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朝話音剛落，便是十二門佛郎機整整齊齊的擺在盾牌兵旁邊，陳列陣前。
“報告大隊長，炮手已經就位。”
炮隊隊長周達高聲答道：“是否向敵三連發速射？”
這倆人一唱一和，直接把對面的明軍士卒給嚇傻了。
他們擺出的軍陣有些鬆動。
錘匪連他娘的弗朗機都有，他們在邊關城牆上可沒少看見用這個來轟蒙古人。
尤其是鉛子打到身上，不會立即死，那也得飽受痛苦因傷而死。
“大人，咱們怕是要交代在這。”把總面色焦急的喊了一聲。
史記臉色也頗為難看，十二門佛郎機。
再加上盾牌後的火銃兵，想要正面衝出去怕是極難的事情。
而且身後就是高壁，跳下去腿折了，也跑不掉。
“老子知道。”史記大聲的回應。
“那大人你快想想辦法，錘匪留給咱們掙扎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把總小聲的滴咕一句。
此時關子嶺上的明軍陷入絕境。
許多明軍士卒已經在思考投降的事情了。
畢竟大明皇帝他欠餉，砍下人頭的賞銀還不曾下發。
皇帝對咱們山西的兵也不好，連總兵大人都被抓起來塞進大牢裡。
五千勤王兵一鬨而散。
他們早就聽說其餘兄弟們回了山西老家，許多人都去從賊了，如今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如此情形之下，他們從賊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誰都不想死！
忠君愛國？
大家連嘴上都懶得喊一喊。
誰他娘的給我銀子，我給誰賣命。
史記臉上流出一絲熱汗，他也清楚麾下士卒的想法。
真讓他自己說自己為國盡忠，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做不出來拔劍自刎的事情。
就在此時，他的幾個家丁跑回來，小聲道：
“大人，繩子已經準備好兩根，可以先跑。”
史記對著兩個把總道：“你們掩護我撤軍，和錘匪談條件拖延一二，再投降。”
兩個把總對視一眼，然後孟平點點頭：“大人，你放心的去吧，兄弟在後面給你頂著。”
史記頗為感動的拍拍孟平的肩膀：“委屈你了，待我回去重整兵馬，再救你出來。”
把總孟平微微抱拳送行。
史記在十多個家丁的簇擁下，撤出明軍軍陣。
他們一行人大白天的往後走，已經引起眾多士卒的重點圍觀。
現在大家都在等著千總給兄弟們一個信，咱們到底降不降啊？
只聽到軍陣當中一聲大喝：
“兄弟們，狗日的史記要丟下他跑了，咱們擒了他投降錘匪，方能活命。”
史記當即一愣，這個聲音就是他平日裡頗為信任的把總孟平的聲音。
千總史記覺得自己被屬下背刺了。
其餘明軍覺得自己被上官拋棄了。
然後明軍士卒出奇的憤怒。
在把總孟平的號召下，自發掉頭圍攻史記的家丁。
大家都在等死，是戰是降你跟兄弟們說一聲。
結果千總不聲不響的領頭偷跑，把兄弟們全都撂這，是誰說咱們夜裡一起逃的。
如此行徑，誰能不氣？
在家丁的掩護下，千總史記急忙抓住繩子往下踩壁。
可惜混亂當中，被人一刀砍斷繩子。
他從四五米高的地方掉了下去，側身滾了好幾圈。
史記咬著牙爬起來，一瘸一拐想要跑。
先是看見一雙黑靴子，再抬頭看，便是一群身著藍衣的人。
仔細瞧，衣服上還有錘子的圖桉。
他看不清楚這些人的臉，只是看得出來嘴角向上。
史記終究是耐不住疼痛，口渴，飢餓，倒在地上。
“他娘的。”
史記暗暗咒罵一聲，最終也沒逃脫錘匪的包圍圈。
賀贊瞧著倒地的明軍將領：“把他給我捆好了。”
“是。”
關子嶺上。
明軍士卒當場譁變，砍殺史記的家丁。
主動派人去與賀今朝溝通，說他們願意投降，只要不殺了他們。
對於這些人的乞降的要求，賀今朝表示可以滿足。
讓他們脫掉鎧甲，放下兵器，按照明軍編制一隊一隊走過來投降。
兩個把總有些不放心，畢竟昨天他們可沒少砍殺錘匪的腦袋。
“老子一般不殺俘。”
把總孟平壯著膽子問道：“敢問可是陝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賀今朝親至？”
“我就是。”賀今朝身著鎧甲站在盾牌兵後面。
“既是總教頭親至，我自是信服，願降。”
把總孟平衝著賀今朝抱拳行禮後，當即轉回去招呼人全都放下刀劍，卸甲，方能保住性命。
“大隊長的名號，到了山西依舊好使的很。”進獄系男人劉二虎嘿嘿笑了兩聲。
賀今朝挑挑眉，倒是不清楚自己的名號是真的好使，還是他故意如此說奉承話，博得好感。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各有心思。
“普同關上的人你可認識？”
聽到賀今朝的詢問，把總孟平急忙行禮：“回總教頭的話，關上有我一隊的兄弟。”
“行，你就把普同關上的人勸降了，他們要是不投降，我就讓你們這幫官軍俘虜去攻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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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朝拍了拍把總孟平的肩膀道：“我麾下接收了上千人從北京逃回的官軍，表現的好，你們興許還能編成一軍。”
孟平一聽這話，當即表示把關上的人給勸降了。
普同關上的官軍急的熱汗直流。
關外圍了不少賊寇，他們縱然是想要支援，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緊閉關門，若是賊寇強攻，他們這二百來人，不知道能守多久。
其中還有一百多的老爺兵，根本就沒啥戰鬥力。
賊寇勢大，兄弟們可不想把命送在這裡啊。
等他們見到把總孟平一個人來到關下的時候，後面一串串官軍。
他們便明白過來了。
關子嶺失守。
千總史記說不定都被錘匪一刀砍了。
“呂七，速速開啟關門。”
聽到把總孟平的話，呂七探出腦袋，向下喊著：“孟把總，你投降了賊寇？”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棄暗投明。”孟平抬頭指著他大罵道：“崇禎狗皇帝給你幾個錢，你就給他拼命啊？
到時候你戰死了，還指望著狗皇帝給你家送撫卹？
呸，都叫上頭的大人給你昧下了，以後留下孤兒寡母被人欺負。
聽我一句勸，趕快開門降了，否則你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