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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酒葫蘆

透骨的劇痛傳來,紫綾不禁緊咬牙關,再由身後抽出一柄劍,劍一入手,玄劍訣三層無極劍意順勢使出,紫綾身側浮現出近百道劍氣。

只見紫綾手中長劍一指間,近百道劍氣激射陰鷲。

陰鷲見到此等數量的劍氣,對紫綾好像更感興趣,將翅膀反護在前,抵擋無極劍氣。陰鷲的翅膀倒也牢硬,受到劍氣激射,也只是掉下幾根羽毛。

抵禦劍氣同時,陰鷲還在雙翼間露出一隻眼睛,打量著紫綾。

就在紫綾無極劍氣剛止一瞬,手中凡劍難承無極之威,鏗然斷裂。

紫綾已知這等凡品最多只能承受玄劍訣三層,本想接下來以靈巧無竅劍意纏住陰鷲,看來是難以實現了。

當下紫綾再抽一柄長劍,卻見空中陰鷲猛然展開雙翼,彈開無極劍氣。彈開的同時陰鷲黑翼上散出的數道黑羽飛射紫綾。

若持劍抵擋,怕是劍又要折斷,當下紫綾一狠心,低下頭,將飛射而來的黑羽以身來擋。

但這次,卻是紫綾過於高估自己了,先前幾道黑羽尚且無事,可接連不斷的黑羽射到紫綾背中、腿上,紫綾只覺劇痛難忍,強烈的痛處使紫綾眼中泛出淚光。

這淚水並不是紫綾軟弱的表現,只是身為人的一種自然反應。

最終一道黑羽打在紫綾腳踝上,紫綾腳下一軟,長劍脫手,一頭栽倒在地。

即便在栽倒之時,紫綾也盡力將身子躬起,生怕壓到白耳。

陰鷲晃動著鐵錘,緩緩走到紫綾十步外,陰鷲生怕其中有詐,不敢冒然接近。

其實紫綾此時已經是劇痛到渾身發軟,而這份劇痛感並沒有像以往一般很快的消退。

紫綾趴在地上,側目冷眼看向陰鷲,陰鷲看到紫綾冷峻的眼神,更是不敢輕易接近。紫綾此時最怕陰鷲再以黑羽襲來,若是此時黑羽襲來,自己可就十分危險了。

陰鷲此時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陰鷲卻沒有用黑羽,而是擲出了手中圓錘。

紫綾冷眼看向飛來圓錘,猛然抬起左手,轟然一聲,一拳將圓錘砸到一旁地面上。

見到紫綾此舉,陰鷲更加確信紫綾是在詐傷,詣在引自己過去。

而此時紫綾已是強弩之末了,剛才一擊可算是拼盡最後一絲氣力而發。

就在這時,紫綾懷中的白耳猛地竄出,向著東方急速跑去。

東方正是狼穴所在地,白耳也正是想奔回狼穴尋求幫助。但陰鷲又怎能看不出白耳所想,當下黑翼煽動,欲追白耳。

“等等!”紫綾見狀,忽然喊道。

然而陰鷲並沒有因此停下,眨眼間,陰鷲已將白耳抓於爪下。

白耳嘴角溢血,呲出獠牙,口中發出痛苦哀嚎,扭動身子在鷹爪中奮力掙扎,卻難以掙脫。

見到白耳的樣子,紫綾心中不忍,身子暗暗使勁。此時就算成妖也罷,只要妖化,自己一定可以救出白耳。

然而事與願違,此時紫綾體內的妖血沒有一絲一毫的翻騰,反倒靜的驚人。

血,難不成需要血才能獲得妖的力量?

紫綾用力咬破嘴唇,一絲血的甜味進到嘴中,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這次紫綾是真的急了,自己在玄劍山苦練十餘年,卻在短短幾天中失去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如今竟然連一匹狼都保護不了。

紫綾發出一聲嘶聲尖叫,這次不是妖力,而是身為人的毅力與決心。這份信念使紫綾重新站了起來。

紫綾嬌小的身軀在陰鷲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紫綾仍是撿起身邊的劍,疼痛使紫綾握劍的手忍不住顫抖,但眼神中透出了紫綾的決心。

若此時白耳喪命陰鷲之手,紫綾定要與陰鷲不死不休。

“為了一匹狼而送掉自己的性命值嗎?”沙啞的聲音由陰鷲口中傳出。

“我不會枉送性命,我會一直活著,該死的是你!”紫綾聲音冰冷道。

看著紫綾顫抖的身子,陰鷲緩緩鬆開爪下的白耳。白耳落地後急忙向著東面狼穴跑去。

這一次,陰鷲並沒有追白耳,反而開口道:“我放了它,你欠我一個情。”

看著離去的白耳,紫綾心中長舒了一口,放鬆使得紫綾腳下一軟,隨手將劍插入地面,向後坐倒。

“就算我欠你一個情又如何?”自知身體沒有恢復,紫綾隨口問著,欲拖延一些時間。

“你本領不凡,我希望你能救我。”

聽著陰鷲的話語,紫綾覺得好笑,自己尚且不是其對手,該如何救他。當下冷笑一聲道:“我不會救你這種妖怪。”

“我是人!”

聽聞陰鷲自稱是人,紫綾更加覺得可笑,自己這般尚且被玄劍山眾人當作妖來看待,陰鷲長著黑翼,有著利爪居然妄稱自己是人。

看著紫綾帶有嘲諷的眼神,陰鷲憤怒的跺著腳,扇著黑翼,“我是人,我是人!”

