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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命運的賭博

第九十六章命運的賭博

中華宮正門。

國防軍一團二營營長趙明傑看著一營的一個車隊駛出中華宮,看了看表情嚴肅的梁永晉,xiao心翼翼地問道:“參謀長,一營這是……”

“秘密任務,”梁永晉冷冷地說道,“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趙明傑心中一震,想著那位元帥的手段,又想了想那位可憐的傀儡太子,終究一個無比恐怖的念頭湧上了他的心間。他臉色大變,趕忙敬了個禮:“參謀長,那我回營部了。”

梁永晉轉身看了看他,臉上1u出些許欣賞和玩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好幹。元帥,在看著你們。”

趙明傑恭敬地敬個禮,轉身走開,心中一片冰涼:這麼快……就對宮裡下手了嗎?

裝甲車裡的鄭宇,從射擊孔收回目光,整了整身上的國防軍下士軍裝,暗暗松了口氣。終於,開始了……但是,那只以忠於皇帝為第一信條的皇家軍隊,現在,還能夠給與信任嗎?

在很多時候,決定一個人一生命運的,也許就是一次賭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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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在城市的另一個地方,丁忠宇已經是焦頭爛額。

事情,終於還是開始失去了控制。狂熱的軍人們,當現自己的兵變已經成功,而對手毫無抵抗能力的時候,終於開始爆出了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暴虐。

原本穆鐵就下過命令,要對一部分臭名昭著的**議員,黑心財閥和無良官員,軍人們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尤其是在兵變過程中,親眼看到他們生活的奢靡腐化,甚至還有當場抓贓和抓jian的齟齬場面,再加上很多痛恨已久的市民紛紛的檢舉揭,以及不少別有用心之人,乃至地痞為了渾水mo魚而添油加醋甚至誣陷,毒打甚至殺戮終於在一些地方展開了。槍聲陣陣,殺了人,見了血的軍人們,已經開始變身成了兇獸,軍紀,也終於開始不可遏止地敗壞了。這些貧窮質樸的軍人,殺人之後,再見了這些人搜刮的民脂民膏,乃至那些脆生生水靈靈的“國賊家眷”,也不由得動了一些心思。

此時此刻,丁忠宇站在一棟xiao樓的面前,臉色鐵青。

“冷雲呢?冷雲他娘的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上校,冷連長.....”對面的少尉臉一紅一白,“他說是要押送人犯去前指,還不讓我們跟著。”

“冷雲這個敗類!”

丁忠宇已經全明白了。前指根本沒有見到這個人!這個人肯定是帶著繆覺昌的xiao老婆,裹著細軟他娘的溜了!國防軍,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咬牙切齒,頭上青筋直跳,片刻之後情緒才穩定下來。他環視著周圍的軍官,大聲說道:“冷連長,為了救火,不幸犧牲了!”

救火?眾人面面相覷。那個少尉猛地明白了過來,拎了一桶汽油,一聲不吭地走進了xiao樓。一會,火頭開始亮了起來。

“你們要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事業!為了國防軍的光榮!為了我們理想的純潔!”丁忠宇的目光,緩緩地在眾人臉上劃過,“那個僕人,既然主人已死,就一起殉了吧。從現在開始,樓裡那個,就是冷連長。”

“外逃的事情,我親自佈置,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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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郊。

掛著國防軍第一師番號標識的車隊,在夜色中悄然駛向西山基地。

裝甲汽車內,鄭宇默默地看著對面的杜智。

這人的才幹,忠誠,都沒得說。不過就有一點不好。運氣。之前,他被派去考察日本,回來又跑到東北方面軍調研,好容易歸隊喘口氣,結果就攤上這檔子事。

鄭宇嘿嘿一笑:“明哲,你xiao子剛回來就攤上這個事,你說是你運氣不好呢,還是你本身是個災星?”

