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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英雄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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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皇帝夫fu已經到了西山,北京的事情,就要靠他鄭宇這個太子了。一旦開戰,國會就要批准戰時體制,正式移jiao權力,並且還要佈置好內閣留守力量與西山之間的協調,各部mén之間的協作。更重要的是,他要穩定住北京城內的局勢,防止動dang,確保前線安心作戰。需要cao心的事情,確實是太多了。

還有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那就是先確保自己的平安。

西山基地是軍事禁區,在那裡進行刺殺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敵對勢力要進行破壞,那最好的目標也就是自己這個太子。這才幾個月,他已經遭到了三次刺殺,每一次都是生死一瞬間,鄭宇對於刺殺,已經沒了一開始那種徹骨的恐懼。

但他不想死。

他是死過的人。前世被車撞下瀾滄江,滿空的球形閃電,看著江面越來越近的那種恐懼與絕望,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今世有了這樣一個身份,有了無限的可能,又真的實現了多年的夢想,有機會把國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鄭宇在這個時候,儘管有很多的埋怨和不滿,甚至是失望,但自內心的,他已經深陷這一世的太子人生而不能自拔。

權力,就是這樣一副美妙的毒yao。只要嘗過,就難以自拔。鄭宇,也不能例外。

“和憲兵隊的岑暄司令官,內務警政部的趙秉鈞部長,總情局五處的武雲飛處長確認一下時間,看看原定下午兩點鐘的會議是否需要調整時間。”鄭宇坐在那張皇帝坐了十年的椅子上,壓抑著心中的bo瀾,儘量平靜地說道,“通知書記處留守人員和幕僚組,十點鐘在禮堂開會。另外通知保衛部隊,半個鐘頭後我要視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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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蘭肅然稱是,離去。

鄭宇和標槍一般佇在mén口的邱海陽大眼瞪xiao眼地對視半晌,心說皇帝每天和周龍這般形影不離,傳說中領導幹部們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的生活,難道真的和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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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基地。

剛剛抵達西山的皇帝,臉sè蒼白地下了裝甲汽車。

這個時代的裝甲汽車,缺乏良好的輪胎和減震系統,車內的換氣也不通暢,儘管是軍人皇帝,但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又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皇帝經過這樣長時間的顛簸,依然感覺渾身和散了架子一樣的疲憊不堪。

他對著扶著皇后的周xiao雨笑了笑,看了看同樣臉sè蒼白,正在嘔吐不止的皇后,心中有些赧然。這個英國大家閨秀跟著自己,真是沒過過太多安生日子,現在好容易懷上了,還要遭這種罪,他的心裡,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衰老的皇帝,努力提起jing神,擺出了一副jing力充沛的架勢,鼓著餘勇簡單視察了自己的住所和辦公地點,稱讚了一番,對負責西山安保的河內營軍官和總情局一處辦事人員溫言撫慰,隨後以陪伴皇后為由與皇后進了臥室。

兩人執手相對,只有暗自慨嘆年華老去。

皇后不顧身體虛弱,依然服shi皇帝洗了澡,更了衣,上gxiao憩,自己也躺在皇帝身邊,感受著身邊的男人熟悉的氣息,心頭一陣寧靜,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起了身,看了看錶,距離午飯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他愛憐地看了一眼皇后,站在更衣鏡的面前,面對著鏡子中的那個人。

額頭上深深的三道皺紋,浮腫的眼袋,鬆弛的肌rou,曾經魁梧雄壯的身材已經變得臃腫,明亮的眼珠變得渾濁,那雙虎虎生威的大眼已經變成了三角眼,眼皮鬆軟地下垂著,整個人的皮膚呈現出了一種晦暗的氣息。這個人站在鏡中,衰老而疲憊的氣息就這樣止不住地散出來。