陰鷲一口咬定自己是人,紫綾更加覺得這妖怪神志不清了。

“你是妖,只不過有一個人形罷了。”紫綾毫不隱藏,將殘酷的現實說出。

陰鷲看著自己手腳,手腳均為爪子。更加憤怒搖頭,黑翼扇動間已到紫綾頭頂,腳下利爪兇狠抓住紫綾雙肩,將紫綾帶向空中。

紫綾未達御劍之境,不能御劍飛行,並且從未修習過玄靈訣,不會其中升字訣。

此時看著飛起的自己,紫綾卻不由放鬆下來。

紫綾的放鬆並不是因為空中是人最危險的地方,而放棄了掙扎,反倒是因為自己知道陰鷲是想把自己帶到某處,無論前路如何,至少此時自己是安全的。

飛在空中的紫綾,感受著面前吹來的涼風,看向地面的景色,不由暗道,空中原來是這般光景。

很快,紫綾看到遠處兩座東西走向的山峰,兩峰間隱隱有著狼影,這裡應是惡狼窟了。

忽然,陰鷲猛地加速,紫綾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睜不開眼,耳邊響起“呼呼”之聲。

這時,陰鷲撒開了抓在紫綾肩膀上的雙爪,紫綾微睜雙眼,見已離地面不遠,當下向前輕輕一翻,便躍到峰頂一處。

紫綾所處山谷北處峰之上,由此向下能看到谷中的狼群。

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形式來到惡狼窟,紫綾輕輕眨眼,向著身後的陰鷲道:“你為何會帶我到惡狼窟?”

“這裡是我的家。”

紫綾不禁回頭看向陰鷲,陰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一隻狼妖,再想起巨擎景勿二人,也不像狼妖。

這時,陰鷲由身後拿出一個紫色酒葫蘆開始喝酒。

紫身葫蘆上有著金色花紋,紫綾只覺花紋模樣十分眼熟。

猛然想起這個酒葫蘆曾是一對,為父親和母親之物,後來父親將這個葫蘆送給了一個人。

這些都只是紫綾兒時的記憶了。

紫綾只記得那個人是玄劍山弟子並且對自己很好,自己剛到玄劍山時就時常被那個人照顧,或許正是因為這個人的照顧,父親才會將其中一個酒葫蘆贈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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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仔細想想,又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太好,後來才會從玄劍山消失。

他叫什麼,紫綾已經想不起來,只記得他面龐清秀,對自己總是露著笑容。

“你這酒葫蘆是從何處偷來?”紫綾冷聲問著陰鷲。

陰鷲痛快的喝了兩口酒,打了一個酒嗝,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道:“這個葫蘆一直就是我的。”

“休要胡言,這個葫蘆是我一位友人之物!”看著陰鷲撒謊,紫綾臉上寒意更重了。

“此言當真?”

紫綾聞陰鷲吃驚語氣,好像並非撒謊。

只見陰鷲猛地扇動兩下翅膀,雖然聲音依舊沙啞,但紫綾仍是能從中感到陰鷲的開心,“你和我以前認識,你認識曾經為人的我。”

陰鷲更是高興的舉起爪子,欲將紫綾攬在懷中,紫綾腳下步伐一轉,躲開陰鷲的爪子。

這時紫綾才察覺,自己身上的傷不知何時已經痊癒了,再無一絲痛處。

“我的友人是玄劍山的弟子,不是妖怪。”

“我是人,我真的是人,我不知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陰鷲扇著黑翼急忙道。

“既然如此,你可能說出玄劍訣每招每式之名?”紫綾冷聲問道。

陰鷲搖了搖頭,忽地眼睛發亮,道:“你先前所使便是玄劍訣。”這句話如同廢話,一般妖物感受到靈氣所化的劍氣,都能猜測出這是玄劍訣。

紫綾冷笑一聲,“我沒多餘的時間陪你耗在這裡,你還是速速言明酒葫蘆的事。”

陰鷲聞言,將酒葫蘆遞向紫綾,道:“若你真是我曾經的友人,這葫蘆送你也無妨,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使我重新做回人的法子。”

紫綾不假思索地接過酒葫蘆,拿在手中仔細檢視,確實是父親紫穹曾經的葫蘆,因為葫蘆底下還刻著一個“穹”字。

紫穹一直留在手中的酒葫蘆,葫蘆底部則刻著是一個“芸”字,正是紫綾母親的名字。

如今酒葫蘆回到紫綾手中,也算作物歸原處了。看著葫蘆底部,紫綾心中不禁哀嘆一聲。

“你可知這個‘穹’字為何意?”紫綾看著葫蘆底面的字隨口問道。

陰鷲沉默了,將爪子放在頭前使勁想著,忽然陰鷲似乎想起了什麼,變得十分痛苦,爪子用力的撓著自己的頭,口中連連道:“紫穹前輩……紫穹前輩救救我!”

爪子將陰鷲的頭都抓出了血,戴在眼前的面具也被撓掉,陰鷲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口中不斷喚著紫穹的名字。

紫綾看著痛苦的陰鷲,雙眉緊鎖,心中隱隱有了些許猜測,當下走到陰鷲身前,將葫蘆中的酒倒入陰鷲口中。

酒入口,陰鷲的痛苦漸漸緩解了,慢慢地不再動彈。

看著一動不動的陰鷲,紫綾重新將酒葫蘆輕輕放到陰鷲懷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