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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傷懷(2)

談璐璐感到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著自己,她想說話回應一下,但是怎麼也無法動彈身體,連動一下小手指都不行。她只好繼續癱成一團,任由那個溫暖的懷抱把自己帶離崖洞,沒過一會兒,她的頭又靠在充滿了茶香的枕頭上了。

木青這一路上甚是糾結,談璐璐的臉就貼在他的胸口,稍微一低頭就能看清楚她光滑的面頰。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再順著往下看纖細頎長的脖頸和瘦削的肩膀,但是臂膀卻在感受少女柔嫩的肌膚和體溫。他只好儘可能快地往回趕路,把談璐璐放回房間後,他反而感到說不出的輕鬆,長出了一口氣。面對賽貂蟬的質問,他只好回答是中暑昏厥而已。

房間裡也有著少女特有的氣息,木青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小院,就像是做賊心虛一樣。他回到了中庭,對正要去拜見掌門的仗劍生說道:“您......能不能......”

“修煉之人,行百裡者半九十。”仗劍生知道他要提出什麼請求,於是立刻接過話說道:“我只是去向師父請示接下來學習法術的注意事項,並沒有說要停止學習。我想拓跋玥少俠也不會輕易放棄的。”他看木青還要堅持,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說道:“你自己也經歷了幻境,知道其實並沒有多兇險。我想她應該是有些心結未解,才被心魔所困,你可以和她聊聊,好好寬慰她一下。”

於是仗劍生轉身離開,木青沉默了一會兒,只好先回自己的院子裡休息,等待談璐璐醒來。

其實她應該早就甦醒過來了,為什麼不願意對我說一說話呢?木青又縱身一躍來到了屋簷上,把雙手交疊在腦後躺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剛才懷中的少女,依稀記得她的眼睫毛撲閃了一下,嘴唇翕動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他在腦中不斷地回想這一片段,不由得發痴起來。等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後,頓覺有些尷尬,雖然旁邊沒有人,他還是咳嗽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少女這麼在意呢?其實單就相貌來看,拓跋玥並沒有她的同伴賽貂蟬嫵媚動人,衣著打扮也沒有亮眼之處。按理來說,大部分男人的目光都會被賽貂蟬吸引去,可是自己偏偏對拓跋玥的一顰一笑牽引住心跳。難道就如她所說,因為咬了她脖子一口,於是就虧欠她了嗎?想到咬人的事情,木青又不自覺地回想拓跋玥的脖頸,纖細得一隻大手就能握住,又如天鵝一般白皙頎長。他記不清楚自己發狂時的樣子,有沒有給她留下難以消除的疤痕呢?思來想去,他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自己這個樣子,簡直是個呆子!想要知道她的心意,直接去問她就好了!可是木青卻不敢因心裡的念頭直接去面對她。其實她最初吸引住自己的目光,就是因為她超然事外的氣質。無論什麼複雜危險的局面,她好像都能淡然處之,還能及時冷靜地分析處理。木青隱隱地覺得,她好像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似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怪想法從何而來,但是他害怕自己直接去問拓跋玥,會讓她無所適從,很有可能讓她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能插科打諢,卻不敢直接面對她。

也正因為此,拓跋玥突然的情緒失控讓他驚嚇不已,他以為自己剛才就要永遠地失去她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沉迷得如此深了,已經無法接受生命中將會失去她的可能了。

一定要弄清楚她剛才都經歷了什麼!想到這兒,木青跳下屋簷,先去膳堂弄了些吃食,然後又來到拓跋玥所在的小院。他看到賽貂蟬把飯食放在了桌上,然後匆匆出門。他立刻躲在了一旁,巧妙地隱藏了自己的行跡。

談璐璐在床上沒躺多久就已經恢復過來了,她正在懊惱自己的失控。現在她完全明白過來了,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自己心中最深的夢魘:

第一層幻境實際上是自己做過的一個噩夢。這個夢其實是在暗示自己孤立無援的心理狀態,當時自己正在為前途感到迷茫,沒有人可以伸出援助之手,所以反映在夢境中,空蕩蕩的商場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第二層幻境是回憶的一種變形折射。在眾人面前經受難堪的指責和委屈,這是青少年時期最刻骨銘心的羞辱。儘管你想把這段記憶埋葬在最深處,但是在幻境中的掙扎,把這最痛的一處硬生生扯了出來。

第三層幻境更是自己最難面對的心理難關——如何看待親人的去世。作為熟讀老莊經典的人,談璐璐本身對生死看得很淡。“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有生即有滅,這是天地迴圈的一個至理,沒有什麼可執著的。但是她對自己的寂滅可以看得開,但是對親人的消逝卻無法灑脫地忘懷。為什麼好人不能在世界上活得長久一些?為什麼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要遭受那麼多平白無故的痛苦?談璐璐的姥姥不是壽終正寢,而是飽受病痛折磨而去世。這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質疑天理的公正性。

不過現在她清醒過來了,對自己心底的夢魘不免覺得有些可笑。原來自己活了這麼久,居然還對這些陳年舊事耿耿於懷!是時候把這些舊傷疤都瀟灑地抖落下去了!一個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顧影自憐!

木青本來想敲門進去,但是看到談璐璐坐在門口,一會兒表情沉鬱,一會兒又笑出聲來,突然覺得有些忐忑,不敢直接進去了。“你還要站在外面偷看多久啊?”木青聽到,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只好默默地走進屋裡,把帶來的飯食放下。

“啊呀,謝謝啦,你們是都把我當豬一樣養啊!”談璐璐故作很欣喜的樣子,拿過一個饅頭啃起來。木青進屋也不敢坐下,手腳也不知道該怎麼放了,半天也沒說話。

談璐璐自顧自吃了一會兒,然後瞟了他一眼,說道:“你也是中咒傻掉了嗎?”她比劃了一下施法的樣子,俏皮地說道:“怎麼樣?本女俠的法術很厲害吧?你當時嚇得像白痴一樣!”

看到木青還是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談璐璐實在忍不了,放下吃的說道:“哎呀,行了行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別再這樣看著我啦!我現在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了!”

木青尷尬地撓了撓頭,不明白自己怎麼一下子變得笨嘴拙舌起來,他剛想說話,談璐璐卻突然嚴肅地盯著他說道:“你是想知道我到底經歷了什麼,對吧?”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自己知道,我有一個最大的心病——我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身邊的每一個人,也包括你。”談璐璐的眼神清澈不含雜質,木青看著她真誠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徹底消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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