杜智苦笑一下,笑容比哭還難看:“殿下,您就別拿我開心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我豁出命去,也不能讓您有個三長兩短。”

鄭宇語氣轉為嚴肅:“明哲,看你變mao變色的,你那手......你要還是放不下,呆會你就別下來,老實呆著。我還真怕你xiao子壞事。”,

杜智無奈一笑。

“明哲,你看國防軍第一師和第二師這些部隊如何?”鄭宇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部隊訓練情況不錯,”說到軍事,杜智果然和變了個人一樣,兩眼放光,連手都不怎麼顫了,“不過……這些王牌部隊,盲目樂觀的問題比東北那邊還要厲害。雖然表面說著不可輕敵,但勝論,完勝論的調門很高。很多學長學弟動不動就講什麼大漢民族是優秀民族,當年橫掃匈奴封狼居胥,連匈奴人都是望風披靡,至於這些俄國斯拉夫人,當年還不是被匈奴人虐得跟狗一樣的玩意。唉,真是跟他們沒話說......”

鄭宇看著眼前這個憂心忡忡的xiao白臉少校,也陷入了沉思。

這就是在軍隊裡面大肆渲染極端民族主義,宣傳民族優越論的副作用了。這些軍人們,從高xiao開始,到6幼,6軍中學,到部隊,然後又去6大,從頭到尾都接受的是民族主義信仰的洗腦,就算6大這幾年一直抓的比較緊,有意地降低調門,但這樣的培訓培養出來的軍官,閉著眼睛都能想象:自任民族精英,滿腔救國救民,mi信武力,摩拳擦掌準備幹翻各路洋鬼子,洗刷國恥,自認為國家的命運就在自己手上,還極其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這個6軍是地球上最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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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直觀感受下這些人也很簡單,把二戰時候日本那些狂熱的少壯派佐官,土féi原賢二,遷政信,服部卓四郎等等,平移到現在的中國就可以了。

不過說起來,這個兵變,也確實有點那個時空二二六的影子。二二六,實際上是6軍上層利用了下層的ji進分子,達到了打擊穩健派內閣,顯示民意和軍心的目的,然後上層再出動部隊,也就是近衛師團,把這些脫了韁的野馬收拾了。最後兵變是平定了,但6軍的決心已經被展示,民氣的狂熱,尤其是兵變官兵在法庭上對社會現實的猛烈抨擊,讓整個國家陷入了一種狂躁,續任的內閣也只能屈服,乖乖地按照軍部的指揮bang一步步走向戰爭。

那眼前這一個呢?

毫無疑問,這個兵變有6軍最高層直接參與,穆鐵在中國整個政壇和軍界的地位,有皇帝在那裡頂著,也許最多算個山縣有朋,但已經是遠遠過二二六時代日本6軍的任何一個大佬。什麼真錡,荒木,頂了天恐怕也就和穆鐵手下的幾個馬仔差不多。尤其是皇帝死了,穆鐵又頂著為皇帝報仇,清查叛逆的名頭,現在也算是國內第一人了。從這一點上,這次兵變無疑是遠遠勝過了二二六。

不過,從兵變的基礎上看,這一次恐怕要比二二六差很多。二二六兵變,是日本6軍延續了幕府時代武士的特權,從明治維新建軍開始,歷經皇軍化,到甲午和日俄兩次以弱勝強,整個軍隊的地位和形象幾乎和國家本體差不多了。而日本的民眾,對於6軍的mi信也達到了頂峰。直接的導火索,則是大蕭條的爆嚴重影響了日本,出現了大規模的賣兒賣女甚至賣自己,一個fu女只需要六日元就可以買為奴婢。這種殘酷的現實,最終使二二六具備了廣泛的軍心和民意基礎,所以二二六的特點是自下而上,而不是自上而下。

這一點上,這次兵變,恐怕就及不上二二六了。帝國建國才十年,而且現在國家雖然有很多黑暗和腐化的地方,但民眾的生活總體上總算在向好,比起前清更不用說,整個社會對於這個政權的支援,還是處於一個很高的水平。對於普通民眾,甚至包括底層的士兵來說,渴望安定的生活,反對內1uan,這是在骨子裡的。