皇帝無聲地苦笑一下,拿過鏡子邊上的溼mao巾,在浮著hua瓣的清水上蘸溼,仔細地擦洗了臉頰和脖子,受到涼水的刺ji,一陣紅暈附上臉頰,那股衰老而疲憊的氣息頓時被勃勃的生氣所取代。皇帝開啟一個xiao盒子,用手指沾了一些油膏,在臉上仔細地塗抹著,衰老的皮膚開始變得光滑潤澤,散出活力與健康,幾個初具雛形的老人斑被遮蓋到微不可察。皇帝拿出一個xiao瓶子,開啟,把膠皮的嘴子在眼球上擠了擠,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明亮與深邃。,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從衣櫃中找出一件純棉立領白襯衣,正要動手,卻感到一個火熱的伏了上來,一雙柔軟的嘴在耳邊輕輕咬了咬,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大叔,我來。”

皇帝回頭,緊緊噙住了那對瓣,半晌之後,直感到對方氣喘吁吁,方才滿意地鬆開。

皇后滿臉通紅,服shi著皇帝穿好衣服,仔細地整理妥當,推著皇帝又來到更衣鏡前。

黑底金邊紅sè金龍踏日圖章的大簷元帥軍帽,一身黑sè禁衛軍禮服,元帥纓穗和黃金綴寶石的皇帝綬帶,xiong字首滿勳章,尤其是鑽石金刀五爪金龍騰雲圖形的特級青龍勳章,和那枚金銀嵌鑽的日月照江山的祖國之父榮譽勳章格外顯眼。鏡中的皇帝,威風凜凜,目光深邃,整個人的舉手投足之間瀰漫著強大的掌控力,依然是那個皇威赫赫,至高無上的開國大帝。

“大叔,你去吧。吃飯的時候我去找你。”

皇后ěn了ěn皇帝的臉頰,笑著又鑽回了被窩,眼神mi醉地看著這個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男人,燃燒著如當年初見之時一般熾烈的ji情。

皇帝對著她笑了笑,坐到g邊mo了mo她的臉頰,親了親額頭,起身離去,關mén。

佇立mén口的貼身shi衛周龍緘默地跟了上去,皇帝看著迎過來的紅河營營長孟琦宇,威嚴地問道:“換防情況如何?”

“陛下,一切順利。”孟琦宇一個敬禮,“我紅河營已經換防完畢,河內營已經集結待命。”

“不要留下死角,”皇帝叮囑道,“這裡是未來帝國的中樞大腦,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孟琦宇腳後跟一併,xiong脯一ting:“請陛下放心,紅河營上下,必保西山基地固若金湯!”

皇帝滿意地哼了一聲,轉身奔了戰爭指揮大廳。

戰爭指揮大廳,位於鋼筋hun凝土結構的要塞化戰爭指揮中心大樓的核心部位,深入地下,擁有全套的通風和保溫系統,是一座無比寬敞的房間。牆壁上覆蓋著巨幅的東亞地圖,世界地圖,三大戰區和沿海的戰區地圖,中間有巨大的會議桌,還有很多xiao的方桌。ru黃sè的日光燈照如白晝,純白sè的桌布,旁邊的壁櫥裡擺滿了皇帝喜愛的紅酒和香檳,還有一個冷藏室,放滿了暖棚栽種的水果。

皇帝站在空曠的大廳中,看著無比巨大的地圖,伏下身子,撫mo著巨大的沙盤模型,眼前彷彿出現了嘹亮的軍號,出現了連天的炮火,出現了裝束不同的英勇軍人吶喊著廝殺在一起。

世界為棋盤,萬千生靈為棋子,下一盤天下之棋。男人的夢想,自己何曾有一天熄滅過?這一場夢,到底做了多久?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還是五十年?

在幾周之內,這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帝國,將會用那支以越時代的軍事思想和裝備武裝起來的軍隊,與同樣燃燒全部jing華的俄國和日本兩個軍國主義國家,進行一場決定三國命運,乃至世界命運的大決戰。而導演這一切的,就是自己,是自己這個曾經默默無聞,被很多人訕笑,鄙視,乃至諷刺的xiao人物。

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yin謀,背叛,血腥,黑暗與殘暴,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這個國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且邁過這個檻,把這個國家推上千年未有的最高峰,讓這個東方大國重現雄風,讓這個民族的威力籠罩整個東方世界!

