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柏辛和蕭衍的臉色頓時大變。
尤其是柏辛，他知道，雖然小妖獸一直叫自己粑粑，但是自己並不是小妖獸真正的粑粑。
嫁衣娘娘這句話，等同於是在小妖獸的面前，直接而又尖銳地揭穿了他的身份。
可是……
小妖獸會怎麼想呢？
柏辛忍不住去看葉桃桃的神情。
葉桃桃怔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娘娘認識……”
“你的母親，”嫁衣娘娘微微頷首，臉上流露出一絲懷念之色，輕聲說道，“她幫了我良多，若是沒有她，想必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了。”
葉桃桃歪了歪腦袋，面上流露出一絲迷茫和好奇。
雖然從未見過她，可是聽到嫁衣娘娘提起的時候，心中本能地有些親近。
她忍不住問道：“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嫁衣娘娘的目光有些悵惘，長久地凝視著她，說道，“她給我留了一些東西，我想你是可以用上的，不如就一起帶走吧。”
咦？東西？
葉桃桃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她頓了頓，又小聲說道：“那是麻麻送給你的……就是你的東西啦，不用再給我。”
這次輪到嫁衣娘娘愣住。
“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嫁衣娘娘問。
葉桃桃懵懂地搖了搖頭，語氣輕快：“雖然不知道，但是既然是麻麻送給你的，那桃桃就不能再要回來啦。”
更何況……葉桃桃的心裡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心虛。
總覺得， 自己好像沒有資格拿“麻麻”的東西才是。
嫁衣娘娘聽了這話，抬眸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一左一右站在葉桃桃身後的柏辛和蕭衍。
“你不想要，可是怎麼知道，別人不想要呢？”她語氣平淡，可其中深意卻讓在場的兩個大人都覺得有些刺耳。
“哎？”
柏辛見葉桃桃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主動走上前一步，毫無畏懼地看向嫁衣娘娘。
“娘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少年不卑不亢，聲音清亮，徐徐說道，“柏辛雖然出身下界，修為低微，資質不堪，但是也不屑於做出這等卑劣的事！”
蕭衍一搖手中摺扇，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也同樣朗聲說道：“娘娘，我已經立下過心魔誓言，絕對不會傷害崽崽半分。”
嫁衣娘娘沒有說話，鳳冠上垂下的細細珠簾，遮去了她眸中的晦暗神色，令人看不出情緒來。
良久之後，她才收回了落在柏辛和蕭衍身上的目光，看向葉桃桃。
柏辛和蕭衍都不約而同地微微松了一口氣。
畢竟，要在一位大能的凝視下保持佁然不動，確實是頗有幾分壓力的。
嫁衣娘娘對小姑娘說話的時候，語氣又恢復了溫柔：“沒關係，那本就是你母親準備留給你的。她給我的時候就說過，若是日後我見到了你，可以將它們交給你。”
不過……似乎比預料中的見面要早了許多。
葉桃桃抿著嘴唇想了想，見嫁衣娘娘始終溫和地凝視著自己，只好乖乖地點了點頭：“謝謝娘娘。”
“不必謝我。”嫁衣娘娘道。
自己的母親，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看著嫁衣娘娘給自己的東西，葉桃桃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幅極為精美漂亮的半透明薄紗，薄紗上畫著如墨山水與亭臺樓閣。
是一件看上去就很是不俗的法寶。
而且，薄紗上畫的那些山水樓臺，並不是假的，而是這薄紗內的一方芥子空間。
一般來說，戒指空間是鮮少見到這麼大記憶體的，而且也不許活的生物進出。
可是，這薄紗內的亭臺樓閣都是可以住人的，簡直就像是隨身帶了一座小宮殿在自己身上，更不要說這宮殿內藏有無數的奇珍異寶！
站在嫁衣娘娘身旁的小紅，見葉桃桃收下了東西，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一點也沒有對於這件寶物的覬覦之心。
“呼，你可算是收下了。”
不然，她都不知道娘娘要怎麼繼續勸下去。
這種東西放在娘娘這裡，她總擔心有一日會招來什麼禍患，不過娘娘信守承諾，一定要留著還給故人之子，怎麼勸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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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娘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對柏辛和蕭衍說道：“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或許要麻煩你們。”
“什麼？”柏辛道，“娘娘請說。”
嫁衣娘娘秀眉微蹙，似乎有些苦惱：“我想請你們，將子書溯帶回去。”
聽到阿溯的名字，兩人面色都有些複雜。
他們為了找葉桃桃，被阿溯帶進了鬼市，卻不想阿溯居然會去刺殺嫁衣娘娘。
若非這一次阿溯重傷的嫁衣娘娘，四位鬼王或許不會這麼快攻打嶓冢，他們這些朱離界的修士們，也就不會被困住。
不過，子書溯都曾經親手砍下過她的頭，她為什麼，還要放過子書溯？
難道嫁衣娘娘，真的就這麼善良仁慈，可以以德報怨至如此程度了嗎？
見柏辛和蕭衍兩人面色有異，嫁衣娘娘輕笑出聲，帶著幾分自嘲。
“在被稱為嫁衣娘娘之前，我姓子書。”嫁衣娘娘低聲道。
兩人頓時一驚。
嫁衣娘娘聲音低柔，聽不出是喜是悲，“論起輩分，子書溯應當是我的雲孫。”
葉桃桃：“那他為什麼要傷害你呢？”
明明他們是一家人呀，為什麼最後一人一鬼，又彷彿有著血海深仇，要自相殘殺呢？
“也許是因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嫁衣娘娘的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
葉桃桃驚訝地捂住了小嘴。
嫁衣娘娘忽然笑了笑，道：“如今他不是已經不想殺我了？”
可是……
葉桃桃眨巴了兩下眼睛，沒好意思說出來——她總覺得子書溯，似乎也不想活下去了啊，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什麼話也不說，不是在發呆，就是在發呆的路上。
嫁衣娘娘卻已經瞭然了她的想法，道：“他應該不是很想活下去吧？不過……還是希望你們能將他帶回修真界，讓他好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