畢竟這些士兵不同於軍官,沒受過那麼多年的民族主義教育,更多的時間只是在鄉下種田罷了。他們沒有太ji進和極端的思想。

這,就是機會。

想通了這一切的鄭宇,覺得自己對那個遁去的一把握得更完整了。現在,他對於整個平叛謀劃,已經開始有了一些劍心通明的味道。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親自掌握至關重要的皇家禁衛軍。只要掌握了這支皇帝親衛部隊,進可攻退可守,尤其是心中那個最大的隱憂即使爆出來,自己也了足夠的把握來對抗!這也是他在無聲無息地控制了中華宮,又掌握了中華宮外圍的國防軍第一師一團一營後,親自出宮的根本原因。,

各個分隊,已經按照計劃分頭去奪取軍權了,但是並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他們身上。尤其......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那個人能否抵抗至尊的youhuo?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地謙退?指揮大權現在只能暫時jiao給那個人,這是沒辦法的事,在這個時候,除了那個人,又有誰有足夠的能力和威望來指揮這一場平叛?可是,作為一個皇者,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對某個重臣的信任上嗎……

前面,傳來了駕駛員低沉的預警聲。看來已經進入皇家禁衛軍的警戒範圍。雖然車隊上打出了國防軍第一師的旗號,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被兵變同謀掌握,正在整肅的禁衛第一師的”友軍”,但在這個狂1uan的夜晚,到底會生些什麼,也許只有上帝知道。

車隊停在路障前面。一陣喧譁。

車廂傳來三長兩短的暗號,鄭宇在這一瞬間,晉入了井中月的境界。

前面,一個少尉軍官正嚴肅地說著什麼,路邊的機槍掩體裡,一ting重機槍就虎視眈眈地架著,槍身的烤藍在車燈餘光下泛著冷光。鄭宇突然感覺手心有點潤溼,後背冷。就算有了十年擔驚受怕的太子生活,但直面殘酷的死亡威脅,還確實是比較少見。

他平穩了一下心神。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上了。歷史有多少次被一些微不足道的xiao人物所改變。也許,這一次歷史的轉折,就在於眼前這個xiao人物?

鄭宇跟在杜智的身後,一副xiao兵的打扮,hun在人群裡也確實不太起眼,沒有人能注意到,實際上整個人群,隱隱地是把他護衛在中間。

“怎麼回事?”杜智背著手,一副少年得志的鐵血軍官模樣,就這麼氣宇軒昂地bi了過去,那一股子欽差的王霸之氣頓時瀰漫四野。

對面的禁衛軍中尉一派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裡是西山基地!軍事保密單位!你是什麼人……”

他打著手電,帶著幾個禁衛軍士兵走到杜智面前,對著杜智照了照,突然眼前一亮,低聲說道:“杜長官,我是蔡國平!”

杜智伸手遮著眼睛一看,低聲說道:“原來是你xiao子……是你們特衛一營守外圍?”

剛剛由杜智從東北方面軍親手chou調,回京負責保衛皇室,加入西山基地擔任外圍警戒,卻莫名其妙地和河內營,紅河營一起捲入刺殺案,遭到國防軍監視的皇家禁衛軍特衛一營一連一排長蔡國平中尉有些mihuo地看著對方:“我們因為是外地chou調回京,而且國防軍大部分都進城了,兵力不足。西山基地現在又不再是指揮中樞,人去樓空,我們就派來守外圍。您怎麼加入國防軍了?”

“是我讓他們假扮國防軍的。”一個身穿國防軍下士軍裝,身材ting拔的身影,就這麼走出了人群,來到他的面前。但很快,幾個精悍壯碩的身影,就把他護在了當中。

“你是……”蔡國平提著煤油燈一看,大吃一驚,“太子殿下!”

