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創造出更強的技術？”
確實，話是這麼說沒錯，要是楚子航沒有事先見過死宅諾頓和痴呆兒芬里爾的話，守夜人的這番話說不定還有什麼震懾效果，但是現在……
楚子航只想笑，又覺得有失體統，還要維持高冷人設，憋的有點難受。
楚子航都如此，更不用說顧北了。
“可拉倒吧，老頭我就問你，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多少？完美的技術？你真的覺得鍊金術就是最完美的了？又或者說你真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技術是完美的嗎？退一萬步講，即便鍊金術是完美的，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創造不出更完美的？誠然，諾頓能夠殺死其餘的四大君王確實有鍊金術的功勞，但是初代種的強橫實力才是關鍵吧。你把芬格爾拉過來，給他一杆昆古尼爾，他就能單殺君王了？要是這樣的話乾脆不要培養戰鬥員了，大家都去學鍊金術不好嗎？不要本末倒置啊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