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叔父教導的話，曹變蛟也曉得有道理。
曹文詔是有著深刻的理解的。
大明武將受文官統領，說給你上眼藥就上眼藥。
遠的萬曆三大徵的寧夏之役，哱拜屬於黃毛（金髮）韃子出身，一輩子給大明作戰。
就因為異族人，縱然屢立戰功，朝廷臣子不讓他升任總兵，一直當參將。
臨到退休才給了副總兵的職位，讓他兒子繼承副總兵，屬於是恩賞。
因為大明總兵無論正副都不是世襲的。
哱拜是寧夏鎮地下總兵，想給他兒子把正總兵的位置做實了，主動去為朝廷平叛。
巡撫黨馨給人屢次使絆子，咽不下一口氣，然後就給逼的叛亂，釀成大亂子，有了李如松大發神威的事。
曹文詔為何要讓山西巡撫在眼前還寫信吶，就得留一手，要不然他一下子就給你賣了。
到時候你看看朝廷之上是給你一個武將說話的人多，還是給他這個文官辯解的人多？
曹文詔是把曹變蛟當成自己的接班人培養的，希望他能夠不要一味的憑藉悍勇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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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戰場上打的過所有敵人又如何？
逆打不過朝廷那些背後射你箭的人，甚至那些風聞奏事的御史，天天彈劾你，皇上會怎麼看你？
曹文詔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後遇事多想想。”
“嗯。”
就在這個時候，便有哨騎帶著幾個哨騎過來。
“總爺，這幾個是遊擊將軍馮舉和山西鎮遊擊將軍寧武的人。”
曹文詔聽到自己人的介紹，當即站起身來，看著幾個哨騎。
一個明顯是自己人的關寧軍當即下馬，單膝跪地道：
“副總爺，我軍遭到錘匪大部襲擊。”
他簡單的說了一下戰事的經過，然後兩個遊擊將軍希望副總爺能夠領兵回去帶領他們與錘匪交戰。
“王總爺呢？”
“回副總爺的話，王總爺他帶著自己家丁一直跑，下落不明。”
“不用擔心王總爺。”曹變蛟在一旁握著刀柄道：
“王總爺打仗的本事不強，可是逃跑保命的本事當屬關寧軍一流。”
“住嘴。”
曹文詔呵斥了侄兒一聲，甭管王承胤這個總兵位置是不是靠著賄賂來的，總之是咱們的上官。
你的上官能拿捏你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你回去告訴馮舉，讓他趕緊隨我進入陝西，皇上讓我們平定是陝西的賊寇，不是山西的，為將者，自是要遵從皇命。”
曹文詔微微向著北京的方向拱手：“況且寧遊擊不是去會和介休的四千精銳官兵嗎？
我自是相信山西鎮的官軍能給剿滅錘匪，把我的原話告訴此二人。”
“是。”
幾名哨騎又快速打馬回去覆命了。
“副總爺，我們為何要不趁機順手滅了山西的錘匪？”
曹文詔瞥了自己的侄子：“你沒聽見我軍大敗？”
“聽見了，我們正好回去力挽狂瀾，如此朝廷會知道誰才是廢物，副總爺才能把副字去掉。”
“你啊。”曹文詔重重的錘了下他的護心鏡：
“等我戰死或者你升任參將獨自領兵，才有你自己拿主意的時候，現在快速趕往汾陽歇息。”
“是。”
這兩千八的關寧軍催促近四千個民夫運輸錢糧，在大熱天趕路，誰要是偷奸耍滑，上去就是一鞭子。
哪個民夫敢擺爛，官兵不會像楊志那樣拿鞭子抽你，那接選擇讓你腦袋搬家。
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行軍當中，曹文詔再一次接到了掉頭回去的哨騎。
這一次是王總爺的三個家丁來傳達的。
“總爺他安全了？”
“自是安全了，總爺命令你立即領軍返回太原，與他合兵一處剿滅錘匪。”
“總爺身邊還剩下多少人馬？”
“足有數千。”
曹文詔點點頭：“你回去告訴總爺，我自會領兵回去與他回合，一同剿滅錘匪。”
王承胤的家丁微微抱拳，然後騎馬往回趕路。
曹變蛟本來是想要回去剿滅錘匪的，但是現在聽到王承胤的調令，他又不想回去了。
“傳我軍令，繼續向汾陽進發。”
“是。”
曹文詔回應王承胤家丁的話，跟他實際上要做的，屬實是南轅北轍了。
曹變蛟愣在原地，不是說要去支援王總爺嘛，理應後隊變前隊，咋還往繼續往陝西進發。
“副總爺，這是何意？”
“我不是岳飛，他也不是趙構。”
曹文詔說完之後，便上了戰馬，繼續前進。
“額？”
曹變蛟說不出話來，方才叔父不是專門教育自己一通，要聽從上官的話，要不然容易被針對。
結果他轉過頭來就違抗上命？
這好嗎？
總之曹文詔就是一句話，愛咋咋，爺不回去，就得去陝西。
寧武與馮舉自是先得到訊息，兩人頗感落寞的繼續趕路。
畢竟最能打的大小曹將軍不回來支援，他們打個屁啊。
馮舉被錘匪的突襲給搞的也沒了脾氣。
要不是寧武拉了自己一把，在半路伏擊嚇唬住了追擊錘匪騎兵，還得被咬住損失不小。
至於右布政使寧瑞已經被戰馬顛的沒了說話的意思，他當文官久了，早就習慣了坐轎子。
“這下子太原城是守不住了。”寧瑞隨即說道：
“好在山西巡撫已然來了，要不然背鍋的得有我。”
巡撫總理兵事，這些命令也都是許鼎臣下的。
賀今朝不僅派遣王承胤的家丁前去，也派了兩個自人同行，就是怕他多說什麼話。
等聽完兩個人的彙報，賀今朝微微皺眉，因為探馬送回來的訊息。
是這夥關寧軍依舊在往汾陽的方向趕路，絲毫掉回頭行軍的意思都沒有。
“王總爺，你這個屬下好像不怎麼聽你的話似的。”
賀今朝說完之後，王嘉胤便急忙解釋道：“賀大王，你有所不知。
在北京打韃子的時候，他一個遊擊將軍拿了尚方寶劍便越級指揮參將的我。
如今小人我雖然是延綏鎮總兵，他是副總兵，可依舊不聽從我的命令，不關我的事。
我的家丁絕不會透露半點訊息。”
對於王承胤這個廢物總兵，賀今朝也懶得與他計較，既然沒法騙大小曹回援的路上打他們的埋伏。
便只能領兵去追趕，然後出其不意的偷襲他們了。
“高一功，派出哨騎繼續監視，我們在後面跟上去找機會幹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