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山西巡撫許鼎臣、大明大同府邊將、蒙古大汗林丹汗、錘匪頭子賀今朝，四方都有各自的心思打算。
在這亂局當中，他們可以相互聯手，也可以眨眼之間相互為敵。
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出發著想。
尤其是現在大同鎮參將姜襄滿臉帶笑。
方才參觀了賀今朝營寨外的蒙古人的腦袋，當真是歡喜的很。
他這次是帶著見面禮來的，山西鎮總兵田明的兒子，田印的腦袋被他給賀今朝送來了。
讓他的好兄弟吃飽了飯，才上路，姜襄覺得自己對得起田家了。
“賀鎮撫使，恭喜恭喜啊。”
姜襄進了帳篷連忙道喜，他越發覺得應該交好賀今朝。
今後能不能當上大同鎮的總兵，就指望著賀今朝了。
“哪股風把姜參將來了。”
賀今朝見他提了個盒子，面露笑意。
姜襄也不上前，只是把方盒放在帳篷門口，這才走上兩步：
“聽聞鎮撫使陣斬山西總兵田明，攻佔寧武關，降服了一大波蒙古韃子，我這朔州守將，實在是睡不著覺。
所以連夜趕來送給鎮撫使個禮物，還望鎮撫使能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我可不是放馬的。”
賀今朝話音剛落，就瞧見姜襄鬆開木質卡扣，拿起蓋子，底座裡露出一顆人頭。
“這是誰？”
姜襄臉上的笑意有點登時就沒了，賀今朝不認識他？
“此乃田印，山西鎮總兵之子，鎮撫使若是不信，可叫來降卒驗證。”
“額。”賀今朝頓了頓說道：“你把他宰了，是為了獲取我的信任？”
“額。”
姜襄心想我把大明總兵兒子都砍了，別管他是不是失勢了，但足夠坦率了吧？
“哈哈哈。”賀今朝站起身來笑道：“我方才是在逗你，你我之間何須如何。”
“哈哈哈。”
姜襄也笑了笑，他不知道賀今朝說的是真是假。
“鎮撫使，實不相瞞，聽聞你攻佔寧武關後，我是左右都睡不著，立即砍了田印來見你。”
“且放心，只要大同總兵麻承息不來找我麻煩，我自是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神池縣過了內長城的陽方，便是朔州境內。
姜襄不敢不來主動示好。
他的生死存亡，就在賀今朝的一念之間。
聽到賀今朝的話，姜襄面露難色：“麻總爺的思路，是我沒法控制的。”
賀今朝也不理會他這茬：“除了這事，姜參將還有何事？”
姜襄也只是提了一嘴，見賀今朝不搭茬，便笑呵呵的道：
“這次真韃子的人頭，我願意一百兩銀子一顆買，那虎墩兔肆虐大同如此之久，我大明邊軍豈能沒有斬獲？”
姜襄覺得賀今朝不差錢，但總不能自己佔便宜。
儘管黑韃子的腦袋朝廷才獎賞五十兩一顆，錢不錢的不重要，重要是這可是真韃子的腦袋。
好些年都不容易遇上這麼多斬獲，莫不如賣給自己。
“你朝中可有人？”
“祖父以及家父還是留下一點關係。”
“哦。”
聽到賀今朝哦了一聲，姜襄急忙追問道：
“鎮撫使可是想要與朝中大臣搭上關係，要是可以的話，我可以效勞。”
“不急，以後再說。”
姜襄把這事記在心裡，賀今朝說不急，那就是將來有可能會用上。
“你要多少顆人頭？”
“鎮撫使，最好有零有整。”
賀今朝翻開冊子說道：“這幾日傷重而亡的加上以前砍的統計，是五百二十七顆，你要多少？”
姜襄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我滴乖乖，五百多顆腦袋，這次可真是賺到了。
“我全都要。”
“我得留下幾顆，我的麾下跟我說，延綏鎮也有人想買人頭。”
賀今朝瞥了一眼矮桉旁的書信，是楊玉休派人送來的。
彙報了河曲縣建城的進度以及有一個叫唐通的千總，以及總兵王承胤想要買人頭的事。
畢竟三個參謀，只有楊玉休被賀今朝留在了河曲縣，沒有帶到太原來。
其中許多事務已經交給賀今朝的姐夫處理，楊玉休也想調到太原城來，為主公分憂之類的話。
賀今朝還沒來得及回信，晉西北等地安穩了，確實需要經營太原城周邊。
延綏鎮？
姜襄自是曉得賀今朝的地盤，左邊挨著延綏鎮，右邊挨著大同鎮。
延綏總兵王承胤他買人頭做什麼？
他已經把延綏邊軍逼得造反了，難不成是想要將功贖罪？
不行，自家大哥可是延綏鎮中路副總兵，王承胤要是幹不好，自家大哥就能積功充任總兵。
等等，可是陝西這亂象，當個總兵怕是沒什麼好處。
“我要四百七十二顆。”
姜襄覺得有這點人頭，還是林丹汗的人，自己戰功報上個破敵五千是沒問題的。
一下子掏出五萬兩銀子當真是心疼的很，但是為了副總兵的位置，總得搏一搏。
好在朝廷還能往回賞點，讓他回回血。
“倒是沒問題。”賀今朝頓了頓笑道：“如果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砍幾個新鮮腦袋。”
“不用不用，太多了，朝廷怕是拿不出這筆銀子，反倒會賴了。”
“上次送去京城的腦袋賞賜可曾下發了？”
姜襄後來打聽才知道這裡面混了郡王、三國將軍、都尉的腦袋，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放下心來。
太原城內百姓都不一定能認全那些郡王的相貌，更不用說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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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增加真實性，特意告知是搗巢，守營的大多都是老弱，再加上並沒有全部給他們理髮，而是放了一些漢人頭型。
這些人都是投降了蒙古人，所以殺了也就殺了。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人頭買都買來了，絕不能不用。
“倒是還沒有，鎮撫使有所不知，我想要從朝廷那裡要點錢，可謂是千難萬難。”
姜襄吐槽朝廷，明明朝臣個頂個的富裕，宅子那叫一個華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可朝廷愣是沒錢給他們這些有功將士下發賞賜。
給你拿真的韃子頭顱，他們還要剋扣，那不如拿假的去換錢，量大還沒有危險。
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賀今朝讓人把田印的腦袋給蓋上：“這顆也送你了，你回去給他理個發，田明的腦袋被鄉親們給挫骨揚灰了，要不也我送你。”
姜襄面色抽搐，說不出話來。
賀今朝應該沒有在威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