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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禿髮部的謀劃(下)

禿髮翼建長篇大論的與禿髮部原本的死敵回鶻人和南安羌人議和結盟提議還沒有說完,就遭到帳中大部分禿髮部將領的反對,死敵之所以稱為死敵,就是因為雙方之間有難以化解,深似海的仇恨。

禿髮部與河西回鶻人和以南安羌部為首的羌人,在河西走廊拼殺爭鬥了幾十年,幾乎大部分禿髮部成年男子都殺過回鶻人和羌人,但也戶戶都有家人,死於回鶻人和羌人手中,這樣幾世積攢下來的仇恨,豈會因為禿髮翼建天真的幾句顧全大局的勸告而消減。

如果真的是失敗,禿髮部眾將哪怕是投降安西,也是不願與河西回鶻人和南安羌人合作的。

看著被帳中眾將口誅筆伐,大力聲討的幼子禿髮翼建,翳魁單于雖然惱怒於對方的天真和自作主張,但還是出言為自己心愛的幼子解圍。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與河西回鶻人,還有南安羌人和解嗎?在安西軍發動西征之前,我聽聞他們秘密派遣使節與回鶻人和南安羌人聯盟後,就也曾經遣使,與回鶻人和南安羌人接觸,想與他們化干戈為玉帛,要他們不與安西結盟。”

“但這回鶻人和南安羌人竟然乘火打劫,根本沒有與我禿髮部和平的意願,竟然提出要割讓半個酒泉郡,並讓我們將用回鶻人和羌人俘虜訓練出來的三萬奴兵還給他們,這種條件我怎麼可能去答應。”

“現在我們禿髮部在與安西軍的對抗中接連失利,不說是馬上就要族滅,但形勢也是岌岌可危不容樂觀,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對回鶻人和南安羌人提出議和之議,他們肯定更是會獅子大開口,可能會提出要下整個酒泉郡的無理要求,酒泉郡是我們禿髮部損失數萬將士,耗費近五年時間才攻伐下來的,幾乎每一寸地都浸透著我們禿髮部勇士的鮮血,豈能說割讓就割讓。”

其實翳魁單于這段話完全就是胡說八道,他從來沒有覺察到安西曾經秘密派遣使節去東面聯絡回鶻人和南安羌人,自然也是不會有先見之明,提早派人去和回鶻人和南安羌人交涉,破壞他們與安西的聯盟,也自然那所謂的回鶻人和南安羌人要求割讓酒泉郡之事也是不存在的。

翳魁單于之所以這樣編造一個謊言,就是為了給自己那惹了眾怒的三子禿髮翼建解圍,同時也是激起帳中禿髮諸將心中的憤怒,能同仇敵愾的應對接下來的戰事。

“請大單于放心,既然回鶻禿子和長毛羌人如此侮辱我大禿髮部,末將一定是要他們好看的。”

“安西軍也是欺人太甚,他們在先前之所以能夠如此屢戰屢勝,無非就是憑藉的器械之利,等他們一進入多是草原,一馬平川的伊吾,末將定要他們好看。”

“大單于,安西軍一進入伊吾郡,他們的補給線就會越拉長,防守的士兵便無法做到面面俱到,到時就是我們的機會,請大單于給我三千輕騎,末將必定能為大單于斷安西軍糧道。”

……

翳魁單于的這一個謊言到也的確是有效果,起碼帳中那些只知好勇鬥狠的禿髮勇將,都是被激起心中憤怒,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個個都是開始口出狂言。

但一心為部族著想,知道緩和與回鶻人和南安羌部關係,然後將東線主力調撥過來,才是能對抗安西軍唯一出路的禿髮翼建,卻是不想被矇混過去,他繼續直言勸諫。

“父親,漢人兵書有云‘’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我們可不能做那存人失地的蠢事。”

“父親,漢人史書又雲‘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可不能為了一時的義憤,就冥頑不靈,做出會讓不足萬劫不復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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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飽讀漢書,明白許多大道理的禿髮翼建一下子就引經據典說出許多條至理名言來規勸自己的父親,還有帳內諸將,他還待再說,但翳魁單于一聲“夠了”的怒吼卻是直接打斷了他。

“我看你是讀那些漢人的書給讀傻了,在國事戰事上,有的時候是應該要用奇謀詭計,或是妥協退讓,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要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我們禿髮部之所以當初能夠從一個小小的突厥汗國宮帳部落,發展成現在的規模,成為公認的河西霸主,難道靠得是所謂漢人喜歡用的陰謀詭計,不是!是靠得我們禿髮勇士頑強不屈的戰鬥意志,還有前赴後繼的戰鬥精神。”

翳魁單于其實知道自己幼子提出的先與東面的回鶻人和南安羌人議和,然後再集結部族軍隊主力之戰略,才是最好的解救現在部族危局的方法,但他卻是不難那麼做,或者說知道已經為時已晚,因為作為禿髮部單于的翳魁單于可是知道手下的大將重臣們,還有普通士兵們,與回鶻人和南安羌人的仇恨有多深,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化解的。

翳魁單于雖然痛罵了禿髮翼建,但他心中其實一直都很是看重自己的幼子,一直想將單于之位傳於他,為避免禿髮翼建再忠言逆耳,惹惱了帳中諸多現在正義憤填膺的禿髮部將領,為將來登位留下隱患,翳魁單于不止是痛罵了禿髮翼建,而且還立即就是結束會談,打發翼建率領三萬精銳步騎去支援玉門關。

翳魁單于打發翼建率軍離開後,立即就是按照他制定的禍水東引計劃,開始從羅護城撤退,撤到折羅漫山,讓出幾乎是大半個伊吾郡,將北庭之地的整個南面和大半個東面都是暴露給安西軍,李錚所率領的安西中路軍的兵鋒,離北完部的腹心之地蒲類海不足兩百裡,而且路上一馬平川,北完部駐軍也是不多,一個突襲。李錚就能第二次攻下蒲類海。

對於翳魁單于的主動退讓,退讓出大半個伊吾郡的原因,李錚又何嘗不知這是翳魁單于是想禍水東引,讓他去攻打破綻百出,腹背受敵,看起來旦夕可滅的北完部,為禿髮部的東面軍爭取時間,但就如翳魁單于所料的,即便知道是詭計,知道會給禿髮部留下喘息之機,但李錚還是不想放過這個滅亡北完部,收復北庭都護府的天賜良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