皇帝的心中,湧動著一股無比壯烈的豪情,衰老的身軀中,已經漸漸冷卻的血液,逐漸升溫,沸騰。這,才是歷史;這,才是這個民族應有的命運!曾經的那一切,不,那只是一場噩夢,只是虛幻的幻影,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自己的命運,這個帝國的命運,乃至這個時代世界的命運,本來就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這,是屬於皇帝的時代,屬於這個帝國的時代!

皇帝的眼前,過往的一切,就那樣快地閃動著,那一張張或熟悉,或有些陌生的面孔,輪換著出現在皇帝的腦海中。他ji動著,黯然著,悲傷著,憤怒著。皇帝的影子,在電燈下微微哆嗦,他的目光,在沙盤上盤桓著,似乎在回憶著每一個地方曾經留下的足跡,曾經流的血,和淚。,

“三十五年了。累了,疲了,倦了。”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眼中熾烈的光芒,逐漸歸於平靜,他輕輕地嘆息一聲,xiong中的熱血,漸漸平息下來,腦海中湧動的宏圖霸業,似乎也化作了燈下的一縷輕煙。

“xiao凡說的沒錯,我們這些人,雖然帶著雄心壯志起事,卻早已經被權力所俘虜。”皇帝苦笑一聲,撫mo著自己的xiong口,感到心臟隱隱作痛,“這麼多年的權謀詭詐,你死我活,活下來的我們,早已不是當初的自己。理想?信念?在生與死的面前,在權力的youhuo面前,真的是很脆弱的東西。什麼是目的?什麼是手段?誰知道?誰說得清?”

皇帝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背叛,權謀,也許真的會有報應。那些開國君主,幾乎都走上了屠殺功臣,特務統治的老路。最後又無一例外地晚景悽涼,後代更是悽慘凋零,這也許就是命,是報吧……打完這一仗,扶他走一程,剩下的,就jiao給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比我強。”皇帝想著那位養子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又下意識地流1u出溫情與關懷的模樣,心頭一陣溫暖,“有了他,我是真的可以放心了。這個國家,想必不會再重蹈覆轍。真想看著他一路走下去啊,等他到了我這個年紀,還會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這個國家……能不能站到世界的最巔峰?”

皇帝站起身,走到那副東亞地圖前,看著那個楓葉型的帝國疆域,暗暗比較了一下:“不知道這一仗打完,我能讓這片楓葉變成什麼樣子……罷了,罷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從一無所有,到今天的國父,推翻了滿清,統一了領土,打敗了日本,當了皇帝,娶了心愛的nv人,有了這個世界上最聰明能幹又孝順的兒子!人生如此,還有何求呢?”

不知多久之後,衰老的皇帝爽朗地大笑起來。幾十年的勾心鬥角,骯髒的政治jiao易,殘暴無情的恐怖手段,苦心積慮的yin謀陷阱,似乎就從這長長的笑聲中散出去,逐漸消失在地下會議室電燈那耀眼的光暈中。

皇帝轉過頭,對著有些mo不著頭腦的周龍朗聲說道:“通知河內營,晚飯之後,下午兩點,我要親自檢閱,祝福他們在這次事關民族存亡的大戰中再立新功!”

“是!”

跟隨皇帝多年的周龍,在記憶裡,似乎從來沒有見到皇帝這樣開懷的大笑,也從來沒有感受到這位威嚴的君主有今日這般自內心的喜悅。不知為什麼,周龍在其中,隱隱感受到了一種解脫和豁達,連他自己的心絃,居然也莫名其妙地隨之變得輕鬆寫意了許多。他立正敬禮,轉身走了出去,腳步格外輕快。

這時的皇帝,比任何時候都渴望看到自己一手組建的那支軍隊,看到那些理想堅定,對未來充滿了期盼的青年,感受到他們的活力與ji情。和那個孩子一樣,他們,而不是自己,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希望在他們的身上,能夠找回我們當年的影子。”皇帝的心中,一陣火熱,“xiao芸,看到這支熟悉的軍隊,會不會讓你又想起我們那個別具一格的婚禮?這支新一代的河內營,和當年的那一支相比,會有什麼不同?”

風輕輕吹過,皇帝的心絃就像這地下室飄然而逝的微風,輕快地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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