“是我。”

“殿下,您怎麼來了?”蔡國平的ji動中帶著疑huo,又有點興奮。

“為什麼來?”鄭宇的音調提高了一點,“為了平叛而來!我要看看,我的禁衛軍,到底還是不是皇家禁衛軍!是不是真的成了叛逆的同謀!是穆鐵這個hun蛋勾結日本特務,總情局的肖楓刺殺了父皇!”

“殿下,您來了我們就有主心骨了!”蔡國平聞言大喜,低聲說道,“我們哨位後面還有一幫***國防軍監視。我帶你們過去,保證拿下這幫廢物!”

“千萬不要開槍,”鄭宇叮囑道,“我們要的是度。”

半個xiao時後。

西山戰爭指揮中心。

在禁衛軍的配合下,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少量國防軍留守部隊的鄭宇,面對著紅河營,河內營和從西山外圍趕過來的禁衛軍特衛一營的官兵,站在高臺之上,高聲呼喊著:“禁衛軍!我的禁衛軍!”

這些御親兵,看著這位熟悉的青年,穿上了皇帝的軍禮服,披著皇帝綬帶,眼圈頓時一紅,很多人甚至痛哭失聲。這一天的震驚,悔恨,委曲和憤怒,失去靈魂的mi茫,在見到這位前太子,新任皇帝的一剎那,全部化為了ji動。,

皇家禁衛軍,又重新獲得了魂魄,恢復成了那頭鋼鐵猛獸。

“殺害陛下的幕後真兇正是穆鐵!”鄭宇吼道,“蔣文達,這個國防軍第一師出身的敗類,正正是被穆鐵透過副官丁忠宇安cha到禁衛軍!那個先開槍的刺客,總情局一處二科科長常徵,是肖楓的手下,肖楓本來是陛下委派監察穆鐵,沒想到此賊和穆鐵沆瀣一氣,朋比為jian,害死了陛下!”

臺下的禁衛軍軍人,頓時一片譁然!無數雙充滿仇恨的目光,頓時射向旁邊被五hua大綁,渾身是血的國防軍官兵。

“禁衛軍!我,帝國皇帝,在呼喚我光榮的禁衛軍!我們的國家,在呼喚光榮的禁衛軍!”鄭宇大聲吼道,“禁衛軍的光榮,被穆鐵和他的同黨們可恥地玷汙了!陛下,要求你們,命令你們,呼喚你們,用敵人的血,洗刷你們曾經經受的恥辱!”

“海軍的許帥,憲兵隊的岑暄司令官,警政部的趙秉鈞部長,東北方面軍的曾起盟司令官,北方方面軍的嶽英前司令官,都已經加入討逆行列!”鄭宇大聲疾呼,“國防軍裡,也有很多被門g蔽的軍人正在覺醒。現在,輪到你們,這些光榮的禁衛軍御前親衛部隊,果斷地行動起來,把我們的敵人,乾淨徹底地消滅掉,用敵人的頭顱來祭奠偉大的先帝,洗雪你們曾經的恥辱!”

臺下的禁衛軍軍人,立刻沸騰起來。他們的雙眼射出仇恨的怒火,揮舞著步槍,出了壓抑的低吼!

“禁衛軍,前進!為了皇帝,為了帝國!”

一個孤苦無依的身影,在鄭宇走下檢閱臺的一剎那,撲到了他的懷裡。

“xiao周?”鄭宇一驚,“你沒事?”

周xiao雨淚流滿面,痛哭失聲:“陛下死了,皇后娘娘也死了,哥哥生死不知,書記長也死了。我怎麼還活著?”

鄭宇長長地嘆了口氣,輕輕地拍撫著女孩子的後背,閉上眼睛,眼淚汩汩而下。

驀然間,蘇菲那帶著哀傷和心碎的面容閃過他的腦海,一陣劇痛彷彿要把他的心臟撕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