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的鐵甲艦差不多都是這樣，直接在木殼上釘上一層鐵皮，就成了鐵甲艦。
作為南華建造的第一艘“鐵甲艦”，它同樣也是這樣，其實本質上還是木船。
南華居然造起了“鐵甲艦”……說實話，在朱先海看來，這種只是釘著一層鐵板的“鐵甲艦”，根本就是蒸汽版的“龜船”，沒錯，就是萬曆遠征朝鮮時，朝鮮釘上一層鐵皮的那玩意。
嗯，好像南北戰爭，美國老的那幾艘鐵甲艦，差不多也都是在水線上蒙一層鐵皮，兩英寸厚的鐵皮。
不過，擱在這邊一寸厚鐵板也就夠用了，畢竟客戶的需求不同嘛！
盯著船塢中鐵製龍骨前方那個尖銳的鋼製撞角，朱先海問道。
“撞角夠堅固嗎？”
“肯定夠堅固，撞角的主體與龍骨是一體的，絕對足夠堅固。”
在肯定的回答時，梁明偉又好奇道。
“東家，這個撞角有用嗎？我聽哈雷斯總工說，這樣的撞角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就像，就像……”
瞧著東家，梁明偉說道。
“就像它的十英寸大炮一樣，似乎也是用處不大。”
為什麼船廠的總工哈雷斯不在這？
一句話說完，他壓根就理解不了為什麼公司會一意孤行造這樣的一般船，在他看來，即便是公司想要造軍艦，也可以循序漸進先從普通的木殼軍艦造起，而不是這樣另闢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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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這種連出海都有可能被風浪打沉的“小玩意”，他更願意建造商船——另一個船塢裡正在造著鐵肋飛剪船。
“什麼叫用處不大？他根本就不懂！”
對哈雷斯那家夥的判斷，朱先海直接嗤之以鼻道。
“他對大炮的判斷或許對，但是這個撞角肯定有用，甚至可能會成為這艘船最重要的武器，畢竟，有時候十英寸的大炮不一定能用得上，但是衝撞角肯定能派上大用場，它就用來撞沉敵艦的。只管衝上去，撞擊就行！”
幾年後，利薩海戰是蒸汽裝甲艦船的首次大海戰。海戰證明用火炮對付用有裝甲的軍艦已經沒有效果了，蒸汽動力的艦船具有高度機動性，它們能迅速地變換成各種戰鬥隊行利薩海戰中奧匈帝國艦隊採用撞擊戰術屢屢奏效，於是這一古老的戰術又復活了，在此之後一直到20世紀初，多數國家的軍艦上都安上了撞角。
“不管對方的軍艦是大是小，這樣的撞角一下撞上去，肯定是一擊即沉的！我敢保證，這絕對符合客戶的需求！至於那門十英寸的大炮……”
朱先海笑了笑，說道。
“十英寸的達爾格倫大炮威力是夠大的，可實際上根本就用不到，用這樣的大炮去轟湘軍的小木船，根本就是浪費火力，還是撞吧。”
這邊他的話聲剛落，梁明偉就驚訝道。
“什麼？這，這船去轟湘軍？東……東家，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一臉迷茫的梁明偉，朱先海笑道。
“這船是要賣給太平軍掙大錢的！”
手指著船塢裡的船，朱先海得意道。
“你瞧，這樣的一艘有鐵甲、有十英寸大炮的鐵甲艦，能賣多少錢？我們的造價是多少？預算不也就是7萬銀元不到，可是這樣的一艘船，我們運回中國後，賣給太平軍，至少能賣五六十萬兩，也就是七八十萬銀元啊！這可是十幾倍的利潤啊！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這船鐵甲艦，太平軍不但能打破清軍對天京的封鎖，而且還能橫行長江！”
瞠目結舌的看著東家，梁明偉驚訝的都說不出話來。東家……得有多恨大清國啊！
即便是身在美洲，也不忘禍害大清國！
梁明偉那能體會得到朱先海的急切啊！
透過第二批移民帶來的訊息，他差不多瞭解到了中國那邊的局勢，雖然兩年前二破江南大營之後，解了天京之圍，可是太平天國內部仍然是一片混亂，洪秀全依然是沉迷於萬人的溫柔鄉裡，朝政由他哥哥洪仁達、洪仁發把持。
瞧不上他們兩人把持朝政，不斷上書要求改革朝政的李秀成，在屢受打擊下專門經營自己的蘇福省——他在去年年底就已經打下杭州了。
然後呢？
也就是今年，曾國藩謀劃了三面出擊，直搗天京的計劃，然後兵圍天京，這一圍就是長達幾年的時間，也就是這一圍，曾國藩有了“曾鐵桶”的名號，也就是這一圍，把太平天國的氣數圍盡了，一年後，曾國荃進扎城東的孝陵衛，兩年後，湘軍攻佔了紫金山巔的天保城。
然後太平天國呢？
涼了！
在歷時三年的天京保衛戰中，曾鐵桶靠著他的鐵桶合圍，吸引了幾十萬太平軍回師，剛剛攻克杭州的李秀成，被迫放棄杭州，率領大軍回援天京，這一回師，好不容易打出的大好局面，就被打破，其苦心經營的蘇福省在短短一兩年內，完全為李鴻章、左宗棠等人奪取。從曾鐵桶兵臨天京城下，戰略的主動權就到了清軍的手裡。
天京保衛戰，說白了，就是太平天國的謝幕演出！
如何打破“曾鐵桶”的“鐵桶合圍”？
朱先海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思來想去，他把目光放到了長江上，盯上湘軍的水師，湘軍憑藉什麼能在天京城下長期作戰？
就是靠水師控制長江，既讓北方的太平軍不能南下，又透過水師保證了已方後勤供應的暢通。只要打破了湘軍的水師，曾鐵桶在南京城下的深壕堅壘就成了擺設——沒有後方的糧草、火藥接濟，他們能堅持多長時間？
歷史上太平天國因為無力解除湘軍的圍困，所以最終一步步走向城破國亡的窮途末路。只要能夠打敗水師，就能解除圍困，不至於走向城破國亡的地步！
至少，能再堅持個幾年吧！
靠著太平天國的那些木頭船想要打敗湘軍水師，奪取長江的控制權，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畢竟現在的太平軍已經不是過去的太平軍了，那只戰無不勝的水師早就玩完了。
所以想要擊敗湘軍水師，就要另闢蹊徑，怎麼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透過技術上的碾壓，對於這個時代的湘軍水師來說這樣的一條“鐵甲艦”，哪怕就是蒙著一層鐵皮的鐵甲艦，也是無敵的存在。
有了它，碾壓湘軍水師，根本就是砍瓜切菜一般輕鬆。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梁明偉，先看了看船塢中已經開始釘板的“鐵甲艦”，又看了看東家，然後說道。
“東家，這，這船能遠涉重洋跑那麼遠嗎？萬一要是中途沉了怎麼辦？”
“沒事！”
朱先海得意的笑道。
“咱們有大東方號……”